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紀護野的騎術很差, 加上冒雨趕路,從馬上摔下來腿也有些骨折了,自是不便騎馬, 宋南枝也不可能就這麽把他丟在那。
馬車裏宋南枝與春杪坐在一側, 紀護野則靠外側坐着。他雖也喜歡與宋南枝待在一處,可始終小心謹慎的保持着男女之防, 擔心她不喜。
“對不起南枝......”那夜宋南枝為了救自己以身犯險, 才會被丁齊給盯上, 紀護野愧疚難安。且他情急腦笨,竟然一個人出城, 要不是沈洲及時趕到,恐怕今日之事他只能添亂。
“沒事。”宋南枝讓他往裏坐一些別淋雨,然後問,“你既然在家中修養, 怎麽會突然得知丁齊會來找我?”
紀護野道:“我原是不知的。早些時間下人突然來報, 說桂香樓的掌櫃因戶部兩位侍郎之死,無端扯上了妙娘, 然後又從妙娘與寶齋有關,遂咬住了你不放。我本想出面澄清,卻在半路上聽見人說丁齊要對你不利,便急急趕了過來。”
宋南枝聞言皺眉道:“是何人告訴你丁齊要來尋我麻煩之事的?”
紀護野答:“那小厮自稱是桂香樓掌櫃派來的。”
“可我當夜并未出現在桂香樓,那掌櫃也不曾看見妙娘現身,如何就能肯定我們也參與了救你一事?”
紀護野當時也只顧想着宋南枝, 也并沒有疑心來報信的人,此刻也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通風報信, 故意引我前來?”
宋南枝覺得該是如此的。
以上回設宴的情形來說,丁齊确實着急了, 極有可能以她為餌引紀護野前來,陷害除之,也才會驚動沈洲來此。
宋南枝想了想,認真道:“你日後行事還是謹慎些,不可再魯莽了。倘若今日讓丁齊得逞,聖上必然大怒,我們兩家都會遭牽連。你也不必對我有愧疚,太傅曾經對宋家上下有恩,我那日自然也不能坐視不理。只是如今你與丁冉有婚約,也應該明白聖上這次賜婚的深意,所以咱們保持距離才是對彼此都好的,明白了嗎?”
紀護野頓了蹲,想說他也不止因為愧疚,還有別的......可他沒敢說出口,也只能乖乖點頭:“好,我知道了。”
外頭雨未歇,宋南枝方才想起來,前面出來時仆從給她回禀的,說是丁齊被沈洲打得很慘,旁得人也都被沈洲的人給收拾了。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再過去尋沈洲,她也幫不上什麽忙。
只是,聽說還受了傷。宋南枝也勸自己沒有管閑事,畢竟當初紀護野被人放藥陷害一事,他都出動了北玄司,眼下總不可能是孤身一人來的,應該不至于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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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場大雨之後,秋空如洗,早起便開始晴麗了。小梅花雀昨日與沈洲淋雨回的城,帶回王府時蔫蔫的有些沒勁,眼下已經翻活了過來,在鳥籠子裏啾啾叫不停。
東福小心伺候着,用長柄銀匙給它喂了些谷粒,它吃着正歡。
雖說沈洲帶回一只鳥,還囑咐要養着,實在有些怪異,可自打與宋南枝和離後,什麽反常行為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等喂完小梅花雀了,沈洲也剛好換了身衣服,東福方才進書房:“屬下今日盤問過丁齊身邊的幾人,說丁齊幾日前就被人告知了設宴當日紀護野被救一事,接着便讓人在寶齋附近蹲了好幾天。”
果然是賊心不死,要不是自家主子趕到,簡直不堪設想。
“不過,屬下還聽說昨日紀詹事也去了桂香樓,約莫也得知了此事,才急急策馬出了城,世子昨日可有看見他?”
昨日東福提前把丁齊帶了回來,所以後面的事情他并不知曉。
沈洲眉心皺了一下,自也不是為吃味而面色凝重,他道:“桂香樓的掌櫃不可能知情這麽多。”
昨日回來時沈洲便有想過,丁齊的目的是在于紀護野,可仔細一想卻又否定了。因為倘若丁齊有心陷害他們倆,當是會選擇公開的場地,而不是選擇城外的翠微山那麽遠的地方。所以,丁齊只是對宋南枝起了邪念。
既然是如此,那便另外還有人在背後暗中生事。也不肖查,除了五皇子也沒有別人。
沈洲問道:“太子一早也派人來了嗎?”
東福答是,“太子殿下也知曉了丁齊一事,還說說此事原是殿下的疏忽,讓世子別擔心,他會去向聖上禀明。”
紀護野昨日回去也是立即就将事情都告知了太子,所以太子才一早派人來和沈洲說一句。
原是因為紀護野被陷害一事,太子也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丁齊與五皇子,他本以為五皇子故意告訴丁齊那日設宴之事,意在挑撥,遂沒有太在意,卻沒有想到丁齊竟然想着報複宋南枝。
此事他未曾提前告知沈洲,所以才是他的疏忽。
太子知道兩人雖然已經和離,可也知道沈洲對宋南枝并非無情意。所以眼下丁齊受了傷,由沈洲出面解釋,必然是不妥的。畢竟宋家如今跟了自己,他總不能讓人輕易對付宋家,而無動于衷。
可沈洲敢如此對丁齊,也早已有了應對之法。可昨日丁齊的那一番話卻讓他不想再留着禍害繼續生事了。
他讓東福去回了太子,“此事你去告訴太子,丁齊一事無需再拖,趁此了結。”
太子得知消息,也是詫異了好一番,他知道沈洲向來是謹慎之人,如今這般生怒,顯然是因為丁齊動了不該動的人。
但既然有法子能盡快消除心患,他自然是樂意配合的。
當日,沈洲将計就計,上禦前禀報了宣帝,道丁齊将紀護野引至城外,欲下殺手。丁齊因刀傷行動不便癱在床上,遂沈洲只将将丁齊手下的幾人親自帶進了宮。而紀護野摔馬折了腿,稱是被追殺。
那幾人本是個硬骨頭想要狡辯,可面對天子威嚴頓時生了怯意。
于此同時,宮裏亦有人急急跑去給五皇子通風報信,告知丁齊與他手下的人都招了。
一向自诩操控了一切未曾失敗的五皇子,終于有些坐不住了,但他仍然有些不信:“丁齊何至于這般愚蠢?”
便是宣帝懷疑了都暫時不會動他,這一點丁齊是知道的,那他又怎麽會突然蠢到就這麽承認了
他雖然是有意要丁齊用紀護野與宋南枝兩人私底下幽會的由頭,來攪黃婚事,可也并沒有讓他去城外行事如此愚蠢。
紀丁兩家成婚,他不關心,只是事情這麽快就結束,太子與沈洲如今都相安無事,那他之前做的那些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五皇子皺眉看向前幾日去傳消息的人:“你怎麽放的消息,丁齊去翠微山又是做什麽的?”
随從跪地回道:“奴才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先後放的消息,可那丁齊不知為何遲遲沒動,直到宋南枝去翠微山才有動靜。”
原本丁齊若是在城內給兩人設局,以紀護野與宋南枝的關系很容易就能上當,可丁齊偏偏愚蠢到去城外。
“想必,是丁齊對宋南枝起了歪念,正好給他們鑽了空子。”
五皇子搖了搖頭,覺得丁齊的腦子實在被驢踢了,竟然看上了宋南枝。
宮裏來的小太監接着說:“奴才親眼瞧見的,世子将丁齊的人都帶去見了聖上,未說幾句話,便惹得雷霆大怒。奴才還聽見,丁齊手下的幾人把罪都推到了殿下身上......說有證據,可證明。”
五皇子笑了一句:“本殿下與他有何幹系,他做什麽本殿下一件也未參與,便是讓他沈洲來查,也查不出絲毫的證據。”
他笑得尚有些自得,可下一瞬卻忽然冷了下來:“是什麽證據?”
小太監惶恐跪地,“奴才不知......但世子能把人帶到禦前,想來是有了準備。”
良久,五皇子才從水榭出來。
興致蔫蔫:“無趣!去收拾收拾,把丁齊做的那些事,賣個人情,都給了太子吧。”
自也是怕的。
不過怕的也不是太子,而是沈洲。
他與沈洲從未正面對付過,卻也知道,他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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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枝并不知情這一切,但她也疑心桂香樓掌櫃的話,懷疑他是受人指使,才通風報信的。寶齋關鋪子後,她來問妙娘當夜的一些細節,想看看自己的猜測是否是對的。
果然,妙娘道:“妙娘手下何其多人,至于親自上陣麽?若說那設宴背後之人能查到我,還說得過去,那桂香樓的掌櫃不至于。他就是一個胸無點墨的暴發戶,心機沒那麽深沉。再說了,攤上這等事,自然是越裝作不知道,才能活命。”
那便是受人指使了,或是威脅了。
宋南枝本想着這事應該是告知沈洲的,但轉念一想,此事說不定他早就知道了,便放棄要派人去知會一聲的打算,要回家先告訴二叔。
正起身,窗臺飛來一只鳥,懸在她跟前,啾啾叫了兩聲,宋南枝擡眼,正是那小梅花雀。它翅膀還沒好利索,撲騰的并不高。
她剛要伸手過去,小梅花雀卻轉身飛走了。
宋南枝見到它一時高興,跟着就追過去。那小梅花雀在後院飛了一陣,似有些飛不動了,瞧着就要跌落下來,她忙快步上前去接。
卻不想它一個轉彎飛到了院門外,她再追出來時,小梅花雀已經在鳥籠子裏了,提它的主人,擡眼看向自己。
好一會兒,才出聲問道:“怎麽了,宋姑娘要抓我的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