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星月之匙
第25章 星月之匙
我在如海一般的公文中支着下巴,不耐煩地問道:
“曉利亞還剩兩個人?那聖拉弗呢?”
自路西菲爾一走,原本天界在各個地方上的關鍵人物都随他下去了,天界連基本運行都是問題。
“聖拉弗還剩十一個。”
十一個人?還以為一個人也沒了……
“那裏面有‘昔拉’這個人嗎?”
“并沒有,米迦勒殿下。”
天使侍衛把名單交給我。也是啊,昔拉是路西菲爾的狂熱追随者,又怎麽肯留下?他崇拜的人一直是路西菲爾,追随他下地獄也在情理之中。
我指着名單上曉利亞學院剩下的那兩個人說:
“把這兩個人調到聖拉弗去吧。”
天使侍衛似乎很為難的樣子。
我問:“怎麽了?”
“米迦勒殿下,這兩個人一個是曉利亞的圖書管理員,另一個人是他的妻子,兩個人說自己都老成這樣了,無法追随路西菲爾建設魔界,就不給他添麻煩了,但是絕不會替您賣命。他們在今天早上就搬離了曉利亞。”
我默然,不時地用手指節叩擊桌面。
“把聖拉弗和曉利亞合并,搬到希瑪城去。名字……就叫‘拂曉’,性質是和七維度一樣的綜合性學院。至于剩下的人,他們願意在新的拂曉學院裏待着就待着,不願意就去就派去路西菲爾大教堂吧,那裏沒人打掃了。對了,金宮也需要派人打掃,你再從裏面勻出兩個來。要是都不願意的,想走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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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侍衛看着我這個新上任的天國副君,不僅不下令追責不願為我效忠的人,搗毀前任副君的榮耀,反而好好安頓,好好保護,十分不解地問到:
“米迦勒殿下,難道不銷毀嗎?”
我反嗆道:“神都沒下令,你着急做什麽?”
他留在天界的東西被抹去太多了。神下令把他寫過的書都列為禁書,不能再發行。天界各處為他建造的雕塑,描摹的畫像全部銷毀。又命人收回天界所有的金幣,因為那上面印的是路西菲爾的臉。
他們将收回的金幣重新鑄造,在正面印上了我的臉,反面印上了玫瑰紋樣。當那一堆堆印着路西菲爾側臉的金幣被丢進熔爐時,我假裝巡視,悄咪咪地從那些金山裏掏了一把塞進了兜裏。
老實說,我真的不是因為缺錢,現在天國金庫都歸我管了,我還缺這點金幣?只是覺得可惜罷了,畢竟這樣的東西,以後再也沒有了。
熔爐裏翻出來的熱浪,讓我有點想哭。一定是我離熔爐太近太近了,才會讓我有種酸澀想哭的感覺,一定是這樣。
有人說,站的越高,便越覺得寂寞。因為寂寞讓自己開始忙裏忙外,也不會感到充實,反而是更加空虛和寂寞。路西菲爾你呢,站在這樣的位置會不會也有這樣的感覺。
路西菲爾,不用你回答,我已經明白了你的答案。
望着第四重天新建起的“拂曉”魔法學院,我的心情談不上高興,也談不上難過。“拂曉”是在“曉利亞”和“聖拉弗”這兩所學院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路西菲爾要堕天,幾乎架空了這兩所學院,我憑着我的記憶重造了它們:競技場、魔法比拼,魔藥跳蚤市場……
又好像回到了我在教室的角落裏趴着睡覺的時候。
“去召天界最好的導師,這裏将有最豐厚的報酬,我要這裏一年後到處都是學生,再用十年,追趕‘七維度’。”
就像當年一樣,“曉利亞”和“聖拉弗”是與“七維度”相立于天界的三所最優學院,彼此不分伯仲。能力強的天使難以抉擇,弱雞天使連塊地板磚都碰不着。
在第四重天的東北角,一座名為“拂曉”的綜合性魔法學院拔地而起。
我又去求神寬恕第二重天的天使們。
拉斐爾在“諸神的黃昏”一戰中,被幾名高階位的天使圍攻,神跡般地沒有死,不過傷的很重,差點挂掉,連下地都是極其困難的,更別說去安撫監禁室內躁動的天使們了。
加百列也走了,在跟着路西菲爾堕天的三分之一的天使中,高階位的天使高達總天界的三分之二,現在很難勻出來幾個去幹這種事的。
更何況這種事不是美差,反而對天使的要求還很高。
“殿下,請讓我暫代吧,我同拉斐爾殿下一樣,也是風系的。”
一個白色頭發,耳邊還編着一截小辮子的六翼黃金翅的天使站了出來。那是一雙少見的淡紫色的眼睛。我總覺得他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神似乎不詫異他的請求,吩咐了一些話後就同意了,讓我将羽印交與他。
他向前接受羽印時,向我眨了一下眼睛,微微一笑道:
“米迦勒殿下,我是烏列,初次見面,殿下長開了還真是漂亮啊。我的占蔔術很厲害,如果你有空的話,我随時恭候殿下的到來。”
聽到這樣一番話,我無動于衷,他卻一副我會答應他的自信模樣,好像我不來就是小狗一樣。
直到我在百忙之中得有一絲閑空喘口氣時,我想起那年在彗湖邊舉辦的宴會。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的人其中就有他,而宴會是由路西菲爾舉辦的。
他是路西菲爾那邊的人。
烏列,熾天使階級,天界最負盛名的占蔔師和星術師,擁有一雙象征理性與智慧的紫色雙眼,他的蹤跡和他的瞳色一樣少見,他很少給人占蔔,但是都很準。因此找他占蔔的人數不勝數,但每每都失望而歸,因為根本找不到他本人在哪裏。
他在天界的地位不低,然而卻始終沒有攬過什麽大權。不是神不給,而是他不肯收。不僅拒絕神的邀請還喜歡動不動就玩消失。
我卻直接在彗湖找到了他。
“始是終,終是始。米迦勒殿下還是很明白的。”
烏列一如那日笑眯眯地拖出一把椅子,讓我坐過去,并且遞給我一杯湖藍色的酒。
“十分感謝,可惜我并想喝酒。”我伸手回絕,他卻硬塞給我。
“不一定要喝,但是你要拿得穩。看來路西菲爾并沒有交給你如何做一名合格的神之右手。”
我糾正道:“他現在是路西法。”
“我也并不想談及他。如果你是要和我說這些,那我十分抱歉打擾你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烏列還是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然後把酒撒在了桌子上,杯中的酒倒出後卻變成了一件件占蔔、星術用的工具。
公平之秤、星月之匙等,以及一副塔羅牌。我手中的那只酒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光耀聖劍。
我十分詫異地撥開來看。沒錯,确實是光耀,這真的不可思議,它明明在我的桌子上。
我問:“假的?”
“真假?米迦勒殿下。現實和虛幻你又是怎麽界定的呢?不要劃分太明顯的界限。世間萬物都是自由的。”
烏列抛出星月之匙,月亮直升入當空,周圍迅速暗了下來,明明剛才還是白天,轉眼便好像夜晚一般,群星閃爍,這樣的景象我只在神那裏見過。
我問:“你打開的星象?”
每個天使都是一顆星星,有自己專屬的星象,或明或暗,或高或低。觀摩星象,可以預測一個天使的未來。但那種力量只能是神所擁有的,打開星象只有神能做到,因為消耗的能量實在是巨大。
普通天使暫且不提,就算是熾天使,也許還沒來得及窺探一看自己的星象,就會因為耗能過度,力竭而亡,死在混沌的夾縫之中。真的變成星星了。
“你實在是高看我了米迦勒殿下,我可沒有偷偷挪用神的力量哦。因為星月之匙本就是神的東西。”
浩瀚的星空中,金沙翻滾,群星熠熠,我置身于另一個維度中。
烏列指向一顆正在上升的星星,告訴我,那是我的星象,上升即前進,未來有無限可能。
“殿下的星星會升到路西菲爾的星象未堕落前的位置,也許才會停止。但是最高的位置也并不代表那是你的星星最亮的時候。”
接着烏列又把這一緯度倒置,隕落的星星落入湖中,因為倒影,就像是另一片星象。
“路西菲爾的星星隕落,但在另一角度而言,他所在的位置比原來的位置還要高。他的星星四周皆是混沌,相比之下,它仍然在發亮,并且很亮、很亮。”
那顆隕落的的最大的星星不會是一顆蒙塵的石頭。他不在天堂為奴,他在地獄裏稱王。在天使眼裏看起來的堕落,對他而言,那才是夢想的天堂。
路西菲爾,如果你已經嘗到自由甘甜的味道,能否留下沾有殘渣的餐盤給我。
“米迦勒殿下?”
“啊?嗯。”
我緩過神來,發呆這種事,從小到大就沒有變過。
烏列笑:“認真思考的男人很有魅力。”
确實很有魅力。以前路西菲爾晚上總會多多少少處理下公務的。他很喜歡自己磨一杯咖啡,再倒上些許牛奶,調和一下,然後端着咖啡處理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