第24章 耳語囑托
第24章 耳語囑托
“那顆最美最亮的星星隕落了”
“天上三分之一的星辰失去了光澤”
“歷經九個晨昏”
“曼珠沙華又重新綻開……”
這是出自《墜落晨昏》中，游吟詩人對路西菲爾堕天，并帶走了天界三分之一的天使的描寫。詩歌很美，卻是我始終不敢揭開的傷疤。
“路西菲爾于路西菲爾大教堂中起兵謀反，米迦勒率衆天使将叛軍打下天界……”
這段出自《天界史》，正兒八經的史書。
也正像書中所寫的一樣，我在把路西菲爾打下天界後。他們都說我立了大功，并且稱我為英雄。還要把天國副君的帽子扣在我頭上，其餘人附議道這是對我最好的賞賜。
我知道很多人垂涎這個位置，甚至夢了幾千年也沾不上這個邊。
禦座的右邊，離神最近的位置，被稱為“神之右手”的天國副君，這個位置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上一個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路西菲爾，帶着祥瑞，微笑着降世，神的偏愛給予他的聖光六翼，天界最美的天使“光耀晨星”。
如今我坐在這裏，将接受一場無期的酷刑……
路西菲爾，不，現在應該稱呼他為路西法。這個他曾告訴過我的愛稱，現在人人都可以這樣稱呼他。他堕入魔界後，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怎麽了結，不是了結他，而是了結我自己。
我無法忘記和他在一起度過的那些時光，每當我深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時，哪怕只是看着天花板，腦海裏也總能想起他帶我走過的每一條路，飛過的每一個塔頂，說的每一句話。
聖壇上不會開出曼珠沙華，他再也不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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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菲爾抛下七美德給神，那是曾經身為能量體的我缺失的一部分，如今路西法将它們歸還給神，神又将它們物歸原主。
那些片段式、碎片式的記憶終于連貫起來，我慢慢把聖殿裏和路西法相處的事情全部都想了起來。可這些對于以前的我來說，也許是個好事，但對于現在的我來說，無非是當頭一棒，我每每回憶起一些，對路西法的思念便會更深一分……
我們偉大的父神創造了一個完美的天使，又用剩下的能量體創造了另一個天使。完美的天使似乎并不喜歡另一個天使，對他的出現十分不滿。
于是完美的天使對神說他不想要弟弟。
神說，但你們是兄弟啊，要互敬互愛，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你叫作路西菲爾，他叫作米勒菲爾。
“那您一定是不愛我了！”
完美的天使，也就是路西菲爾，他丢下這句話就跑出了聖殿。神在第二天便将我“菲爾”的榮譽後綴除去，并為我更名為——米迦勒。
此後，“菲爾”的後綴變成了路西菲爾一人的專屬後綴，獨享神的寵愛。而我則被神又打回千萬份能量體的模樣，漂浮在聖殿之中。
神在衆人的豔羨中，賜予了路西菲爾天界唯一的例外——聖光六翼。又賜給他忠誠、慷慨、熱心、謙遜、節制、溫和、寬容這七種美德，路西菲爾将神賜予無上殊榮集于一身。
他在天國副君的位置坐了多久，我便在聖殿裏飄了多久。
如今，卻是我坐在了這個位置。其實一開始我并沒有接受，神連着召了我兩次，要我去擔任副君的位置，我都沒去。
直到加百列像以前一樣把一攤爛泥一樣的我從床上拎下來。其實我現在的個子比加百利要高半個頭，她這也就算是拖。
當我看見她時，表情定格在了這一刻，眼睛睜得很大。
我的父神！一定是我睡糊塗了！誰……誰來告訴我眼前這個男人是誰？！！！
金色利落的短發，碧色的眼睛，平板一樣的身材。真是活脫脫一個油畫和雕塑裏的美少年！但是那張臉，明明是加百列的…
“很震驚嗎？小米迦勒。可我原本就是男人。”
這能不震驚嗎？！好比你媽變成了男人你不震驚？！
原來，這一切都還要從加百列愛慕路西菲爾的時候說起。為了能接近路西菲爾，他在七維度學院裏瘋狂聯系大魔法和她原本不擅長的近身攻擊。最終以那一批畢業學員中第三名的優異成績畢業于七維度。自然也順利入圍了路西菲爾的“破曉”軍隊。
“那時候我年輕氣盛，以為憑我的樣貌和能力一定會得到路西菲爾的青睐。我便鼓起勇氣對他表達了我的心意。我磕磕絆絆地背出那些我連夜趕出的表白稿。其實我早就背的爛熟于心了，但是只是看着他便會不自覺的臉紅心跳。”
加百列竟然喜歡過路西菲爾？！不過确實，光是看着他便會心動不已，我比誰都清楚這種感覺。
“我好不容易說完後，他連表情都沒變一下。他說‘很抱歉，我并不喜歡男人，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請回吧。’我在他那裏受了挫，恰巧在回去的時候碰見了沙利葉。”
原來他們倆是這麽遇見的啊。
加百列繼續講下去：
“沙利葉碎嘴的毛病在那個時候就有，他當時拍了拍我的肩說：‘真是稀奇，女人我不知道，但你是今天第一個男人。雖然你長得很漂亮，但是我們殿下不是同性戀。他喜歡女人。胸大腰細的女人，沒人會不喜歡吧？可是天界的女天使們一個比一個像個板。算了，你是同性戀也不懂這些煩惱。總之，你換個人喜歡會更好。’”
果然，沙利葉不分場合的嘴碎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
“不過沙利葉說的也不全是廢話。一個漂亮的男人顯然不如一個漂亮的女人有吸引力。于是我用魔法變成女體，練習踩高跟鞋，學習女人的姿态。在我把天界的男人和一部分女人迷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又去找了路西菲爾。我是一個願意為自己争取的人。結果他給我的拒絕理由是‘我不喜歡男人不代表我喜歡女人，我對小女孩沒興趣。’他一句話就否定了我所有的努力，讓我感覺自己衆星捧月的現狀就是個笑話，從那刻起我就記恨上他了。”
原來加百列叫路西菲爾老廢物的淵源在這兒了，我還以為加百列是因為路西菲爾否定了自己傲人的身材而耿耿于懷的。
“沙利葉說的另一句有用的話是‘換個人喜歡會更好。’我也确實那麽做了。巧的是我第二次被拒絕後也碰見了沙利葉，但是那個笨蛋根本沒有認出我。對我一番安慰之後，說他知道我，一個天界出了名兒的美人，今天一見才知道竟然真的像人所說的那麽漂亮。接着又是一堆有的沒的廢話，大概意思就是反正路西菲爾也拒絕你了，不如跟我好吧，我會比路西菲爾更加貼心，更會疼人。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麽會答應他，反正我答應了，一直以女人的身份和他相處，連我自己都要忘了我是個男人這回事了。”
加百列這是嘆了一口氣，又慢慢說道：
“沙利葉确實沒騙我，他很愛我，那本讓我名聲大噪的《神的耳語者》就是他寫的，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也一并把我送至神的跟前。我想，如果他沒有追随路西菲爾堕天，我和他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如果沙利葉沒有跟随路西菲爾，沒有拿着劍指着加百列，沒有義無反顧地跳下去，确實會像加百列說的那樣，他們會落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美好結局，以及一個很長、很好、有他的未來。
“米迦勒，我來不是找你訴苦的。你要知道你的一切不只有他。父神已經連召你兩次了，他有重任委托給你。”
我說：“我知道，天國副君的位置，全天界都知道那是路西菲爾坐過的。”
加百列糾正說：
“是路西法，路西菲爾早就不在了，現在只有七原罪之一，撒旦之首，我們天界共同的敵人——魔王路西法。”
早就該改口了，只是一直改不過來。那個我口中、心中，喊過無數遍的名字，只能出現在史書中，表明他曾忠誠過，曾為神效力過。現在他是路西法，掌控整個魔界的魔王。
“路西法。”
我能改過來的，這不難。只是不習慣罷了。
加百列嘆了一口氣，說：
“你那時候還小，依賴他不奇怪，但不要讓依賴成為習慣。米迦勒，你往後看看，你的背後沒有人了。底下的人都對那天沙利葉用劍指着我，我卻無動于衷的事開始譴責我，父神也因此很不滿。我已經請願辭去第一天管理者的職位，估計神也不會在短時間內傳召我了。”
加百列說着說着，忽然拍住我的肩膀，讓我直視她的眼睛。
“我要離開天界一段時間，也許很快回來，也許……永遠不會回來。你要記住，米迦勒，不要去依賴誰，一旦你離開這個精神寄托，你就覺得一切都完了。你不是為誰而活，你要變得強大起來。去神的身邊吧，他終究不會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