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06章

她跟這兒的老板也算是能打聲招呼的熟人,那老板一般都在後廚幫忙做飯,她看了一眼,推開門就進去了。

簡舒月走進去找了個空位,一擡頭就看到了前些天樓上搬家時遇到的兩個搬家工人。

那兩個工人看到了簡舒月,其中一個大叫了一聲,“這不就是我們剛剛說的那個美女嗎?前幾天那個?美女!”

平時就算了,此時此刻簡舒月實在是不想應付喝多了的陌生男人,奈何那兩個人聲音太大,她不得不擡起頭來,朝他們點點頭,算是禮貌的打個招呼。

就這麽一個簡單的招呼,一桌人忽然就興奮起來,第一個認出她的工人當時就端着酒杯過來了,“美女,怎麽一個人過來吃飯啊?”

簡舒月禮貌的笑笑,“沒有,只是路過,過來打包一份宵夜而已。”

“美女,你好啊,又見面了,我叫東順。”他把酒杯放在桌上,一身的酒氣飄了過來,“你是一個人回去吃啊?”

放在平時,簡舒月真不是他們會搭讪的那種女人,看到年輕的白領他們還敢吹個口哨調戲一下。但是簡舒月一看就不是剛踏入社會的那種小女孩兒,她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料子非常高級,就連配色也是少見的孔雀藍和檸檬黃,這種反差感極強又極具搭配性的顏色,他們連名字都叫不出來。再加上她放在手邊價值至少幾萬的名牌手提包和奔馳的車鑰匙,就連耳朵上小巧的配飾看上去都價值不菲。

而她那張化着精致淡妝的臉,跟這些人時不時拿來調侃或者刷個禮物的網紅也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就像真正從生下來就天生麗質和後天用科技手段打造的美人臉一樣,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但是此時此刻,也許是環境使然——畢竟看上去再高級的美女也是從老破小小區出來,跟他們一樣吃着路邊燒烤的普通人。

再加上酒精上頭的原因,跟她搭讪的東順顯然已經把自己和眼前的簡舒月放在同一個等級了。

最多也不過是被有錢人包養的,他心裏想,開好車住破地兒,本身能高貴到哪裏去?

簡舒月仿佛完全沒看懂他那來回打量算計的目光,從桌上拿了兩雙一次性筷子,說:“家裏有人在等的,跟他一起吃。”

“哦這樣啊。”東順點點頭,“我看你也快搬家了是不?這樣吧,咱們直接留一個聯系方式,我們兄弟兩個就跟你搞定了。你也不用去找公司客服那麽麻煩,價格我們也給你算最低的,不然還要多花公司那份錢,你也知道,公司收錢都貴得很。”

他們平時只負責聽公司調遣搬運,如果扣除公司那一部分,私接的活當然是賺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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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能跟美女搭上話也肯定不只是接活這一個目的。

“行是行。”簡舒月遲疑了一下,“但是我也沒多少東西可搬,家具都是房東的,我也就一些衣服行李,自己開車也能搬走。”

這種地方住久了,她當然知道什麽人是最不能得罪的,像是送外賣快遞的小哥,專門做體力活動的工人,以及天天拿着雞毛當令箭的保安,這些底層工作者很多都在生活的壓力和社會資源分配的不平等下積攢了很多怨氣。新聞裏很多激情殺人的案子都來自這種社會上的苦力勞動者。

她選擇住在這裏,當然也會時刻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那沒事,總有用得着的地方不是,咱們幹這種活的,什麽都會幹點。你搬新家也可能需要買家具家電什麽的吧?平時什麽家具壞了需要安裝的咱都能幹,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用得上男人的地方多得是不是?”

簡舒月微微彎起眼睛,似笑非笑道:“我不是說了,家裏有人嗎?”

隔壁桌聽得津津有味的人忽然插嘴道:“哪裏有人啊,咱都趁你不在敲過好幾次門……”

簡舒月眉毛一挑。

這是有點盯上她的意思了。

東順立刻瞪過去給了那邊一個警告的眼神,那人意識到自己心急口快說了不該說的話,立馬改口:“哎,你說這小區那麽多戶人家,咱總是不小心走錯敲錯門,還是文化不夠啊……”

後廚有服務員過來上菜,但剛才還喝酒喝的熱火朝天的小廳此時竟然都安靜下來了,只有東順殷勤的囑咐同伴分幾個串給美女吃的聲音。

“要不留下吃呗,我們叫的串也多,你能喝兩杯不?一會我讓服務員把你的也算我們賬上……”東順沒繼續喝酒,但是身上的酒氣卻越來越濃,眼底都有些隐隐發紅,他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簡舒月,只覺得眼前女人這身段,這臉、這五官、卷曲的波浪長發,每一處地方都漂亮的出奇。除了在網上,現實中他根本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女人。

媽的,就連四周的空氣都是香的,也不知道是她噴的香水還是自帶的體香。

簡舒月往外看了一眼,邊起身邊說:“不用了,我打包的應該差不多要好了,你們慢慢吃,改天有機會再聊。”

“哎別走啊。”東順一急,起身時身後的板凳都被推出去了,“你還沒說你叫什麽,留個聯系方式呗美女——”

簡舒月原本想快步離開,但是已經酒精上了頭的東順已經不管不顧,一把拉開擋路的板凳就要去拉住她。

簡舒月皺起眉,側身想要避過他。此時此刻她剛好走到另一桌旁邊,那兩個人看東順急成這樣也想幫他一把,于是紛紛起身起哄。

隔着幾米遠的後廚門口的服務員已經注意到這邊有點不對勁了,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過來,但他沒快的過另外兩個人,直接堵住了服務員,朝他甩甩手:“沒你的事,去去去。”

“哎哎哎你們別為難一位女士啊。”服務員被人揮手甩開,趕緊去後廚找人幫忙。

誰都沒注意,有一個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悄無聲息的推開門走了進來。

服簡舒月看他們這渾身酒氣耍賴的模樣簡直煩不勝煩,尤其還被東順拉住了手腕,她終于忍不住發火:“放手——”

突然眼前出現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啪的一聲握住了東順碰到她的那只手的手腕。

東順滿眼盯着簡舒月,壓根沒注意到這人什麽時候出現的,等到他發現,手腕上已經被牢牢鉗制住,他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感覺眼前被高大的陰影朝他壓了過來。

來人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拎着他的衣領,東順在他巨大的沖力下連連後退,緊接着雙腳一輕。

那人把他整個人騰空拎起來,随即往旁邊猛地一掼。

砰的一聲巨響,東順像個小雞崽子一樣被狠狠砸到了他們吃飯的桌子上,桌上的酒瓶盤子燒烤嘩啦啦撒了滿地,就連板凳都被他帶倒到了兩個。

其餘兩人頓時都怒了,尤其看清楚來人之後,“我艹你*&%$#你他嗎敢跟我們動手!!”

簡舒月震驚的看着那人,他背對着她,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他反手往外推了了一下,直接把她推到了門邊。

東順起碼也有将近一米八的個子,但把她推開的這個男人看上去比他還要高很多,從背面看寬肩窄腰,腿很長,渾身上下一身漆黑,連帽子也是。

簡舒月認出了那頂帽子和那少見的完美比例的身材,還有那股不知道是熟悉還是什麽的心悸感。

然而眼下她也就思索了兩秒,因為從地上爬起來的東順和另外兩個人已經和那人打起來了。

“你他嗎的有病是不是——”

東順一邊怒罵着一邊要給他一拳,但是下一秒就被淩空一腳再次踹飛到桌子上,這下比剛才那一下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痛的感覺整個背部都要碎了,伸手一抹,鼻子和嘴巴裏都冒出了鮮血。

這個人的力氣似乎極大,東順在他面前毫無招架之力。

東順在地上趴着發抖,而他居高臨下,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媽的揍他!”東順忍着劇痛嘶吼着,卻看到那倆人一個被那人一拳掄倒在地,另一個彎身想抱住他腰想把他摔倒,卻被他一手抓住頭發,屈膝狠狠一頂,當即捂着胸口跪地哇的一聲吐了一地食物殘渣。

前後不過半分鐘,三個人都被打趴在了地上。

“還要打嗎?”

簡舒月聽到他的聲音,很低很沉,也很穩,是完全陌生的成熟男人的嗓音。

“言徹,你**的你是不是瘋了!”東順從地上撈起一個沒被摔碎的滿屏啤酒,怒視着他,“我們得罪你了嗎?!”

在聽到那個名字的一剎那,簡舒月的t腦子裏就嗡的一聲。

咒罵聲,酒瓶砸在地上的聲音,拳頭砸在骨骼上的怪異聲,所有聲音混合在一起,她的耳朵裏亂的出奇,大腦卻空白一片。

怎麽會是他。

怎麽會是他?

她瞪大了雙眼,想從那人身上找尋一點熟悉的蹤跡,可看到的,分明是一個陌生而高大的身影。

但心裏有一個聲音又說,這就是他。

是那個孩子。

小時候那個被她狠狠欺負也一聲不吭的,連被別人罵了也需要被她保護的,那個乖巧、漂亮、聽話、像極了某種招人喜歡的小動物的,那個孩子。

而此時此刻,他的身影看上去分明像一只被惹怒的野獸,渾身都繃得緊緊的,小臂上肌肉的青筋都凸了出來,好像随時都準備着給敵人致命一擊。

“言……”她張了張口,嗓子卻像是被什麽堵住了,硬是喊不出那個名字,想要去拉住他,腳下卻被啤酒的碎片和椅子擋着,根本跨不過去,她試圖想要搬開那些障礙,卻又因為太過震驚和緊張而渾身發軟。

他依舊背對着她,頭也沒回一下。

“別打了!我報警了!!”燒烤店的老板拿着手機大吼道,這幾個人打的實在太吓人,剛才有個服務員過去也挨了一下,他根本不敢過來,只能大聲勸架:“有攝像頭的,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我他媽今天非得弄死你!”又是一聲怒吼,東順滿臉紅腫,舉着啤酒瓶就又要沖過去。地上那兩人看情況不對有些猶豫想拉住他,但也只猶豫了那麽一下,當他們看到言徹陰冷的神情的時候又雙雙都僵在那裏。

他們也只是聽說過,這個人打架很狠,不是一般人能制得住的。

東順的啤酒瓶到底沒砸到他身上,他甚至都沒看清對方怎麽出的手,手裏的啤酒瓶就被劈手奪了過去,緊接着被一拳撂倒在了地上。

這一拳比剛才要狠得多,東順半張臉都腫了起來,眼睛也幾乎睜不開了。

言徹眼底一片森寒的戾氣,他看着眼前滿臉狼藉的小醜,那嘲諷又冰冷的眼神仿佛一把刀一樣,幾乎要一點一點的透過東順的眼睛捅到他腦子裏去。

“還來嗎?”他似乎在冷笑,又似乎是嘲諷,“看看是誰先死。”

外面警笛聲由遠而近,不到片刻警車就停在了門口,燒烤店的老板登時松了口氣。

簡舒月的臉色始終緊繃着,她想要過去看他一眼,看他有沒有受傷,又或者……有沒有能讓她熟悉的地方。

直到警察推門進來的時候,她才看到他側了一下頭。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短暫的碰撞了一下,緊接着,簡舒月看到他回過了頭,沒有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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