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丁冉聽見“不值”倆字,瞬間就委屈起來:“這畫果然是假的......”

瑞王妃見狀忙安慰道:“別急,你找誰買的明日讓洲兒替你退了去。”

三千兩确實不少,若是臨摹贗品,那必然是要追回來的。

“嗚嗚......姨母我在寶齋買的,恐怕不好退了,我也不知道會買的贗品給洲哥哥,對不起……”

丁冉知道寶齋與紀太傅關系匪淺,那日之所以會在寶齋故意出言不遜,也是聽她爹說宣帝倚重沈洲,故而太子對沈洲一直心存嫉妒,所以太子人她自然不會給好臉色。

可她當時只是想随口一說,哪裏會知道,這畫竟然真的是假的。

“本就是好心豈會怪你,不過就是一幅畫而已。”見丁冉上當受騙又可憐的模樣,瑞王妃也不忍心。

但她也沒想通,別的地方就算了,這寶齋是京中達官貴人都會光顧的地方,又與紀太傅家關系甚好,豈敢賣贗品?

“并非贗品。 ”沈洲面色淡淡,“只是不值。”

宋南枝擡頭看了一眼沈洲。

他這話,簡直比說贗品還讓人覺得無厘頭。

遂忍不住開口道:“名家墨寶既已久遠,也是以稀為貴,張南子的畫作如今市面上也剩了兩幅,價格昂貴想必也是情理之中。”

沈洲目色幽幽看向身側的宋南枝,見她突然幫着寶齋說話,不禁想起那日紀府送來的信,一陣冷笑:“那依你之見,要價還少了?”

宋南枝:“……”

她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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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宋南枝總覺得沈洲是在故意針對寶齋的。她知道王府确實有不少張南子的畫,可除去王府,外頭也僅僅只有這兩幅了。

她當初為了尋這兩幅畫花了不少心思,又是花高價買來,怎麽就會不值三千兩?

但寶齋如今是自己掌管這件事,宋南枝并不打算與人說,自也不與他們争辯:“我也只是随口一說,若是世子覺得不值,那便退了吧。”

這般事多又麻煩的人,退了反倒省心,她又何愁賣不出去。

瑞王妃不知兩人今日這是怎麽了,平日裏不說話好似陌生人,今日開口說話氣氛便這般凝重。她趕忙岔開話題道:“要我說,這畫若是真品也就留下,也不必去退了。”

王府裏出面去寶齋少不得動靜大,到時候紀太傅知道此事要說他們王府小心眼了。宋南枝這話倒是提醒了她。

可丁冉見此心中卻是不甘,她回京前就托人留意這畫,為得就是沈洲能多注意到她一些,可眼下看來沈洲顯然對這些畫已經不感興趣了。

喪氣難過的同時,又看見沈洲視線總是若有似無地看向宋南枝時,心裏頭更覺得氣悶。

但她卻未表現出絲毫,反而笑盈盈地,看向宋南枝:“我方才見到姐姐便覺得親近,怪不得姨母也這麽喜歡你。正好我也有一樣東西可以送給你。”

丁冉極為熱情,也不管身前的人願不願意,拉着宋南枝的手就往廊下走。

宋南枝掌心的傷口被她扯得很疼,走了好幾步才硬抽出手,皺眉冷聲道:“多謝,不必了。”

對于不熟且不喜的人,她實在沒有興趣陪着,朝瑞王妃福了身便也走了。

可在丁冉的眼裏,宋南枝就是明擺着讨厭自己,遂看向瑞王妃與沈洲,又是一臉無辜可憐狀:“我只是覺得姐姐瞧着親近,沒想把她惹生氣的......姨母,怎麽辦,姐姐是不是讨厭我?”

瑞王妃安慰道:“她與你才剛認識怎麽就會讨厭你呢,莫要多想了。”

若說宋南枝會因為丁冉吃醋生氣,瑞王妃有些不信的,反倒覺得是因為自己兒子說話冷硬得跟冰塊一樣,讓她不高興罷了。

遂看向沈洲,無聲詢問了一句。

沈洲沒說什麽,只看向丁冉丢下一句:“你自己的東西便好好留着,王府裏不缺。”

.

晚膳的時候宋南枝以身子不适為由,并沒有去東院陪瑞王妃用膳,留在房間裏處理着瑞王妃今日交代的一些瑣碎事。

春杪在旁邊替她抄錄,一邊道:

“這丁姑娘的臉變戲法兒似的,要不是先前在寶齋見過這丁姑娘,奴婢還真的會被她天真純良的外表給迷惑了。”

春杪說着手裏的筆忽是一頓,覺得不妙:“姑娘,您說她是不是......喜歡世子?她為了世子,三千銀兩的畫她說買就買,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當真是闊綽大方!”

宋南枝沒應。

春杪卻越想越不對勁,直言道:“奴婢瞧她那嘴巴明明那麽會讨人喜,可偏偏沒規矩到連一句‘嫂嫂’‘世子妃’都喊不出來。還有她見到世子時的眼神,恨不得粘在世子身上,一點也不知避諱收斂。”

宋南枝默然,也在想今日在東院的事。

只不過她是在後悔今日不該說那一句話的。畫是真是假由他們去辯,她突然插一句顯得她好像是故意針對丁冉。甚至最後說退了書畫,也好像是因為吃味了才故意嗆那麽一句。

有些太過沖動了。

主仆兩心思各異,一個擔心得不行,一個卻生怕被誤會了。

宋南枝手上塗抹着藥膏,外頭許嬷嬷突然來了:“丁姑娘在東院陪着王妃,自也會住在王妃那,世子妃安心。”

王府裏的事務宋南枝還在學着打理操持,瑞王妃自是沒必要将這般小事都遣人來告訴她,怕也是因為今日之事誤會她了,特意讓許嬷嬷來解釋一番。

宋南枝道:“王府自然還是由母妃做主,哪裏都行,許嬷嬷替我轉告一聲,母妃安排便是。”

她話音剛落,又有丫鬟來禀,說是沈洲在書房等她。

果不其然,她今日的話都叫人誤會了。

宋南枝讓丫鬟去回了,又送了許嬷嬷才來到花廊,可還未走近,便見沈洲的書房門口已經站了一人。

“洲哥哥你又何須與冉冉見外,這些畫原是我特地尋來送給你的,你若不要,我也無處放,萬一搬着拿着給損壞了,實在有些可惜了。”

沈洲的書房門未開,丁冉抱着畫站在門外。

“從前在邊關時洲哥哥都會護着冉冉,怎麽如今突然對冉冉這般疏離,是冉冉哪裏做的不對嗎? ”

屋內仍舊沒聲,旁邊的随從勸道:“丁姑娘,世子近幾日沒怎麽合過眼,這會兒正乏着,您不如先回去。”

丁冉哪裏肯聽,又往前幾步,聲音輕了幾分聽着委屈至極:“洲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住在王府裏?還是說......你怕姐姐誤會,所以才不願意見我?若是如此,我這便去找姐姐解釋去......”

嘴上這麽說,卻是步子并未挪動半分,反而在那低低地哭了起來。

宋南枝站在廊下拐角處瞧着,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既然有人在,那她也懶得過去了。

可剛轉身,書房的門被打開了。

沈洲立在門前,眼簾一擡,看向廊下的宋南枝。

“進來,我有事要問你。”

宋南枝沒動。

沈洲眉心微蹙,收回視線,看向面前抱着畫的少女,沒什麽耐心:“ 你若覺得這王府住的不舒服,便回皇宮住。”

丁冉怔在那,看了眼宋南枝又回看向沈洲,淚珠子從眼窩裏湧出來,全是不舍與委屈,随後道:“對不起.....洲哥哥是我魯莽了。”

沈洲掃了一眼她手中的畫,又道:“畫你自己收着,若是怕壞了毀了,便尋個人替你保管便是。”

“好.....”

再說都要把她趕出府了,丁冉自然不敢再提。身邊的丫鬟忙扶着她要離開,卻聽見身後的人又道了句:“書房乃我公務之地,等閑你莫要來此。”

“知道了.....”丁冉捏緊丫鬟的手臂,

丁冉來時并不是與宋南枝是同一個廊道,但她走到宋南枝的面前,牽強地露出一抹笑:“聽聞姐姐也是愛畫之人,便将這畫送給姐姐吧。”

也不容宋南枝拒絕,直接将畫給了春杪。

待過了廊道,出了東院,那楚楚可憐貌陡然變得陰沉起來。

身旁的丫鬟忙安慰道:“姑娘您何必便宜了她,奴婢瞧着世子恐怕是不喜這畫是您從寶齋買的,并非是疏遠您。您過些時日再送,說不定就成了。”

“你懂什麽,我給了她,世子便也能看見。”

好歹是送出去了,總要念她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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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宋南枝将手中的書畫放在了案桌上:“張南子的畫作萬般難求,世子不該辜負了丁姑娘的好意。”

沈洲睨了她一眼,不知何意地冷哼了一句:“你倒是好意。”

言畢,拿着一張畫像遞了過去:“這上面的人你可見過?”

謝榮死之前承認了殺害江州知縣是自己指使人幹得,但供詞被李副使燒毀,算是死無對證,宋昌平也就不能洗脫殺害江州知縣的嫌疑。

好在前幾日玄衛在通州尋到了與謝榮一起的從犯,可細查之下發現那從犯竟然與宋家也脫不了幹系。

“見過幾次,他是我叔母的兄長。”宋南枝沒有想到沈洲會突然來問她,心下突然緊張起來,“世子.....這是何意?”

比起尋常時候,沈洲此時更為嚴肅:“此人是謝榮的人,亦是殺害江州知縣的人。”

能如此肯定,想必是查到了證據。

宋南枝心沉了一下。她爹進诏獄是被謝榮誣陷的,可如今真正殺害江州知縣的人竟然當真與她宋家有關。

“此人雖是我叔母的兄長,可我叔母早已與他們斷絕了關系。”宋南枝怎麽都不信趙氏會害她父親,急着替她與趙家撇清關系。

沈洲将那畫收起 :“最好是無關,否則他們也脫不了幹系。”

他大可以直接将有關等人一并抓來盤問,但一想到面前的人恐又會似那日一樣來北玄司求他,便也發了善心提前先來問她一問。

宋南枝怔在那,随即道:“世子若需要幫忙,我可以試着幫你問問。”

她知道沈洲此人向來無情面可講,但為了她爹,至少此時她該替她宋家擺正态度。

沈洲亦沒有急着答她,稍作思慮,問道:“你明日可有空?”

宋南枝以為是要她回家打探消息,遂點了頭。

“明日随你回一趟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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