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使詐

使詐

陰癸傳出一聲悶哼, 就此逃竄而去,楚淵本想追上去探查一番,但看到身旁金樽, 遂放棄了這個念頭。

“是楚師兄來了!”方俊和感應到周遭的危險離去, 大喜過望。

“為何不使用法寶, 遇到危險,你連這些最基礎的常識都忘了嗎?”楚淵看了一眼方俊和,語氣滿是指責。

“這…”

那眼神叫人不寒而栗,方俊和被楚淵戳中痛處,無言可辯, 只得默默從土堆裏爬出來。

“方才多謝楚師弟營救,若不是你來得及時, 我最少得挨上一刀。”宋麟智揚起一抹笑容, 坦然朝楚淵道謝。

“……”楚淵沒有立即回應,他掃過宋麟智略顯淩亂的衣衫, 再次道,“方師弟該多出去歷練才是,你不能庇護他們一輩子。”

說完, 他又冷冷看過正在旁觀局勢的葉川,葉川被他冷不丁瞪了一眼,頓時腳底板發涼。

他剛才受到驚吓, 站在旁邊有點呆,倒是沒做什麽事…

宋麟智沒有糾結太久, 他見薛崇陽沒有現身,便開口詢問。

“楚師弟, 你可知曉薛副掌門去了哪裏?”

“我出去後沒遇到副掌門,他像是被陰癸引走了。”楚淵皺了皺眉, 伸手取出宋麟智傳來的金紙,“我收到你的信便趕過來,這一路沒見副掌門。”

“今夜不太平,我們需人齊了才能走。”宋麟智陷入沉思,很快有了主意,“俊和,葉師弟,你們與楚師弟在這兒等候,我去尋薛副掌門。”

方俊和與葉川紛紛點頭,楚淵抿了抿唇,卻沒說話,只是兀自走到一邊待着。

宋麟智知曉楚淵不滿,見方俊和跟葉川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悄悄擡步朝楚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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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淵正站在石岩邊,底下淌着清澈小溪水,倒映着一輪秀美月牙,宋麟智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開口。

“楚師弟。”

楚淵一動不動,像是沒聽見一樣,宋麟智知曉他有情緒,又靠的近了些。

“楚師弟,你今晚辛苦了。”

楚淵沒有動作,宋麟智

“我想你多休息一會兒,”

這句話是他真心所想,并非敷衍所至。

楚淵目視遠方,仍沒有作答,此時,林間夜枭的聲音響起,叫宋麟智有些氣餒。

他前段時間才跟楚淵冷戰,兩人還未說開,楚淵今日奮力相救,倒是令他有些愧疚。

楚師弟真心待他,他卻将楚淵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門外,這何嘗不是一種逃避?

在宋麟智出神間,楚淵忽然開口。

“既然你已經做好決定,何必又來向我解釋。”

“我不想你生我的氣。”宋麟智不假思索,這句心裏話剛一離口,便令他無比後悔。

他這是在說什麽呢?!

“……”楚淵眼睫輕垂,銀色的月光照在他臉上,像是為他整個人罩上一層柔和的光圈。

宋麟智臉上本有些燥,但見他面色緩和,很快釋然,不久,楚淵轉過身正視他,俯視的雙眼有幾分固執。

“師兄,你知道我的怒火從何而來,我跟你要保護的師弟不一樣,自然也能上場為你分擔壓力。”

“既為師弟,我當要…”宋麟智察覺出楚淵的意思,下意識的避開他視線。

“不,你不用時刻将我護在你的羽翼之下。”楚淵向前幾步,逼的宋麟智不得不看他,“你若将我視作方俊和等人,對你而言,我與他們有什麽不同?”

宋麟智被楚淵直白的戳中多日逃避的那一點,內心陷入天人交戰。

他早已察覺出自己對待楚淵與旁人的不同,但兩人同為男子,楚淵又是楚家少宗主,若有什麽發展,難免受世俗非議…

“楚師弟,我身為天元派長老的首席弟子,照顧後輩是我的職責。”宋麟智擡眼望着楚淵,再次回絕。

楚淵頓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絲苦笑。

“你屢屢用這身份來固化你我之間的關系,師兄,我們二人兩情相悅,不必繞這麽大的彎子,打開天窗說亮話,對你我都好。”

宋麟智一愣,沒等他回複,楚淵又道。

“如果你不喜歡我,便給我一個明确的答複,師兄,你能做到嗎?”

宋麟智的眼睛閃過一絲異樣,而看着眼前那張冷峻非凡的面孔,他卻說不出一句違心話。

楚淵審視着宋麟智的沉默,嘆息道。

“師兄,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眼下修真界同性結為伴侶并不少見,我會處理好的。”

宋麟智皺了皺眉,楚淵突如其來的話将他攪得有些亂,他連連搖頭,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這太快了,我需要幾日冷靜。”

話音剛落,他自覺掉入楚淵的陷阱,面露尴尬之色。

“宋師兄,你瞞得我好苦。”楚淵笑的有些痞氣,語氣極具調侃,“這兩日我夜夜睡不好覺,總是思索你拒絕我的事。”

“你怎能如此說話?”宋麟智有些羞惱。

他一直以為楚淵端的是君子之風,哪曾想他也有這招!

“我娘說過,感情上的事,不能按常理出牌。”

楚淵語調輕松,頂着一張正經冷酷的臉說起了騷話。

“師兄若是不想我跟着去,就親我一下。”

宋麟智從沒被人用如此孟浪的話挑逗過,他耳根子軟,那一抹紅色很快上了臉,叫楚淵看得十分明白。

“薛副掌門還在等着,你得快點。”楚淵嚴肅的勸着。

宋麟智整張臉都透出一股粉色,最後還是動了,此時,樹影晃動,搖曳的影子遮住兩人,掩蓋住宋麟智的動作。

等到他們回來時,方俊和驚奇的發現,宋麟智的臉似乎紅了許多。

“大師兄,你的臉…”

“師兄與我說了些事情。”楚淵勾了勾唇,破天荒的笑了一下。

他剛說完,宋麟智便掩唇輕咳。

方俊和看不懂這兩人,只覺得楚淵心情甚好。

他腳下步履輕快,神情自若,竟有點高興的意思,而宋麟智面色紅潤,雖有些心不在焉,也是好的很。

這兩人不是吵架了嗎?

方俊和摸着後腦勺,有些摸不透宋麟智和楚淵之間的情況。

“我去尋薛副掌門,你們在此等我。”宋麟智道。

“可是…”

方俊和仍有些擔心,葉川見楚淵沒有出聲,便拉住方俊和示意他不要說話。

宋麟智準備離開時,薛崇陽的氣息赫然出現,他拖着沉重的身體走來,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血痕,左肩那一處被擊穿的傷口尤為嚴重。

“副掌門!”宋麟智立即上前扶住他。

“我方才遇到了一道怪異黑影,與它糾纏了許久才逃走。”薛崇陽面色蒼白,受宋麟智的攙扶坐到石頭上。

“它竟然攻擊了副掌門!”方俊和大為震驚。

這玩意兒膽大妄為,他們一行人實力不俗,陰癸竟敢出手襲擊,這是赤果果的挑釁!

“副掌門體力不支,需得好好休息才是。”宋麟智快速挪開地方,薛崇陽點了點頭,服用幾粒上品靈藥後就地打坐恢複。

“大師兄,那陰癸難道有兩個?”葉川擔驚受怕的找上宋麟智,“若是它們一同出現,我們豈不是腹背受敵?”

“葉師弟,此事未知全貌,不要妄加猜測。”宋麟智皺了皺眉,沉聲安慰道,“眼下歸門是重任。”

“好。”得了宋麟智的肯定,葉川這才有些放心。

幾人在原地休息了兩刻,在薛崇陽恢複五成後啓程,待歸門時,已是三日後的午時。

宋麟智一行人立即帶玄陽寺的僧人趕往長老所在的後山,薛崇陽忍耐着傷勢前往宗門大殿彙報事宜,掌門許鏡早已得知玄陽方丈死亡的消息,一時間憂心忡忡,在大殿內連聲嘆息。

“玄陽方丈渡劫失敗,何嘗不失為修真界的損失,幸而你們将他的屍身完好無損的帶回天元派,我也能遂了他的夙願。”

“許掌門,為何玄陽方丈要求在天元派火化屍體?”薛崇陽不禁問道。

“你們有所不知,天元派有秘法,可追憶屍身的生前記憶,玄陽方丈以身試險,是希望借天元派查出陰癸的真身。”許鏡解釋道。

宋麟智從未聽過這般特殊的秘法,薛崇陽明顯也不知情,愣了一下後自嘆道。

“竟有如此神奇的秘法…”

“此事不為外人所知,我們靜待其變,一出手必能将那叛徒捉拿!”許鏡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像是一柄出竅寒刀,靜靜等待時機。

“此人作惡多端,是該懲治。”薛崇陽面容肅穆,他擡眼望着許鏡,忽然道,“不過,我實在疑惑,掌門可知是哪位老祖能掌握這等秘法?”

他在門內待的時間比許鏡可長的多了,對這件事卻一無所知。

許鏡掃過薛崇陽那張經歷歲月的面龐,又想起當年他們二人競選掌門一職的事情,他擔心薛崇陽介意,便松口說。

“正是你的師尊——青玄天尊。”

薛崇陽頓了一下,臉色變得十分複雜。

許鏡暗嘆自己多言,門內皆知薛崇陽與青玄天尊關系冷淡,他這一番話可能又令薛崇陽想起什麽事了…

緊要關頭,凝聚所有人團結才是真理。

“瞧我都忘了禮數,你被那陰癸所傷,是該回去好好休息,修真界出了這等大事,接下來可要靠你的幫助啊。”許鏡咧開嘴露出一個爽朗的笑。

“只要确保一切順利,我就心滿意足了。”薛崇陽跟着笑了一下,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的走出宗門大殿。

薛崇陽喚出法器,一腳登上劍身升空,他穿梭在一片白雲間,藍天之下,幾抹祥雲繞着峰頭,金陽将建築群照的發亮,一行白鷺飛過,正與他并肩齊行。

薛崇陽回憶着方才的話,勾起一絲冷笑。

“我的好師尊,你可瞞着我藏了如此深的秘密,我該如何報答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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