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怪物的妻子(七)
第07章 怪物的妻子(七)
“沒誰,”白心簡笑了笑,“克洛德,看見司機了嗎?時間差不多,我該出發了。”
克洛德還是盯着白心簡:“司機請假回家,蘇琴讓我開車送你。”
白心簡怔了怔。
這麽重要的場合,讓一個醜陋的花匠當司機似乎不太妥當。
不過白心簡向來沒有外貌歧視。
“好,”他整了整自己的西裝和襯衣袖口,順便打量了一下花匠,見他穿着一身西裝,雖然看起來材質廉價,但意外地十分整潔,便道,“那我們出發吧。”
“哦對了,”他一邊走一邊對方道,“順路找一家高檔商場,我需要買點禮物。”
以白心簡的“演技”,應付日常社交向來沒什麽問題。
一路上,他幾乎和這位古怪又醜陋的花匠相談甚歡。
通過對話,他知道對方父母雙亡。
這份工作是克洛德一個在軍部的親戚給他介紹過來的,當時剛成為這棟洋房新主人的白喻正覺得花園裏缺個花匠。
他給克洛德開的工資很高,反正花的都是沈予淮的錢。
一開始花匠還以為白喻會介意他的長相。
但實際上白喻并不關心花匠長什麽樣,他需要的是每天都能在花園裏看到鮮花。
他也并不關心花園裏都有什麽花,雖然畢業于插花班,但他實際對花的品類和樣式都沒有過多研究。
“你喜歡這份工作嗎?”白心簡随意詢問克洛德。
他沒有別的意圖,只是按照白喻的人設走,想和克洛德套套近乎。
今晚的宴席對于原主來說算是個鴻門宴,他一定不可能開開心心地從江家出來,萬一到時候有用得到克洛德的地方……
對方道:“以前不喜歡,現在很喜歡。”
說完,他用那只深藍色的右眼深深地看了白心簡一眼。
二人途徑商場,白心簡進去随便挑選了一份禮物。
路過一家男裝店,白心簡腳步頓了頓,帶着克洛德走了進去。
知道自己形象不好,克洛德下車前特意戴了一副墨鏡,他本想坐在車裏等白心簡,但白心簡并不在意,表示随他過來就好。
世道很亂,整個商場都沒什麽客人,再加上還沒到下班時間,男裝店裏只有兩個服務生。
白心簡一進門,就有一個服務生熱情地迎了上來。
對方先是熱絡地和白心簡打招呼,接着猶豫地看向他身後的克洛德。
沒辦法,克洛德的樣貌實在太吓人了,即便戴着墨鏡,也遮蓋不掉臉上那醜陋猙獰的傷疤。
“先生,您需要買東西嗎?”服務生鼓起勇氣問了克洛德一句。
言外之意,如果不買東西的話,不歡迎你進店。
“怎麽,”白心簡語氣淡淡地道,“你們店還會歧視客人?”
“不會不會,”服務生認識白心簡,他常來店裏消費,“白先生,您說笑了,快裏邊請。”
帶着白心簡在店裏入坐,白心簡也不廢話,沖站在一旁的克洛德擡擡下巴,對服務生道:“給這位先生挑一套合适的衣服。”
克洛德表情訝異地看向白心簡。
白心簡端起一旁服務生送來的檸檬水,叼着吸管喝了一口,不再說話。
客戶都這麽說了,當然要照辦,服務生給克洛德挑選了幾套适合他身型的衣服,拿到他面前。
“這……”克洛德醜陋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局促,“我……随便就好。”
“怎麽能随便?”白心簡擔心磨蹭下去會耽擱時間,放下水杯從沙發邊站了起來。
他走到克洛德身邊,拎起服務員挑選的那幾套衣服放在克洛德面前比對了一下,最後選中了其中一套:“就這身,試試。”
克洛德只好拎着衣服進了試衣間,不一會兒,他穿着新衣服出來,臉上卻還是戴着墨鏡。
“就買它了,”白心簡過去替克洛德整了整衣領,“一表人才。”
說完他又伸手撣了撣對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刷卡吧。”
這句話,他是對着服務生說的。
服務生從他手裏接過信用卡。
很快刷卡買單。克洛德手裏提着剛換下的舊西裝,穿着剛摘掉吊牌的新衣服,跟在白心簡身後走出了男裝店。
他說我帥,一表人才!
克洛德心裏有些飄飄然。
好喜歡好喜歡。
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
車子駛入江家別墅,已經傍晚。
夜幕臨近,別墅裏燈火通明。
白心簡遞上請柬,帶着克洛德一起走進別墅。
傭人和司機另外有地方落腳,白心簡和克洛德在門口分別。
走進宴廳,三三兩兩有幾個賓客和白心簡打招呼,白心簡一一回應。
來到這種場合,白心簡推測,依照原主的性格,應該會感到很不自在。
但白心簡不是原主,他走到哪裏都不會不自在。
從一個服務生手裏端過一杯香槟,白心簡走到宴廳角落裏站定。
就這兒好了。
他心想,又是個觀察人生百态,收集素材的好時機。
宴廳燈火輝煌,穿着精致的男男女女游走在各個不同的人中間,似都在等待着什麽。
不一會兒,有個長相标致的青年攙扶着一位老人從宴廳那頭走了進來。
【簡簡,】0048提醒白心簡,【那就是江綏,他攙扶着的那個,是他的爺爺。】
江家算是軍政世家,江綏的爺爺在軍部職級很高,不過早已經內退,現在正是他全力扶植江綏,為他鋪展人脈的時候。
【站在江綏和江老爺子身旁,望着江綏的那兩個男人,就是他在文裏的追随者一號和二號。】
說到這個,白心簡想起了他的鄰居。
“顧越去哪兒了?”白心簡問0048。
【不知道,照理說他應該到了,這種重要的場合,他不會遲到。】
正說着,別墅大門被打開,一個穿着全套筆挺軍裝,戴着帽子和手套,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來的方向和江綏以及江老爺子正好是宴廳兩端,兩方視線穿過宴廳的賓客,打了個照面。
江老爺子怔住了。
賓客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來人正是沈予淮。
白心簡對沈予淮的樣貌當然有印象,洋房樓下的卧房裏就有原主和他的結婚照。
只不過拍攝那張合照的時候,兩人面上神情似都有些不情願,以至于照片上沈予淮的臉看上去有些失真。
現在仔細看看,這個沈予淮長得還挺帥的。
聽到白心簡在心裏說的話,0048回答:【那是當然,恐怖故事裏的反派都長得比正派帥,要不然怎麽叫恐怖故事?】
“我怎麽不知道恐怖故事有這條規矩?”這邊白心簡還在和0048臭貧,那邊賓客們已經議論開了。
“沈上将不是病了嗎?”
“他不是在前線?”
“早回來了,聽說是被污染物感染,被關在高級機密病房,怎麽會上這兒來?”
“你這消息準不準?說不定他只是完成了前線掃尾工作,正巧回來了呢?”
大家讨論着讨論着,就把視線轉移到了站在宴廳角落的白心簡身上。
上流社會的消息果然是要靈通一些,既然沈予淮來了,大家的注意力不免要落到白心簡這裏。
“果然他也來了。”
大家像剛剛才察覺白心簡出現,又開始讨論起他來。
“他是不是一直嫉妒江少爺?”
“那肯定啊,白家和江家在帝都的地位差不多,江綏是江家的掌中寶,白喻可不是,聽說前段時間,白瀾和姜夙剛帶着他們家大兒子和那個領養的兒子從海上度假回來呢……”
“白喻哪裏過得不好了?他嫁的可是聯盟獵鷹戰區的上将!”
0048嘆了一聲:【又亂套了。原劇情裏,沈予淮這個反派沒出現,白喻則在生日宴會上聽到沈予淮其實是感染了污染物被關在機密病房的小道消息,再加上宴會上一些對他的流言蜚語,白喻感覺被羞辱,主動去找江綏麻煩,結果整場宴席上沒人幫他,反而他還被姍姍來遲的白家夫婦和他的兩個哥哥斥責了一通。白喻覺得人生絕望,為了給自己另尋依靠,只好選擇去找顧越出軌。】
這些劇情白心簡看過幾遍,熟得不能再熟了。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白喻在認清自己工具人的身份後徹底選擇依附他人當個花瓶,會有這樣的結局并不可憐。
打工人只關心下一步該怎麽走。
【要不,你還是照常去勾引顧越?】
0048用自己的數據算法羅列了幾個可能的後續走向:【蝴蝶效應不可避免,但沈予淮已經是怪物是既定事實,忽略那些亂七八糟的前置,我們直取結局即可。】
“也行,”白心簡環顧四周,“那顧越呢?不如等他來了我直接生撲吧!”他又開始躍躍欲試了。
宿主什麽都好,就是性格太莽。
0048伸出電子爾康手,還沒來得及提醒白心簡別崩人設,便看到沈予淮正大步朝着他的宿主走過來。
宴席上那麽多人,沈予淮連招呼都沒來得及和江家爺孫兩人打,似乎雙眼裏一心只看得到白心簡。
他走得步履生風,連披風都随着步伐向後飄起。
直至最後,他在白心簡的面前站定。
“我來了……我回來了。”沈予淮改了個說辭,雙眸死死盯住白心簡,那張刀削斧刻般的英俊臉龐沖他綻出一絲淺淡笑容。
白心簡在心裏感慨:“果然是反派,是帥的。”
0048回答:【那是自然。】
緊接着,白心簡就看到,沈予淮的眼睛似乎是因為興奮,眼皮輕輕一跳,接着一只右眼的瞳色漸漸從深黑變成了深藍色……
白心簡:“?”
什麽意思?你們恐怖故事屆流行右眼瞳色搞批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