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阿寧帶顧延去買衣服的那天，是一個難得的陰天。
沒有太陽，又沒有下雨，非常涼爽。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顧延出門的時候還是拿了把雨傘塞到了阿寧包裏。
“阿寧，”坐車上時顧延對阿寧說，“等下把之前我說的那些東西也買了吧？”
“什麽？”阿寧問。
“就是風鈴啊，熒光燈啊什麽的。”顧延拿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這個啊，”阿寧沒忍住笑了，“你為什麽對這些東西這麽有執念啊？”
“執念個屁，”顧延啧了一聲，“死丫頭一點都不領情。”
顧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堅持。
之前他有個同學過生日，去她家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很多熒光燈。
雖然他對這些東西不感冒，但是女生好像都挺喜歡的。
他們把東西買回來的時候果然下起了雨。
雨勢很小，但顧延還是堅持打了傘。
阿寧看着頭頂的傘，認真向顧延提建議：“我們現在跑回去也不會被淋到多少的。”
“還是會淋到啊，”顧延說，“感冒了沒人管啊。”
阿寧微微笑了笑，沒再繼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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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阿寧挺喜歡這樣的。
下着小雨，和自己喜歡的人共撐一把傘，往前看是朦胧的看不清晰的前方，往旁邊看是清晰無比的人，就算哪裏都不看，也能聽到那個人綿長的呼吸聲。
這個當下，如果被允許發生，那再長一點就好了。
回家後顧延就開始忙着鼓搗他買的那些東西了。
他從來沒弄過那些玩意兒，光是把燈挂到牆上就花了不少功夫。
“要不我來吧？”阿寧看着牆上挂的亂七八糟的燈，輕輕嘆了口氣。
“不行，”顧延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有些固執的說，“這是我想買的，也是我想弄的，所以這個必須我來。”
阿寧看了一眼少年，沒再堅持。
顧延在某些方面很固執，她一直都知道，只是當這份固執用到了她身上，她就開始惶恐，總覺得不相稱，總覺得配不上。
她想用盡全力的對這個少年好，卻發現自己除了能為少年做幾頓飯外，實在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
“好了！”顧延挂好最後一個熒光燈，很開心的回過頭看阿寧，語氣中滿是喜悅。
阿寧猛地回過神來，她看了看牆頭依舊亂成一團的熒光燈，輕輕笑了起來，伸手鼓了鼓掌：“真好看。”
“那當然，”顧延很得意的挑了挑眉，“也不看看小爺是誰。”
夜深時阿寧打開了熒光燈。
真是奇怪，明明看上去那麽雜亂無章，打開後竟然那麽好看。
怪不得顧延說女生都喜歡這樣的。
真的很溫馨。
阿寧跪坐在床上，近乎虔誠的看着那些燈，眼中星星點點的全是光芒。
她把脖子上的項鏈取了下來，緊緊的捧在手心，似乎是在對神明起誓。
她還會喜歡那個少年，逾越很多很多時間。
高二上學期開學時同學們都穩重了不少，一個個沒再嚎的跟個傻逼似的，只是看着新生指指點點。
雖然不知道實際是什麽樣子，這個逼怎麽說還是裝到位了。
“啧，高一的小屁孩兒竟然敢這麽狂，真是欠揍啊。”
“我不知道為什麽升上高二後就覺得高一的人好小啊哈哈哈哈……”
“不瞞你說，我也有這種感覺。”
“……”
第一節課照例不上課，老羅總結一下上一學期再安排下這學期計劃就算完事兒了，這個大家也不怎麽愛聽，所以大部分都在下面偷着玩手機。
講到最後老羅猛地咳了兩聲，大家才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似的一下子直起了腰。
“同學們啊，”老羅表情有點嚴肅，“我必須告訴大家一件事情。”
老羅很少這麽正經的說話，這話一出，這态度一擺，全班嘩然。
“學校打算高二分個班，”老羅環顧了班級一圈，“抽兩個小班出來。”
顧延皺了皺眉。
姜昊徐子航哀嚎：“我們青龍幫不能分開啊！！！”
阿寧捏緊了筆，沒出聲。
學校應該是早就排好了班，當天下午就公布出來了。
顧延理科1班，小班。
姜昊阿寧理科14班，徐子航理科六班。
“為什麽就我他媽一個人在一個班啊！”看到分班表後，徐子航很崩潰的喊了一聲。
“你他媽放屁，”顧延看着分班表很不爽的說，“我也一個人一個班啊。”
姜昊抱着阿寧哭兮兮：“幸好咱和寧寧在一起。”
顧延直接把姜昊踹開了，伸手指了指他：“你他媽再對阿寧動手動腳我打死你。”
阿寧淡淡笑了笑。
本來以為高一不分班就不會再分班了，沒想到會這樣。
不過顧延的确是應該呆在小班的。
那種班級才更适合他吧。
但還是……有點難過。
江寧啊江寧，清醒一點。
……不要這麽自私了。
“阿寧，”顧延看着她說，“以後晚上等我一起回去，還有啊，不懂的直接帶回去問我，對了，有誰欺負你或者看誰不爽，告訴我，延哥幫你揍他……”
“好啦，”話還沒說完，被阿寧笑着打斷了，“又不是見不到了，你怎麽這麽多話。”
說着她伸出了手，顧延看着她的動作，配合的低下了頭。
阿寧笑了笑，輕輕在他頭上拍了拍。
“顧延，”阿寧說，“你如果受什麽欺負了，或者看誰不爽了，也要告訴我。”
“你能幹什麽啊？”顧延笑。
“我能幫你，”阿寧跟着笑，“一起譴責他。”
阿寧對環境的變幻不是很敏感，因為之前不管在什麽環境中，自己總是一個人，變換與否跟她都沒什麽太大關系。
可是現在，沒了顧延，她忽然覺得很不習慣。
阿寧輕籲了一口氣，心中默念，顧延的教室就在旁邊的旁邊。
他們在同一個樓層呢！
顧延還是在她的身邊，不是嗎？
所以你看，沒什麽好害怕的。
姜昊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還是跑到了她的斜後面坐着。
或許這個男孩兒也覺得這樣就可以挽留住一些東西吧。
“寧寧，”姜昊在後面喊了喊她，“我還在這兒！”
“嗯，”阿寧點了點頭，認真回答，“我也在這兒。”
姜昊很開心的朝她露出了一排很整齊的牙。
阿寧的同桌是個長的很可愛的女孩子，叫常歡，性格挺開朗，也挺自來熟。
“你叫江寧是吧，”常歡撞了撞她的胳膊肘，“我聽說過你。”
阿寧愣了愣，忽然不知道怎麽開口。
聽說過她，那肯定是她家裏的那些事情了。
常歡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然，笑了笑說：“我不在意的。”
“啊？”阿寧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她。
“我爸媽離婚了，”常歡朝她眨眼，“雖然跟你那個比起來不算什麽，但我大概能理解你。”
“謝謝。”阿寧笑了笑。
阿寧不知道這算什麽，或許是境遇相同的人之間的相互憐憫，但是聽到這個女孩子為了消除彼此間的嫌隙所說的這些話，她真的……很感動。
——
自從知道自己不跟阿寧一個班後，顧延就挺不爽，之前問老羅可不可以把他調到14班去老羅也沒同意，自己拉下臉皮問了那麽久就等來了這麽個結果。
啧。
越想越他媽的不爽。
1班不是沒有之前的同學，但都不是阿寧。
顧延呼了口氣，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不過一會兒，旁邊坐了一個男生。
“你好啊。”那個男生笑着打招呼。
“啊……”顧延偏頭瞥了他一眼，又趴回到了桌子上，“你好。”
“我叫江澤西，”男生笑了笑，“認識一下？”
“你姓江？”顧延起身，仔細看了看他。
“怎麽了？”江澤西有些疑惑。
“沒什麽，”顧延伸出了手，“我叫顧延。”
分班之後沒做什麽其他的，顧延等了半天終于等到了下課。
去阿寧她們教室的的時候，發現她們班還沒下課，老師不知道還在講些什麽。
“什麽垃圾老師。”顧延輕輕啧了一聲。
他仰起頭，單肩背着書包呼了口氣。
“寧寧！”教室裏面姜昊對着阿寧小聲喊，“看，延哥！”
這語氣頗有小時候騙人說‘看，飛船！’的調調。
阿寧卻沒有任何遲疑的上了這個當，側頭往教室外面看了過去。
顧延沖她笑了笑。
阿寧也彎了眼眉。
“男朋友？”常歡也往教室外面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問。
“不是。”阿寧笑着搖頭。
“啧啧啧，就算不是男朋友也肯定是暗戀對象！”常歡一臉篤定的說，“以我看小言多年學到的經驗來看，八|九不離十了！”
“真不是。”阿寧有些無奈。
“行吧行吧，你說不是就不是吧，”常歡擺了擺手，過了兩秒又湊上來問，“他幾班的啊？”
阿寧把筆收了起來：“1班的。”
“我靠，那個怪物班啊，”常歡搖了搖頭，過了許久嘆了口氣，“江寧，跟你說個事兒啊。”
“什麽？”阿寧問。
“其實我有一個暗戀對象，”常歡低頭輕聲笑了出來，“他也在1班。”
阿寧有些發愣。
這個女孩一臉幸福的說出喜歡的人的班級時，真的讓人震撼。
至少對她來說。
可惜，她又慫又笨，無法像這樣一腔孤勇，也不可能說出來。
她和顧延的關系沒有那麽多不确定性可以承擔，她害怕因為這幾個字讓他們的關系失衡。
“真好啊，”阿寧笑了笑，“一定要加油追到啊。”
“所以你以後陪我一起上廁所呗？”常歡挽住了她的胳膊，“你看你男神，我看我男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