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二更)
第32章 第 32 章(二更)
“滴”一聲, 周景淮按着黎穗的食指,解鎖了門禁。
黎穗回過神,還來不及反應, 右手突然被他牽住。
明明都是37度的生物, 黎穗卻覺得,他的體溫仿佛比她更高一些, 掌心的灼熱,讓她有些不适應, 卻好像并不排斥。
他的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着,黎穗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的出神,讓他意識到了什麽, 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的動作,讓她莫名安定了下來,心跳慢慢趨向和緩。
出乎意料的, 客廳裏只有周景丞和周恒兩個人, 占據了茶幾側面的兩個沙發,各自沉默地玩着電子設備。
看到他們進來, 周恒冷冷掃了一眼,不鹹不淡地喊了聲:“哥。”
周景淮沒什麽反應, 反問:“就長了一只眼?”
周恒欲言又止,最後才不甘不願地吐出一句:“表嫂。”
周景淮這才滿意, 看向周景丞問:“媽呢?”
周景丞還沒回答,就被周恒搶了先:“姑姑帶我爸媽去看她收藏的玉器了。”
周景淮不冷不熱地點點頭, 把手裏的木盒遞給周景丞:“你嫂子買的。”
周景丞看起來似乎沒有抱太大希望,但是打開盒子看到裏面東西的那一刻, 他的眼裏瞬間有了光亮,連手裏的平板都被随手扔到了一旁。
“謝謝姐姐!”
黎穗松了口氣:“生日快樂。”
周景丞抱着木盒,蹭蹭上了樓,過了許久才下來,繼續自己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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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玩之前的密室逃脫游戲。
黎穗和周景丞腦袋靠着腦袋,目不轉睛盯着平板屏幕上的碎紙片。紙片上淩亂地寫着一些毛筆字,長、一、裏、無……
這能得出什麽密碼?
黎穗絞盡腦汁思考的時候,周恒突然探過頭來盯着屏幕,倆人默契地往後一縮,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周恒看着倒是沒有察覺到這種排斥,很快抽身回去玩起了手機。
而周景淮正坐在旁邊悠哉悠哉地剝着荔枝。
黎穗瞟了他一眼,不行,不能求助。
她可以的。
重新把注意力移到屏幕上,黎穗的食指滑動紙片,盯着那道裂痕,剛感覺到有了點眉目,就聽到周恒說:“答案是王。”
答案确實是王。
重點就在于,不能被紙片上的信息分散注意力,而應該聚焦在紙片撕裂的痕跡上。
周恒嗤笑一聲:“這些東西網上搜一下不就全有了嘛,費老大力氣想什麽,浪費時間。”
黎穗:“……”
原來他剛才探頭過來看,是為了這。
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周景丞少年老成地皺了皺眉,沒理他,在門上的點陣中,按出“王”的字樣,門緩緩開啓,一道亮光,将倆人帶入新的房間。
“吃荔枝嗎?”
旁邊突然傳來一道詢問,黎穗點頭,又搖頭:“沒手。”
一股冰冰涼涼的觸感,貼近下唇,黎穗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将他手裏水潤香甜的荔枝含進了口中。
汁水四溢,口腔裏一片香甜。
但黎穗卻忍不住走神,周景淮居然給她剝荔枝,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把他照傻了嗎?
而且她剛才,嘴唇是不是碰到他的手指了?
她不自覺地抿了抿唇,餘光看到周景淮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着指尖殘留的汁水,白皙修長的五指,令人不由浮想聯翩。
“姐姐。”周景丞疑惑地喊她一聲,似乎不明白她怎麽突然神游天外。
“啊。”黎穗回過神,鴕鳥似的縮了縮脖子,也不知道在心虛什麽。
沒玩幾秒,餘光看到周景淮用銀叉叉起一塊菠蘿,似乎是想喂進自己嘴裏,黎穗本能地開口阻止:“菠蘿太酸了,對胃不好。”
周景淮的動作頓了頓,還真把菠蘿放了回去。
周恒見狀,忍不住嘲諷幾聲:“景淮哥,我說你也太妻管嚴了吧?有沒有點男人的魄力。”
周景淮扯了扯唇,沒有反駁,只道:“什麽是男人的魄力?我下次百度搜搜。”
周恒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
周恒本就記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事兒,吃飯的時候,全程都不太作聲。
吃完飯,周明宇把給周景丞的生日禮物拿了出來,是一件潮牌T恤,看起來價格不菲。
“謝謝舅舅。”周景丞接了T恤,放在一邊,又繼續操作自己手裏的刻刀。
周芷玉不允許他在吃飯的時候玩電子設備,所以吃完又不能下桌的時候,他就只能擺弄自己手邊的木頭。
周明宇并沒有在意,從一旁又拿過兩個盒子。
周芷玉笑道:“小孩子生日而已,準備這麽多禮物幹嘛?”
“這不是給丞丞的,姐,這是給你的。”
他們大概知道周芷玉喜歡玉器,給她帶了個巴掌大的玉雕觀音,和一款奢侈品牌的連身裙。
“玉雕觀音是我選的,裙子是我老婆選的。”周明宇解釋道。
“這又不是我生日,不用那麽破費。”
“我們難得過來,不生日就不能收禮物了?你喜歡就行。”周明宇拿起桌上的紅酒瓶,幫她倒上。
周芷玉看起來挺喜歡這禮物,亦或許是給面子,立刻拿着禮物起身道:“我去試試。”
她順手拉起了一旁的黎穗:“穗穗,你和我一起吧,正好幫我搭配搭配。”
“好。”黎穗起身跟着她上了樓。
把玉雕觀音小心翼翼地放到書房的博古架上,黎穗走進衣帽間時,周芷玉已經換好了裙子。
她對着鏡子左看右看,總覺得不是很滿意。
“感覺頭發用發簪紮起來,會更适合一點。”黎穗建議。
周芷玉的右手伸到腦後,把頭發一把抓起,恍然大悟似的點頭:“好像還真是這樣。”
她走到飾品櫃前,眼神搜索:“哎?我那個翡翠發簪呢。”
黎穗想了想:“應該在樓下茶幾上,我剛才好像看到了。”
“啊。”
“我去拿。”黎穗笑眯眯地跑出了衣帽間。
快步走到樓梯口,黎穗剛打算邁下一級臺階,卻聽到樓下似乎在說話。
周明宇的聲音裏帶着讨好:“景淮啊,你這弟弟吧,不是很争氣,讀了個技校出來也不好找工作,我聽說你公司現在發展得挺好,要不給他随便安排個職位?”
“舅舅,公司招聘有專人負責,我不管這一塊,如果周恒有意向的話,可以投簡歷,能力夠,自然可以。”
黎穗看不到周景淮的神情,卻聽得出他語調裏的嚴肅。
這種嚴肅,和工作時又不一樣,是黎穗極為陌生的,甚至覺得有點令人不寒而栗。
黎穗一時之急進退兩難,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本能地蹲在了花瓶後。
“景淮哥,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周恒不服氣地問,“當年你用蛇吓我,看在咱倆的兄弟情分上,我可沒跟姑姑告狀,就這麽算了。”
徐櫻吓一跳:“什麽?景淮,你怎麽可以用蛇吓阿恒呢?他最怕這些東西了。”
黎穗的心陡然像是被一記重錘,一種之前沒有詳細體會過的奇怪感覺,後知後覺地湧上心頭。
原來那次,她抓的蛇,還是成功吓到了周恒。
黎穗偷偷回頭,看向底下,周景淮靠在椅背上,右手從周景丞面前的英文小木牌裏抽了一塊。
是一個B字。
他百無聊賴地轉着那塊木牌,嗓音慵懶:“我把蛇放在自己房間的電腦桌上,周恒不經我允許偷進我房間被吓到,卻說我故意吓他,舅舅舅媽,不然你們幫我理理這邏輯?”
周明宇和徐櫻默契地沉默了。
坐在周景淮旁邊的周景丞突然伸過手,往豎着的木牌旁邊又放了一塊。
是個S。
SB。
黎穗差點沒憋住,幸好趕緊捂住了嘴。
周明宇還在自顧自替周恒說好話:“景淮啊,你這話講的,那老頭子不過只是運氣好救了丞丞,你和你媽都一連幾年百般照顧着,為了讓那老頭子死得安心,連他孫女都娶回來當老婆了,阿恒可是你實打實的弟弟啊,怎麽就不能幫一把?”
黎穗抿着唇,當話題扯到自己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不該再聽下去了。
而且蹲在這兒也三四分鐘了,黎穗害怕周芷玉會因為等不到她而出來找,于是趕緊貓着腰退回了衣帽間。
周景淮的目光不經意往樓上一掃,定了兩秒,收回時,眼裏肉眼可見的陰翳,讓周明宇一家同時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舅舅,黎穗是我老婆,她爺爺自然也就是我爺爺,希望您放尊重點。”
“你……”
氛圍尴尬之際,徐櫻趕緊笑着解圍:“哎喲,你舅舅他喝多了就喜歡胡言亂語,景淮,你別在意啊,至于阿恒工作的事情,也不急,等會兒我們和你媽也商量商量。”
周景淮冷笑一聲:“不用拿我媽來壓我,現在究竟是我媽能說服我,還是我能阻止我媽,我想你們應該比誰都清楚。”
周明宇和徐櫻再度無言可說,連周恒都不發一語。
眼前突然有人把手伸了過來,周景淮垂眸一看。
周景丞把桌上的S收回,換了個N。
周景淮:“……”
*
黎穗回到衣帽間時,周芷玉還在對着鏡子欣賞身上的裙子,見她兩手空空,周芷玉疑惑地問:“沒找到嗎?”
“啊。”黎穗尴尬地攥了攥手,“沒找到。”
“沒事兒。”周芷玉退而求其次,從首飾櫃裏拿了個木質發簪,随手盤了個發髻,對着鏡子左看右看,“這個也還行,先這樣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嗯。”黎穗陪着她下了樓。
但沒想到的是,客廳裏只剩下兄弟倆。
周景淮正陪周景丞一起玩他刻的那些英文木牌。
周芷玉環顧四周:“你舅舅他們呢?”
周景淮拿着一塊木牌,像拼拼圖一樣,尋找着合适的位置:“困了吧,上樓了。”
“又跟他們鬧矛盾了?”周芷玉顯然沒信,走到周景淮身後,拍拍他肩膀,“你舅舅一家,就這不成器的樣,但到底是最親近的親戚,你也別太過分了。”
周景淮哼笑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周芷玉便也不再多說,看了眼時間,拉着黎穗道:“穗穗,要不今天你們也住這兒吧?媽前幾天買了不少首飾和衣服,你明天陪媽都試試。”
“好呀。”
黎穗欣然應下,直到真的和周景淮身處一室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她拉開櫃子,別說床墊,就連床單都沒有,要是現在去儲藏室搬,萬一路上遇到周芷玉,那可就徹底解釋不清了。
黎穗回頭看了眼,其實,這床這麽大,各睡各的,好像也沒什麽?
就在她做心理建設的時候,正用吹風機吹着頭發的周景淮淡淡觑她一眼。
“跟我睡一張床,有這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