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4章
出差了三天, 簡舒月還在思考那天晚上言徹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如果,我能接受得了呢?”
接受什麽?接受她那些隐秘的、不為人知的喜好,她的掌控欲, 還是她那些亂七八糟的壞心思?
她可是說的很明白了, 她從小就不是什麽乖巧的好孩子,喜歡的東西也非比尋常,他能接受什麽?
簡舒月想了無數種可能,但那些可能, 在她這裏分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簡總?”
回程的路上, 許意又忍不住叫了一聲她, 等簡舒月回過神來問她什麽事,許意才擔憂的說:“您這幾天老是走神,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要不要檢查一下身體?”
“……不用,我只是有些事情沒想明白。”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這三天出差,她沒有主動跟言徹聯系,而他也只是在她上飛機的時候說了句:一路平安。
明明還是那麽冷淡的語氣。
啧。
簡舒月砸了咂舌, 有些不爽。
但她也沒太多時間去考慮這些事情,因為工作太忙, 僅僅出差了幾天就積壓了很多事情。好不容易中午想休息一會兒, 于是把好友約出來下午茶。
“正好我在市中心, 我們就在你公司頂樓那家bar見吧。”
寫字樓大廈的頂樓有一家高級bar, 白天是下午茶咖啡,晚上就是燈光昏暗的酒吧。室外有着很大的露臺花園, 景色和飲品都不錯, 簡舒月偶爾會帶人上去坐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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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舒月上去的晚了會兒,陳依凡已經上去了。
但是簡舒月剛要進門就見她匆匆從裏面出來, 一把拉住她,“別進去,有情況。”
“怎麽了?”
“我看到了一個人。”陳依凡一臉嚴肅的看着她,“我告訴你,你得鎮靜。”
簡舒月:“……我爸?”
“不是!你爸怎麽可能來這麽洋氣的地方!”
簡舒月皺了皺眉,“言徹?”
能讓陳以凡這麽一驚一乍的,也沒幾個人了。
“你果然一猜就對。”陳依凡說:“能讓我這麽激動的也沒誰了。我剛才一進門就看見他了,話說回來,我想沒看見都難,裏面就那麽三四桌,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跟人在聊天。”
“主要是,其中還有一個女的,棕發碧眼的外國美女。”陳依凡抓着她的胳膊,認真道:“所以我才讓你鎮靜一些,興許人家只是好朋友聚會呢,畢竟還有個男的在,看樣子也是個帥哥……”
“有女的就有女的,我鎮靜什麽?”簡舒月說:“我又沒跟他在談戀愛,我生什麽氣。”
“……你可別跟我裝了。”陳依凡一臉鄙視的看着她,“我能不了解你?你喜歡他喜歡的都快瘋了吧。”
簡舒月:“……”
行,她不裝了。
她轉身推開門就往裏面走,果然一進去就看到不遠處的沙發位上坐着三個人,背對她的那個人無疑就是言徹,哪怕穿着與平時不同也一眼能認得出來。坐在他對面的兩個人是一男一t女。
簡舒月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名年輕女性與同桌兩個男人沒有任何暧昧關系,因為她全程的注意力都在手裏的IPad和對面的人說的話上,應該是非常嚴謹的在讨論着什麽。
沒過多久,那名女士走了。
聊完工作,Kevin整個人就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摩天大樓,說:“你不下去看看嗎?也許你的goddes就在辦公室裏。哦對了,我可以幫你訂一束鮮花以及晚上的餐廳,如果你們進展能再迅速一點,我甚至可以現在就去島上布置一個盛大而浪漫婚禮……”
看着對方看過來的眼神,慢慢閉嘴了。
“你可真是太能忍了,我的兄弟。”Kevin感嘆道:“這麽多年了,你一邊那麽努力的工作,一邊那麽瘋狂的想着她。好不容易回國了找到機會了,一切都發展的很好,怎麽就這麽畏畏縮縮了呢?”
他發誓他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第二個像言徹這樣這麽能忍的情種了。
明明可以早一點回來,但為了能配得上她,一定要把事業拼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明明可以帶着十足的誠意和禮物表白,卻又一次一次處心積慮的接近、試探、讨好、退讓,簡直是給足了耐心和精力。Kevin甚至都已經不止一次的懷疑這個人遲早會憋瘋。
言徹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鮮花,可以,一天一束,要比郁金香好看。”
頓了頓,他又道:“算了,她不喜歡,直播禮物也不喜歡。”
Kevin:“啊?”
言徹有些沉悶,拿起冰水喝了一口。
Kevin幽幽道:“是啊,沒什麽比心上人只把你當弟弟還要難過的事情了。”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會Y國?再不回去,那邊的幾位老板可是要撐不住了。”Kevin說:“你不能總顧着這邊不顧咱們老巢吧?”
言徹說:“有什麽事情,他們會跟我視頻通話,暫時還撐得住。”
Kevin:“萬一撐不住呢?!”
言徹:“那就廢掉。”
Kevin一下子就火了:“你說什麽?!”
這句話很大聲,就連離得較遠的簡舒月和陳依凡都被吓了一跳。
簡舒月的身體更是立刻就繃緊了,陳依凡看她手裏緊緊捏着的東西頓時如臨大敵,她絲毫不懷疑如果這個大喊大叫的人敢對言徹東一個手指頭,簡舒月真的很可能會直接拿着手裏的金屬叉子抵在他的喉嚨上。
簡舒月從小就是出了名的護短,別說是言徹這個對她來說獨一無二的存在了,就是陳依凡自己,也因為之前被渣男騙過,那個人都差點被簡舒月打爆腦袋。
還好那個人只喊了那麽一句就沒動靜了。
“行行行,你家底深厚,你有資本有能力。那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們就活該看着自己打拼的事業毀于一旦呗?”
“我沒那麽想,抱歉。”
“我知道你沒那麽想,你就是吓唬我。”
言徹似笑非笑道:“對我有點信心。”
Kevin舒了口氣,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其實他發火也是瞬間的事。沒人比他更了解言徹這些年來付出了多少。
如果他們這群人為事業拿出了百分之六七十的精力和時間,那言徹就是百分之九十以上。在S國的時候,他甚至經常整整幾個月的晚上都是在公司裏的小卧室度過的。
而言徹口中的‘視頻電話’,頻率能高到一天連續幾個小時都在不停地切換不同的高管。
甚至連那可笑的搬家工工作的時候,他耳朵裏還戴着與某個工作人員通話的耳機。
Kevin是他在國內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同時也兼任他在國內的臨時秘書——因為之前的秘書并不方便得知言徹最近究竟在做什麽,所以被掉了崗。
“工作方面,我對你有信心。但是感情方面。”Kevin在心裏說你他媽就跟個智障一樣,嘴上則委婉的說:“我還是挺擔心你的。”
言徹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嗯了一聲,說:“我也很擔心我自己。”
Kevin心說是的,就這樣,我很懷疑你要一輩子打光棍。你這個明明可以主動出擊卻喜歡這麽虐自己的受虐狂。
但是他也明白,以前的言徹的确沒有辦法想現在這樣肆無忌憚的接近喜歡的人。
那些無法撥出的電話,一張一張被傳回國外的照片,匿名送出的禮物,無數個有關于‘她’的消息和無數個無法寄出的信件。
又何嘗不是一種無奈。
換成Kevin自己,是根本無法像他這樣獨自一人撐了那麽多年的。
……
“舒月,要不要我去偷偷聽一下他們在講什麽?”
簡舒月輕笑一聲,“兩個大男人能講什麽?你是想認識他對面的那個帥哥吧。”
兩人坐在角落裏,恰好有遮擋物在,所以那兩個人是看不到她們的。
“言徹出現在這裏一定是因為你。”陳依凡分析道:“這裏一般只有在附近上班的白領們才會來,而且中午來的就更少了,你看除了咱們就只剩下兩桌小網紅在拍照了。話又說回來,你不覺得言徹每次出現的都很巧合嗎?”
“從你搬家,到你搬完家,他每次出現的都很巧。你看上次酒吧也是,包括這次,都是在你公司附近。你說的那家搬家公司可是離這邊有十幾公裏遠的另一個區呢。更何況,你看他今天穿的,完全不像一個搬家工人,反而像個……貴公子,比那些富二代還要高一個等級的那種。”
簡舒月又看了一眼他。
很有質感的白襯衫,剪裁得體的黑色長褲,手腕上是一塊價格高到普通人絕對望塵莫及的手表。
比起他做那些體力活動時的工裝,今天的這身裝扮,顯然才是最适合他的。
陳依凡說:“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根本就是在僞裝自己接近你?”
簡舒月不知道在想什麽,許久都沒有說話。
片刻後,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說:“走吧。”
見她頭也不回的出去了,陳依凡連忙追上她,到了電梯上她問簡舒月:“就這麽走了?”
“嗯。”簡舒月平靜地說道:“他既然不是來見我的,那就沒必要突然出現讓他受驚了。”
這句話讓陳依凡心神一動。
陳依凡忽然就放心下來。原本她還懷疑言徹究竟是不是別有用心,仗着自己長得好身材好僞裝自己的某種身份而刻意接近簡舒月。但現在看來,他僞不僞裝自己,又或者說真的是帶着某種目的接近,對簡舒月來說都沒什麽所謂。
因為在言徹和簡舒月兩個人的關系裏,簡舒月才是那個絕對的情感操控者。
她也許會被隐瞞,被欺騙什麽,但是絕對不會因此而受傷。甚至于,她還可能會把這個過程當成一種游戲。
反正贏的人只會是她,她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