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疑慮重重

疑慮重重

宋麟智剛一回神, 手便被楚淵握住,他恍然轉頭,正對上楚淵如夜般沉靜的雙眼。

“玄陽大師下了逐客令, 我們該回去了。”

楚淵鮮有這般溫柔的眼神, 若是他願意對別人笑一笑, 也不會落得個‘生人勿進’的稱號。

宋麟智不是沒有感受過來自他人的關切,但從楚淵身上探尋到這種關心,卻令他有別樣的感覺。

楚師弟不曾關注他人,極少的笑容與關注卻都是與他相關的…

“大師兄!”

方俊和的聲音如同破空哨聲,打斷宋麟智的思緒。

像是考慮到宋麟智的處境, 楚淵的手立即松開,待方俊和與葉川走來時, 宋麟智壓下心頭那幾分悸動, 正色道。

“方丈大師在等人,這裏不可久留, 我們先回去。”

“好。”方俊和點點頭,跟在宋麟智身後便要走。

“二師兄。”葉川忽然拉了他一把,硬是把他拽的停下來。

“怎麽了?”

“我今晚吃多了積食, 我們走慢點,讓大師兄和楚少主先走。”葉川用眼神瘋狂暗示。

“葉師弟,你眼睛抽筋了?”方俊和狐疑的說。

孺子不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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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見前面宋麟智跟楚淵正牽手嗎?!

葉川忍住想要咒罵的沖動, 直接向宋麟智說。

“大師兄,我跟二師兄稍後便回去。”

“俊和, 你們…”宋麟智剛要詢問,忽聞楚淵道。

“師兄, 走吧。”

“兩位師兄慢走。”葉川幹脆一把捂上方俊和的嘴,朝宋麟智和楚淵強顏歡笑。

方俊和一下子推開葉川, 使勁摸了摸嘴。

“幹什麽呢!”

“二師兄,以前覺得你只是腦子不夠用,現在你的眼睛也不好使了。”葉川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發出嘲諷。

“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哪裏不好使了?”方俊和皺了皺眉。

他一看見宋麟智和楚淵的臉就走過來,其他倒是沒細顧。

“那就等哪天楚少主跟你攤牌吧。”葉川輕蔑的看着方俊和,“我可是拉了你一把,還不快多謝謝我?”

“誰要謝你。”方俊和假笑道,“葉師弟,我們還是各走各的吧。”

葉川聞言,臉上閃過怒火,但在看見方俊和身後時,眼中有些遲疑。

“二師兄,你身後…”

方俊和已經聽不進葉川說的話,誰叫他一直跟葉川在門派裏不對付,于是,方俊和猛然轉身,好巧不巧,他身後站了一名個頭極高的男人,方俊和一頭撞上去,感覺像是碰到一堵結實的牆,頓時有些頭暈目眩。

“是哪位仁兄?”

方俊和搖了搖腦袋,昂起頭便看到沉雪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沉師兄?”

“嗯。”沉雪俯視着方俊和,一雙黑眸深邃無邊,“我來找你。”

“你怎麽一聲不吭的站到我身後?”方俊和有些生氣。

這麽大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背後,會吓死人的啊!

“我見你跟葉師弟說話,沒有出聲打擾。”

方俊和扭頭一看,葉川卻不知何時消失了。

葉川這小子跑得倒是快,留在這兒也沒意思…他可不想跟沉雪一路走回去。

“沉師兄,我得回去了。”方俊和有了主意,便準備先沉雪一步離開。

“我也回。”沉雪向前一步,“一起走。”

“這…”方俊和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圈,臨時想出一個借口來,“我會找朋友一聚,正好與沉師兄不同路,你還是先走吧。”

“無妨。”沉雪眨了眨眼睛。

方俊和有些驚訝,因為傅玉書跟他說過沉雪的事,他知道這位沉師兄少與人相伴為伍,而他一直覺得沉雪給他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便刻意與沉雪減少接觸。

而現在,沉雪竟然要跟他一起走。

“沉師兄,你不是跟狄師兄一塊來的嗎?”方俊和試圖尋找機會。

“他提前走了。”沉雪從方俊和躲避的态度中品出什麽來,“方師弟,你不想跟我獨處嗎?”

他的眼神凜冽,叫方俊和無處可逃,他并不是擅長口舌的人,被沉雪挑明了說就沒辦法,嘴上只好同意。

“你多想了,我只是不習慣跟師兄說話。”

此話一出,沉雪立即聯想到今晚狄辛教過的‘知識’,眼下正是活學現用的好時候,他稍作思考,便道。

“我說話略生硬,也不善表達,你對我可能有什麽誤會。”

“……”方俊和看了他一眼,有些無語。

這位沉師兄真是…

無比怪異!

“走吧。”沉雪走了幾步,不見方俊和跟上來,又回首道,“你怎麽不走?”

“我…”方俊和撓着頭,嘿嘿一笑,“我還是自己走吧。”

這話剛出,沉雪神情陡然一變,仿若腰際懸挂的劍,令人生冷。

方俊和想到他高超的劍法,頓時有些慫了。

“跟沉師兄也不是不行…”

“快走。”沉雪像是定在原地,身形穩得很。

“…知道了。”

方俊和坳不過沉雪,最後只得愁眉苦臉的跟他一起回去了。

*

第二日,衆人沒能等來玄陽方丈的好消息。

蕭正國親自率人前來會客堂,等了片刻卻不見玄陽方丈的回應,他推門而入,便見玄陽方丈背對着大門靜坐在畫像前。

“方丈大師?”蕭正國從空中嗅到幾絲血腥味,立即快步走上前。

而他走近才發現,玄陽方丈身體僵硬無比,蕭正國咽了咽口水,他繞到正面,臉上神情頓時大變。

“方丈大師去了!”

這一消息不過一個時辰就傳遍蕭家,昨晚在場的修士更是驚駭,因為玄陽方丈僅提及那名背叛正門的叛徒,不過一晚上便死了。

這是否說明,那叛徒的功力是否已到達出神入化的境界?

這個猜想令許多人膽戰心驚,若回憶昨晚參與的修士,根本無從下手!

玄陽方丈的死訊傳出後,宋麟智和楚淵便沒有再參與鑒寶會,他們跟随薛崇陽前往會客堂,只見蕭正國在竹林間徘徊,臉上滿是憂愁。

“蕭家主,我們到了。”提及玄陽方丈,薛崇陽眼中流露出沉重,“方丈大師意外身亡,我們屬實痛惜。”

“方丈大師乃玄陽寺楷模之士,他有金身護體,武藝高超,卻還是遭了那歹人的毒手…”

蕭正國擰起眉,深深嘆了口氣。

“當我得知方丈會來鑒寶會時,正滿心歡喜,以為會是一樁美事,誰能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唉,我該如何向玄陽寺其他大師交代啊?!”

“蕭家主,這并非你的過錯,方丈大師願以身誘敵,只是那叛徒過于厲害。”薛崇陽安慰着好友。

“方丈大師勇氣可嘉,臨死前卻沒有什麽線索,也不知他是否看到叛徒的臉…”蕭正國說着說着,看了宋麟智與楚淵一眼。

“副掌門,蕭家主,晚輩告退。”宋麟智立即會意,同楚淵走遠。

會客堂外的人并不多,裏面有些蕭家修士把守,因玄陽方丈修煉的功法強體,無人能撼動他的屍身。

“蕭家主已派人向玄陽寺通報,他們不久後會趕到。”楚淵見宋麟智凝視那具屍體,便開口解釋。

“楚師弟,我在想玄陽方丈昨晚的話。”宋麟智神情肅穆,一雙黑眸裏透出幾股專注,“既然他已料到結局,為何會不留線索的死去。”

“師兄這是何意?”楚淵皺了皺眉。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宋麟智側身轉向宋麟智,宛若美玉的無暇面龐仿若壁上圖畫,氣勢非凡,“玄陽法師可能并不知曉叛徒的身份,昨晚說的話只為引出那人罷了。”

“這未免太過冒險。”楚淵搖了搖頭,歲不贊同,卻思考起這番行動的可能性。

“玄陽方丈心懷天下,有情有義,若他知曉叛徒身份,昨晚的局便是聯同蕭家主一起奮力捕捉,只要放任叛徒一日,便不知他能做出多少事。”宋麟智振振有詞的分析起玄陽方丈的動機。

他言之有理,楚淵不過思考了幾瞬,很快接受宋麟智的說法。

“但玄陽方丈功力不弱,昨晚應該有所收獲才是,而那名叛徒的功法若真的厲害到能獨自戰勝玄陽方丈,即便受陰癸影響,也是門派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說到這兒,楚淵與宋麟智對視一眼,兩人皆在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慮,倏而宛然一笑。

“走,我們還需看一看。”宋麟智踏上臺階,同楚淵走入會客堂中。

*

堂內畫像前,玄陽方丈早已死去多時。

他身上穿的衣物沒變,死狀正與他描述的玄陽寺弟子相同,均是自戳雙目,以內力震碎耳膜,七竅流血,體內經脈寸斷,慘不忍睹。

不過玄陽方丈功力高深,真正的死因是胸前被拍下的那一掌。

“此人功力深厚,竟能傷害金身鍛體的方丈。”宋麟智觀察着玄陽法師胸前凹陷下去的深度,很快得出結論,“這并非玄陽寺功法,可能是那位叛徒動的手。”

“玄陽方丈雙手朝上,掌心也有淤痕。”楚淵看着玄陽法師的雙手,腦中模拟出當時的情景。

玄陽方丈發覺叛徒身份,但不想受陰癸影響,便自斷五感守戒,那人趁此機會索命,卻不料方丈仍有還手之力,自己也受了傷。

“照你所言,那人身上定留有傷口。”宋麟智回憶着昨晚在堂的人,略有些苦惱。

昨夜來的人數不少,而玄陽方丈素日與人為善,斷沒有同他人結仇,實在難以确定動手的人。

“師兄不必煩惱,你可還記得入世後所見的陰癸?”楚淵忽然道。

“自然記得。”宋麟智點點頭。

“張三受陰癸影響傷人,卻沒有太大力量,僅僅是将柴門破壞逃出,傷害村民也要靠外界的火苗。”楚淵定定看着宋麟智,道出他的想法,“傷害玄陽大師的人功法只高不低,你若從此處入手,必能剔除掉大部分人。”

楚淵這番話說的不錯,宋麟智按照他的思路,立即篩掉了絕大部分修士。

可留下來的修士都是門派翹楚,其中不乏有類似于萬蠱門長老的人物,若要說這些人也有嫌疑,那可太吓人了。

“僅憑這幾點,還是無法确定下手的人。”宋麟智深吸一口氣,又着手從玄陽方丈的屍體上探查。

正如蕭正國所言,玄陽方丈死前并沒有留下線索,他身邊的地板幹幹淨淨,半點血都沒有,只不過胸前的衣物顏色重了些。

起初,宋麟智以為那是玄陽大師的血,但見他嘴角毫無痕跡,其他部位留的血僅僅到了脖頸,心中愈發有了疑慮。

這是否可能為另一人的血?

“宋師兄,你在看什麽?”楚淵見宋麟智盯着玄陽方丈的屍體,不禁出口問道。

“沒什麽。”

宋麟智略作思考,赫然取出了一樣法寶,那小巧玉器化作銀針般大小,飛快鑽入玄陽方丈的衣物,不久後又回到宋麟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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