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好了，過了第一天就沒事了，我們的房子沒問題，賽爾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營養液？”小賽爾高興的撲過去，“爺爺你竟然買了這麽多，你太棒了爺爺。”

賽爾吃完很快就躺在地上睡着了，即便他的肢體不用休息，他的腦袋也需要休息。

“這是給你的，記住這一管是你三天的量，沙暴最少持續三個月時間，必須節省食物，否則咱們都要餓死在這。”老賽西沒有吃營養液，他嚼了兩片樹葉也躺下睡着了。

陸安安喝了一口久違的營養液，還是沒有味道，又看了一下生産日期，五十年前的産品。

她沒有選擇睡覺，而是等老賽西醒來，才進入夢鄉。

之後的時間裏，果然如老賽西所說，沙暴一直沒有停止，但已經沒有第一日那般猛烈，這間屋子足夠抵禦外界的風沙，讓他們擁有一片栖息之地。

每天除了檢查修補房屋，剩下的時間他們幾乎都在睡覺，以節省體力和食物。

老賽西在教導賽爾一些知識的同時，也會告訴陸安安一些關于沙星和周圍星域的事。

他是個知識淵博的人。

而且懂的很多。

“也就是說，這顆星球位于西格瑪星系第三號小行星帶，它離中央星有多遠？”

“不知道，它離最近的宜居星14.2億光年，飛船最快速度也要飛行三個月。”

“那是哪？”

“偏遠星Y207。”

“希望星？”是她被綁架去的那顆星球嗎？

老賽西似乎很驚訝，他沒想到陸安安竟然知道希望星這個名字。

“沒錯就是它，沒想到你竟然知道這個名字，就是當年被反叛軍占領的那個希望星，可惜這個名字也只出現了一剎那的時光。”

“……賽西，你也屬于他們的陣營嗎？”陸安安問道。

“不，不是所有機械義體化且完整度低于30%的人都是反叛者，他們的觀念太極端了，我不認為可以無限制的奪取他人的器官為己用，那是不對的。”

賽西注視着陸安安道：“每一個人生來便有自己的權利，這種權利不應被剝奪，反叛軍是如此，帝國的十貴族也是如此。”

“每一個生命的誕生都有存在的意義，帝國既然允許人類靠着義體化機械延續生命，就不應再人為設置門檻，将他們驅逐出族群。”

賽西看着小賽爾的目光有些悲哀。

“……帝國不允許低于30%完整度的胚胎出生。”如果不入此世，緣何受此磨難。

“那是否只有完整度50%以上的人才有生育權！如果再往上推呢？是否只有70%完整度的人享有生育權，最後是否只有貴族享有生育權？那剩下的那些人呢？他們的權利呢？誰來維護？帝國單方面要求這些人必須只能生育完整度30%以上的孩子，否則就不予培育，是誰給了他們這種權利。”賽西氣憤道。

陸安安沉默了一會道：“賽西我認同你的話，任何生命皆應受到尊重。”

這段談話以此結束。

沙暴在第三個月零十一天結束，賽西拆掉焊接在門上的加固物，小威爾第一個跑出去。

原本堅固的堡壘已經薄了一半，主要抵禦風沙的那一面更是慘不忍睹，整個飛行器只剩下框架。

小賽爾慘叫一聲。

“損失慘重！不過沒關系，咱們可以再攢攢弄一輛，別傷心孩子。”賽西安慰道。

慶幸這樣的沙暴每年只有一次，否則他們将無家可歸。

從這一天開始，陸安安只能和小賽爾踩着賽西自制的踏板去捕捉沙蠍，這讓他們根本無法離開居住範圍太遠。

類似于電動滑滑車的踏板，與懸浮飛車根本不在一個層級內。

他們的收入銳減。

老賽西卻又拿回來許多營養液。

“看什麽看，這是你的份。”

陸安安抱着自己那份默默走開。

小賽爾卻很高興，他只當爺爺賺了外快。

終于以一群人圍堵住賽西并威脅他交出財物結束。

老賽西躺在床上，他已經不能動了，卻還在安慰賽爾，表示他沒事只需要睡一覺。

而等賽爾睡着後，這個老人卻指揮着陸安安從一塊廢棄材料裏拆出一個箱子。

“這是我自制的隔離箱，你最好不要把那些東西拿出來，裏面還有兩張船票，你帶着小賽爾離開這裏，那些人還會再找回來的。我本來以為可以拖到你們離開。沒想到還是引起了注意。”老賽西咳嗽了幾聲，他壓抑着怕吵醒賽爾。

“別傷心我本來就快二百多歲了，這對于基因完整度低于30%的人來說，已經算是長壽的了，這些機械肢體可以換，其它的卻換不了。”老賽西笑着道。

“這裏面是我撿到你時你死死抱着的那堆東西，還有你當時穿的那身衣服。其它的都被風刮跑了，我什麽也沒找到。”賽西繼續交代。

“旁邊那個小袋子是給賽爾的，是我的筆記，可能對他也沒什麽用，不過就當送給他的臨別禮物吧，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作為我救你命幫助你離開這裏的報答。”

“你說，我一定辦到。”

“帶着小賽爾一起，不許中途抛下他，把他帶入Y207或者其它任何一個宜居星都可以，你可以讓他幫你幹活，可以把他當仆人、機器人、仿真人使用，但是如果你想要抛棄他，一定要給他找到另一個收留他的人，你必須辦到。”

“我會把他當成我的弟弟一樣看待，請放心。”陸安安握住賽西的手，那是一只機械手，感覺不到任何人類的溫度。

“這是仿造芯片，裏面記錄了我的信息，你可以用它登船，不要讓人注意到你，也不要讓人知道你的身份，直到你登陸帝國管轄的星球，賽爾知道怎麽過去。”

老賽西終于還是離開了，在拆掉機械義肢并焚燒後這個老人只留下一點點灰燼，被小威爾壓縮成一粒膠囊戴在脖子上，也許直到他也離開人世，他的親人也只有老賽西一個人。

匆匆處理了這位老人的後事，陸安安經過一番僞裝，帶着賽爾離開了他的家。

“飛船在一個月後才能到達，咱們先找個地方躲幾天，你有什麽提議嗎賽爾？”

比起不熟悉沙星的陸安安，盡管小賽爾只有十歲，還是發揮了無與倫比的作用，他帶着陸安安找到一間廢棄的房屋，這裏稍稍能抵禦夜間的寒冷。

小賽爾感覺不到冷，因為他只有機械肢體。

不過他還是動手給陸安安做了一個發熱器，這可以幫她抵禦嚴寒。

“謝謝你賽爾，你實在太厲害了，我認識一個和你一樣的姐姐，她也很厲害，我也許可以介紹你們認識。”陸安安看着眼前現制版電暖器，驚訝的把小威爾誇了又誇，她都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麽在一堆廢鐵中把這東西造出來的。

小賽爾想到陸安安可能以後還會冷，幹脆又給她造了一個小型取暖器。

“自然人就是麻煩，這點溫度都受不了，還好你不是生活在沙星。這很簡單，只需要加上兩個電極片并反轉電極加阻就可以，這塊能量儲存器可以讓你用一百年這玩意。”

陸安安揉揉他的頭發，笑着感謝道：“謝謝你賽爾，沒有你我可怎麽辦。”

“哼，沒有我你連路都找不到，會餓死在這裏。”

“所以一切都靠你了，小賽爾。”

陸安安輕輕将睡着的小賽爾放到腿上，手下是完全機械一般的觸感，這個孩子被衣袍掩蓋下的身體，或許只有那顆心髒是真實的。

人類真是一種頑強的動物，即便是這樣也依舊堅強的活着，開出一片片燦爛的花。

陸安安和賽爾為了減少意外，并沒有選擇外出購買食物，而是靠着小賽爾高超的捕捉技術，獵取沙蠍為食，因為不敢走遠，所以食物并不豐富，但他們依舊靠着這些堅持到了飛船到來。

直到混在人群裏登上飛船那一刻，陸安安才長出一口氣，她拿好自己的箱子跟在賽爾身後尋找座位。

密密麻麻的人群擠在一起，到處都是暴躁的咒罵聲。

“一管營養液竟然要10信用點，相當于1000能量點，而到最近的宜居星最少也要三個月時間，你們在搶錢嗎？我們會餓死在飛船上的。”

“你可以現在就下去。”

“那你們把兩萬信用點退給我。”

“船票售出概不退換。”

“聽着，不想坐的現在下去還有機會，一旦啓動你們就乖乖呆在這，不許出這個艙，聽明白沒有。”大漢不耐煩的用武器敲了敲艙壁，大聲道。

瞬間周圍安靜了一下，随即又吵了起來，直到那大漢命令将一個鬧的最厲害的人扔下去，諸人才噤若寒蟬，消停下來。

貴還能忍忍，下去，兩萬信用點打水漂，沒人買得起第二張船票。

陸安安和賽爾的座位在中間靠右位置，挨着一位中年婦女和她兩個孩子，看起來還算友善。

陸安安不敢說話，怕口音惹來麻煩，只能用簡易版通訊儀給小賽爾發信息。

“賽爾，你知道你爺爺用什麽換的船票嗎？咱們需要信用點。”

“我還有信用點，省着點足夠咱們到Y207。”

“你哪來的信用點？”

賽爾翻個白眼，還是回答道：“爺爺用你的通訊儀換的。”

“不是壞了，修不好嗎？”

“但是零件也值錢，據說全部鍍有一層很稀少的珍貴金屬，非常值錢。”元帥府出品必非凡品。

陸安安有些遺憾，本來還想修好好聯系上萊恩，現在是不可能了。

“給你，不要那副表情，爺爺只賣了外殼，裏面的主芯片還在。”賽爾塞給她一個小袋子。

陸安安打開看見一堆零件，不知道維修難度增加沒有，但是能買的起船票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把袋口綁緊收好。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那些樹葉或者衣服惹來的麻煩，沒想到只是鍍了一層稀有金屬的通訊儀外殼，老賽西的明智和謹慎遠超她的想象，卻依舊遭遇劫難。

“咱們還有多少信用點？”

賽爾偷偷比了個2。

陸安安瞬間安心，還有兩萬信用點，到了Y207也不用太擔心經濟。

誰想賽爾接着就用口型對了個千。

陸安安看着還沉浸在巨額財富竊喜中的賽爾，趕緊計算這三個月夠不夠吃營養液的。

“還好省着點吃夠了。”

賽爾怒瞪她，氣憤的輸入道：“你那麽能吃，你怎麽不去吃沙子，省着點用。”

陸安安忙回道：“不要着急，信用點都在你那，你做主。”這才安撫下氣憤的賽爾。

一個月後的飛船內彌漫着難聞的氣味，以及癱軟的各類乘客，因為營養液在運行了三分之一裏程後又漲價了，30信用點一支，陸安安和賽爾不得不回到度過沙暴的那段日子，靠着一小口食物維持生命體特征，剩餘的時間全部陷入沉睡中，減少任何一點消耗。

挨着他們的科瑞斯一家也沒有一開始的興高采烈，由他們的母親科瑞斯太太一人分配了一小口營養液。

而科瑞斯太太選擇吃帶來的桉樹葉，就是陸安安醒來時吃的那種樹葉。

賽爾偷偷遞給陸安安一管營養液，他知道陸安安和他不一樣，消耗是他的好幾倍還多。

陸安安揉揉賽爾的腦袋，偷偷藏起了營養液，她覺得現在還能堅持。

“媽媽我看到她藏起一管營養液。”

科瑞斯太太忙捂住自己小兒子的嘴，沖陸安安歉意的笑笑。

好在安吉因為饑餓聲音并不大，只有周圍幾個人聽到了，而且也沒人敢在這裏惹事，這間艙室外面有武裝力量看守，确保他們呆在他們的區域不亂跑。

據旁邊幾個人八卦，那些剩餘的巨大空間，都放着違規武器，甚至有帝國不允許入境的一些礦石。

陸安安在洗漱室解決完必須問題，強忍着不适喝掉過濾液，這間洗漱室沒有任何水源，只是隔開的稍私密一點的空間，全艙兩個，一男一女一前一後，方便解決循環問題。

“把營養液交出來，否則我就在這強上了你。”一個鼠寸頭的男人用機械手擋住陸安安出去的路，将她又堵了回去。

“雖然瘦了點，可看着挺完整，讓我摸摸腿看看是不是也很完整。”

“給你，讓開，否則我就叫門外守衛。”陸安安退後一步，将顯示器怼到對方臉上。

“哼，走吧。”對方哼了一聲，還是讓開了門口，有些可惜的在她身上溜了一圈。

陸安安深吸口氣，決定以後盡量少離開座位。

“把你的營養液收好。”坐在她後面和她背靠背的大漢将一管營養液拍在她胸前，随即抱臂坐下假寐，這時方才那個黃毛鼠寸頭的男人頂着青一塊紫一塊的臉呻吟着回到座位。

陸安安嘴角勾起，心情瞬間通暢，忙在顯示器上輸入一段文字遞給他：“謝謝你，我叫陸安安。”

“漢斯，以後不用理會這樣的人，他也就敢欺負你這樣的弱雞。”漢斯鄙視道。

接下來的旅程漢斯幫她又威懾了兩次搶劫，沒辦法陸安安看起來比科瑞斯太太還好欺負，這還是在她改裝機械手後的形象。

而且比起這個世界的人，她的力氣甚至不如賽爾大。

“漢斯，你怎麽不吃桉樹葉了？”陸安安發現漢斯似乎一天沒進食了，拿起顯示器輸入道。

旁邊的人正好看見，發出譏笑：“還能因為什麽，吃完了呗。”

漢斯睜開眼瞪了那人一眼，對方瞬間收斂，漢斯對陸安安點點頭，從背包裏取出一片樹葉放入口中咀嚼。

陸安安沒有吭聲，她有種感覺，雖然漢斯吃了桉樹葉，但他應該留存不多了，所以不得不開始縮減。

這艘飛船似乎算過乘客的反應，他在初始階段定下價格，衆人大多嫌貴選擇吃自帶的一些食物，而等這些食物耗盡之後，就将價格提高到30信用點，還不怕你們不吃。

這群人肯定會在最後階段再漲價。

陸安安隐晦的提示過漢斯，不知對方是否會聽她的。

賽爾在她的指示下每次買營養液的時候都偷偷避開別人多買一份。

有備無患吧。

陸安安跟着漢斯去洗漱間，這段時間一直這樣，只要漢斯去，她就去，只要漢斯不去，她就憋着，其實也沒什麽好憋着的，本身就沒有什麽水分。

這次陸安安在出去的時候偷偷塞給漢斯半管營養液，對方不動神色的接過。

自從接受了這半管營養液，漢斯甚至有時會問陸安安去不去洗漱室。

有了漢斯的保駕護航，陸安安感覺自己和賽爾安全多了，至少可以睡一個沒有負擔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