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起來起來，別在這躺着了，要營業了。”保安踢了踢地上的人，讓她趕緊離開。
“為什麽不給救助站打電話。”新上班等着進去的小姑娘問道。
“這是個神經病，在超市門口躺三年了，你別看她現在這樣，其實挺漂亮一小姑娘，聽說學歷也很高，就是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變成這樣了，人啊，還怎想開點，往前看，想不開可不行。”保安将玻璃門上的鎖依次打開。
陸安安收拾起地上的廢紙板，挪到超市門口繼續坐着。旁邊幾家早餐店已經開始營業。
看她坐在旁邊也沒說什麽，可能也習慣了，等到八點多，那老板用個塑料袋撿了幾樣客人剩下的食物遞給她，連話也不用說，習慣了。
中午旁邊一家餃子館的服務員也給了她一袋餃子，“前邊倆客人幾乎都沒怎麽吃，有芹菜肉餡的，還有西紅柿雞蛋餡的，你杯子呢，餃子湯給你倒哪？”
“你晚上就在這等着，有剩下的我給你留着。”
陸安安将自己的水壺擰開蓋，那服務員直接把一碗餃子湯倒進去就離開了。
等到下午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兩個穿着實驗室白大褂的人匆匆從出租車上下來，直奔陸安安的方向。
“老師就是她，就是她，掃地僧！”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看到陸安安就喊了起來，引起一堆人看他。
“你好，我是曾廣平智物機械中心研究室主任，我們來是告訴你一件事，你關于超敏機械的一些觀點被驗證成功，我們想聽聽你其她的看法。當然這不是免費的，我們可以給你提供必要的衣食住所，還能給你份工作。”
“我不能離開這裏。”陸安安木然的搖了搖頭。
“老師我就說了她不肯走，我上次聽她說完驚為天人，還想讓她住我媽家去呢，她都不去。”
“我給民政收育中心打電話，她不能再留在這裏。”這位導師似乎很有份量，不一會就來了輛警車還有附近社區工作人員。
“放開我，我不能離開這裏，放開我，聽見沒有！”陸安安瘋狂的甩開所有人，并且躺在地上，抓所有能抓的地方。
因為太過反抗周圍人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曾教授我們實在也沒辦法，不如您回去聯系一下她家裏人，或許可以把人帶走。”警察無奈道，對方實在不配合，他們又不能打暈她。
一場鬧劇以諸人無能為力劃上句號。
曾廣平只能無奈離開。
是夜——
陸安安将自己裹在紙殼裏，唯一有光亮的眼睛一直注視着前方，上一次她就是在這撿到那個鐵環的。
飛船爆炸的時候那個鐵環又出現了，所以她回到這裏。
三年她不敢離開，即便被帶走也會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這裏，守了三年就是為了等一個指環再現的機會。
害怕自己離開的時間會錯過唯一的機遇。
萊恩，我想你，萊恩——
叮鈴叮鈴鈴——
一個暗沉色的指環滾落，陸安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微弱的燈光下映射在不斷上下晃動的指環上，就是它——
陸安安猛的回身抓起一把樹坑的土和落葉，朝指環撲去——
我來了，萊恩——
空氣似乎産生微波一般的晃動，陸安安和指環瞬間消失在原地。
這是哪裏？黃色的沙子……還有海…………沙灘——
棕榈樹和椰子。
陸安安站在海灘上，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卻不是她以為的大海。
腳邊是兩只購物袋，裏面是她曾經買的食物，水果已經完全腐爛幹掉。
為什麽她會出現在這裏？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這裏——
陸安安的情緒崩潰之前，她瞬間掉入另一個地方，她唯一看到的一眼就是滿天黃沙，随即被摔暈過去。
“咳咳咳，給我水，我需要水。”
“沒有珍貴的水，只有這個，桉樹樹葉，嚼一嚼咽下去，你會好一點。”
“這裏是哪裏？”
“沙星Y203。”老者回答，陸安安注意到他袍子底下完全暴露于外的機械肢體。
“你最好不要吐出來，那是你今天唯一可以吃到的東西。”老者警告道。
陸安安将嚼不爛的樹葉直接生吞下去。
“這東西太難吃了，和嚼塑料沒有區別，我需要一點水，只要一點，沒有營養的水。”
“沒有水，整個沙星都沒有水。”老者看她一眼，坐回椅子上，将一個腕表樣式的東西丢給她。
“你有通訊儀，你是帝國公民？不，你是個貴族，只有貴族才會如此完整。”
“別摁了，它壞掉了，而且這裏沒信號，用不了。”
陸安安沮喪的将通訊儀丢到一邊，手腕上的內置定位器也壞了，不知道是否跟她穿越來此有關，其實這東西應該早在她回到地球的時候就壞了，只是她天真的以為是地域的影響，她無力的躺回去，看向老者：“這是哪？”
“沙星，帝國邊緣，遺落之地，或者也可以叫流放之地。”
“你是誰？”
“救你命的人，你是貴族？”老者盯着她問道。
“很遺憾我不是，我并不能進化。”
老者似乎有些遺憾，但随即又問道：“你是帝國公民？”
“我是。”陸安安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相信你已經猜到我是什麽人，你最好不要從這間屋子裏出去，外面的人可不如我這麽友好。”老者說完就離開了。
陸安安靜靜的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心中道：“我必須回到中央星，他說的還是星際語，證明這一定是同一個世界，上帝啊，謝謝你的恩賜。”
第三天老者賽西丢給陸安安一只機械手，和一件袍子及一件類似背心一樣的衣服。
“把右手穿在背心裏面，它可以隔絕探測裝置，記住你以後只能用這只機械手當右手，腿可以遮蓋在袍子底下不露出來就行。”
陸安安起身，卻因為暈眩一個踉跄，她三天只吃了三片樹葉。
“自然人就是消耗大，真是麻煩。”老者嘟囔了一句就離開了。
很快老者的孫子賽爾給她拿來了一碗土黃色的糊糊，味道一言難盡，陸安安還是吃完了，這讓她幹涸的喉嚨和黏連的腸胃得到了一定的緩解。
必須盡快離開這。
“離開沙星？呵呵，這裏根本不在帝國任何一條航線上，只有黑船會來，還是好幾年一次，你要想離開需要大筆金錢，他們只認錢，你有嗎？”
“我的通訊儀如果能修好，上面有很多信用點。”陸安安沉默了一會道。
“你還是想想怎麽解決今天的晚餐吧，賽爾帶她去捉蠍子。”
“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說星際通用語，這裏不說星際語，你如果學不會沙星的土話，就幹脆裝啞巴。”
“謝謝你賽西，我知道了。”
陸安安跟着賽爾，一個身高只有五歲最左右的孩子，趴在一處沙丘上，靜靜的看着遠方悄悄冒頭的身影。
他們在這裏趴了三個小時了。
也許幸運是眷顧他們的，賽西自制的籠子非常巧妙，還能發出一種模仿沙蠍交尾的聲音，有一只蠍子鑽了進去。
小賽爾瞬間跳起來，将籠子拎在手裏，示意陸安安快跟他走。
“我們必須快點回去，否則會有人搶走我們的蠍子。”
“這裏沒有人啊？”陸安安疑惑的看向他。
“有人投放了機械眼，一旦看到有人有收獲，就會來搶。”
“有機械眼為什麽不盯着蠍子自己捉？”
“搶的更快，還不費力。”
賽爾似乎很有經驗，他帶着陸安安迅速乘坐上沙車前往另一處陷阱。
“你每天不在家都是在這裏捉蠍子嗎？”
“當然，這是唯一的食物來源，它的殼還能換東西。”
“你幾歲了賽爾？”
“十歲。”
“你有十歲了？”
“腦袋有，身體零件不好更換，只有五歲的小號機械肢。”賽爾郁悶道。
“……沒關系賽爾很棒。”
“賽爾你想離開這裏嗎？我可以給你更換機械肢，最先進的，只要我能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只能乘坐飛船，船票很貴。”賽爾驚訝道，“我們不可能有那麽多錢。”
“賽爾你知道哪裏可以維修通訊器嗎？我的通訊器裏儲存有很多信用點，我覺得一定夠買船票了。”
“沒用的，如果連爺爺也修不好，這裏就沒人能修好它，而且即便通訊器修好了，這裏沒有信號，也不能用。”
“那還有什麽辦法可以離開這裏賽爾？或者對外發送信息？”
“這裏沒有信號，根本發送不了星際信息，飛船上或許有通訊裝置。”賽爾道。
又繞回死胡同了。
“十個蠍子才能賣一能量點，一百能量點可以兌換一信用點，而船票需要兩萬信用點，我們這輩子都買不起一張船票，所以我覺得你還是練習一下抓蠍子吧，這樣你就不用總挨餓了。”
“這種蠍子能吃嗎？”
“當然。”
晚上的時候賽爾用一只電動鋼鋸打開蠍子尾部，取出生殖器搗爛加熱，一碗土黃色的糊糊誕生。
陸安安臉色都變了，“你們吃它的生殖器？”她有想到腦子，內髒，但絕對沒想到這玩意。
賽爾疑惑的看着她，對他來說這是難得的美味，既可以補充水分又可以填充營養。
“你不吃嗎？它只有這裏能吃，其它都和殼一樣硬。”
陸安安平靜的接過，吞咽下去，她必須保持體力，才能離開這裏，沒有挑剔的資本。
賽爾和賽西分食了一碗。
他們一天也就收獲了兩只。
陸安安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給這對祖孫帶來巨大的負擔。
“有什麽我可以做的嗎？”起碼要負責自己的食物。
“你？你連小賽爾都跑不過，或許你可以躺着，這樣你就可以少吃一點。”
“……”
賽西還兼職一些小型機械制造，所以他家裏到處都是堆積的廢舊零件。
這間幾乎由廢品堆積出的房子，在沙星也是一個難得的存在。
這段時間陸安安除了學會抓蠍子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離開的途徑。
這一天賽西背着一個布袋回到家，他匆匆關閉了所有門窗并拿着工具開始檢視所有對外通口。
“爺爺沙暴要來了嗎？”賽爾變了臉色，他忙拿着工具跟着賽西加固房屋，他們甚至把唯一的地面飛行器焊接在房屋側壁上。
“有這東西在，起碼這面牆沒問題。”
“我能幫什麽忙嗎？”
“你老實呆着，別添亂。”賽西沒空理陸安安，作為非基因進化人，她甚至連一根金屬管都搬不動。
賽西和小賽爾的動作很快，他們連床都拆了焊在薄弱處，這讓陸安安也跟着緊張起來。
“沙暴很厲害嗎？”
“你馬上就知道了。”
“不好，那邊天已經變了，快進去賽爾。”賽西抓住最後的時間将一塊鐵板焊接在窗戶上。
等他們進屋後，老賽西更是将櫃子堵在門口，全部用火槍噴射使之與門合為一體。
在這個堪稱龜殼的堡壘中，陸安安迎接到她在沙星的第一個沙暴日。
劇烈的風沙拍打在牆上屋頂上似乎随時都能将之化為齑粉，老賽西不放心的開始檢查，能用上的東西全部用來加固房屋。
這是個不眠之夜，沒有人敢睡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