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詩外詩

鳳烨然匆匆而來，卻見到杉卿玉站在院內，背影蕭瑟，他的心頓時有些抽疼了起來。

鳳烨然滑動輪椅來到了杉卿玉身邊，輕聲的喊道，“杉姑娘！”

杉卿玉猛的一驚，半響後收斂情緒，輕垂眉眼，再擡起頭時，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轉身看向鳳烨然，“鳳公子怎的得空過來了？”往日裏這個時候，鳳烨然可是在楊老将軍院中為其珍脈。

鳳烨然神情柔和，狀似随意的回答着，“湛王來探訪楊老将軍，我一個外人也不好在場，便出來走走了。”

杉卿玉噗呲一笑，眼中泛着點點星光，“這話我怎麽聽着好像有些委屈的意思呢？”杉卿玉歪着腦袋看着鳳烨然，“鳳公子，是我聽岔了嗎？”

鳳烨然摸摸鼻子，狀似被人瞧破心思的窘迫，“咳，杉姑娘沒聽錯。”鳳烨然一本正經的回答。

杉卿玉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一個大男人因着點小事跑來和她訴說委屈，這畫面怎的就那麽讓人歡喜呢？

鳳烨然看着在他面前毫不掩飾的展顏歡笑的杉卿玉，鳳烨然也随着輕笑了起來，充滿活力的卿玉遠比傷心的她來得動人。鳳烨然喜歡看着卿玉歡喜的樣子，他想卿玉是該得到這樣的幸福。鳳烨然的眸光緊緊的跟随着她，手指微微曲起，心中的情感溢滿心頭。

杉卿玉輕笑了半響，側目看向脾氣溫和的鳳烨然，臉上有些泛紅。她想自己這般笑話他人似乎有些不厚道，便斂了臉上的笑意，“鳳公子，抱歉，是卿玉失态了。”

鳳烨然輕輕搖頭，“能博杉姑娘一笑，是鳳某的榮幸。”

“公子這話卻是令卿玉羞愧了。”人家找她排解心中煩惱的，她卻笑話起對方來的，怎麽想都覺得愧疚。

鳳烨然看着避開他目光的杉卿玉，心中明白她此刻的想法，眼中閃過一抹得逞。鳳烨然随意的滑動輪椅走至案前，看着那被毀了的梅花，眼中閃過一抹惋惜，不過待目光落至那詩時，竟是微微的愣住了。

鳳烨然仔細一看，那字分明是出自男子之手，想起了賀奕玦和卿玉之間的牽扯，鳳烨然微微的皺起眉頭。

杉卿玉見鳳烨然輕蹙眉宇，以為他是在惋惜這畫，便開口道，“鳳公子你怎麽了，莫不是看着這梅花也有感而發了。”卿玉本意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但似乎失敗了。

鳳烨然擡眸望着她，眸光深邃，而後他再度看向畫中，嘆息道，“有詩無名，未免遺憾。”

杉卿玉微愣了一下，轉而看向畫面，畫中的字隐約能看清，杉卿玉眼中閃過幽光，輕笑一聲，“鳳公子覺得這詩該題何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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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烨然頓時有些摸不準卿玉的心思，看着這梅花她似乎很用心在畫，裏面亦蘊含着複雜的情感，但是不知為何鳳烨然卻在畫中看到了悲傷。鳳烨然沉默了半刻方道，“不如提名為【歸途】？”

“【歸途】。”杉卿玉低諾一句，這兩個字竟是一語擊中了她的心思，看着鳳烨然，杉卿玉不禁開口問道，“為何題這名，【歸途】又該歸去哪裏呢？”

鳳烨然望了望紅梅再看向杉卿玉，沉思起來，而後緩緩開口道，“白雪迎梅歸，風雪盼春來。寒冬遮暖意，紅梅寄相思。妻兒話家常，知了鳴枝頭，待到春來時，盼郎歸家來。”

杉卿玉凝視着他半響，輕輕的笑了起來，“鳳公子出口成詩，才華橫溢，當真是令卿玉佩服。”杉卿玉看向自己的畫，搖頭嘆息道，“可惜此畫已毀，白費了公子的一番心思。”

【歸途】道出了她隐藏的希望，可是如今也只是奢望，她早已經回不去了。看着紅梅散落，她很慶幸這幅畫毀了，因為此畫所帶的是虛情假意，配不上鳳烨然的詩。

鳳烨然輕點額頭，看着畫面道，“确實可惜了。”

鳳烨然見卿玉并不在意此畫，心中舒暢了些許，暗腹着:許是自己多想了，卿玉和湛王不過寥寥幾面，他們之間或許不過是君子之交。鳳烨然低頭望向自己的腿，心中苦笑，即便不是賀奕玦又如何，自己不過是個殘廢之人，又能奢望什麽呢？

杉卿玉看着鳳烨然問道，“公子，我們在威遠将軍府也待了半月有餘，公子可有什麽打算麽？”

“打算？”鳳烨然微愣一下，不明白卿玉此話何意，“杉姑娘的意思是......”

杉卿玉解釋道，“住在威遠将軍總歸不是長久之計。”杉卿玉頓了一下說道，“我在京城中有一處房子，我想暫時搬到那裏去。”杉卿玉看着怔愣的鳳烨然道，“公子可要同來？”

鳳烨然了然，卿玉此舉說明她的确是京都中人，但是鳳烨然想到了楊老将軍的病情，微微的搖了搖頭，“短期之內我恐怕不能離開将軍府。”

“無妨，公子可以待事情了結之後再做考慮。”京城她是要留下來的，但是鳳烨然何去何處她卻不會幹擾。倘若鳳烨然想留在京都，她可以幫忙安排一切事宜，當是還他的救命之人，倘若鳳烨然習慣了飄蕩江湖，她也可以備齊銀兩，送他離京。

鳳烨然遲疑的問道，“杉姑娘為何突然想離開将軍府了。”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或許他該問問莫雲最近的情況了。

杉卿玉搖頭，“并非突然，這事我在入京時便已經安排下來了，我本以為楊老将軍之事花費不了太多的時間，倒不曾想會發展至今日這地步。”如果卿玉沒有估算錯的話，楊老将軍時日無多了，楊子榮只怕也給北疆的父母送信了，若是楊家父子回京奔喪，她住在将軍府上，有可能會見到楊子奕，而杉卿玉暫時還不想和他見面。 “原來如此。”鳳烨然點頭，“此事我會和子榮提的，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杉卿玉回答。

“好，明天我送你！”鳳烨然雖然詫異卿玉的急切，但是想想似乎又明白了什麽。

杉卿玉想了想還是叮囑了鳳烨然，“公子，楊老将軍的事情你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能做的，事後的事情你莫要再參和進去了。”

“杉姑娘，你在擔心什麽？”鳳烨然問道。

杉卿玉道，“盛名累人，公子入京之事，恐怕京都人人皆知，如今的平靜不過是他們畏懼于威遠将軍府，畏懼于楊老将軍罷了，倘若楊老将軍歸去，恐怕公子就要面臨京中衆人的邀請了。”

鳳烨然點頭，“入京時我便預料到這樣的情況，你莫要擔心，我知道怎麽應付。”

杉卿玉失笑道，“是我關心則亂了，公子行走江湖多年，只怕有着自己的處理方式，如此我便不多言了。”

鳳烨然卻不這麽想，卿玉能關心他，鳳烨然心中歡喜不已，哪裏會覺得卿玉多事，“杉姑娘特意叮囑鳳某，是鳳某的福氣，你我之間也認識三年了，這般生疏的話往後莫說了。”

杉卿玉愣了下，見鳳烨然神情認真，便點頭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裏的詩是作者的拙作，僅供觀看，勿要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