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被按翻了
三個小時後。
六樓,案發現場。
蘇尋站在樓道口,後背貼在開啓的冰涼鐵門上,目光沉靜的望着雜亂的室內。
是一間小型的單身公寓,有簡單的家具和尋常人家煙火的味道,一室一廳一卧。
窗戶緊閉,滿地狼藉,所有閉合的衣櫃抽屜甚至冰箱都被打開。
距離報案時間只過了半個小時,可室內中央的桌子上,流淌的血跡卻已經近乎幹涸了,被法醫裝進袋子裏的,是一個已經成形的嬰兒。
目測七月有餘,若是早産的話還能活下來,而現在她卻被人從死者腹中殘忍的剖出來,擺成扭曲的姿态放在了餐桌上。
沒錯,三個小時之前她在密林裏看到的那個白衣女屍,就是這個嬰孩的母親。
顯然,蘇初夏和那群地痞流氓幫了蘇尋很大的忙,若非蘇尋剛好碰上那個女屍,單單靠現在的報案線索來看,找到也需要很多天。
不過她是不會因此,對那些人手下留情的,在蘇尋的眼裏留下了蛛絲馬跡,跑到哪都能被抓回來。
“這兇手也太變态了,既然死者已經受害,為什麽還要把孩子給人剖出來,還擺在桌子上,分明就是挑釁!目無王法,你說是不是阿尋!”羅勒義憤填膺的咋呼。
見蘇尋沒搭腔剛把手擡起來,還沒有搭在蘇尋的肩上,突然視線一轉對蘇尋身後的人點了點頭:“老大。”
“人抓到了,六個,一窩端。”白行簡的聲音從蘇尋身後滲出來,語氣淡淡的,顯得有點漫不經心。
白行簡依舊記得,兩個小時之前,蘇尋坐在醫院裏只包紮了個傷口的功夫,就把那幾個地痞流氓流竄的範圍推理了出來,不過像這樣的小角色确實不難抓。
蘇尋點點頭,邁步朝室內走。
“回醫院複查。”白行簡手臂一伸,扯住了蘇尋的胳膊,語氣頗為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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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尋笑眯眯的回過頭看向白行簡,皮笑肉不笑的說:“不是六個,是八個,還有兩個應該就是山間夜巢的保安,他們也跑不掉。”
白行簡看了一會蘇尋,突然笑了:“你發現死者你有功,但這個殺人的案子歸我,強奸未遂故意傷人的案子歸你,雖然這兩個案子都在你身上同一時間發生,但毫無聯系,襲擊你的人,你自己争取在走之前清理完,騾子送客!”
羅勒被喊的一個激靈,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看着蘇尋,清秀的俊容上扭曲至極。
誰不知道,在錦城分局,白行簡和蘇尋的關系簡直是一部現實版宮心計。
兩個人三年前被調到刑警隊,就用一種無法比拟的速度,開始了一山不容二虎的争鬥。
但,這一切看似平靜的争鬥,在上個星期就宣布告終了。
因為蘇尋要被調到S市市局去了,而白行簡不知道是副局長苦苦哀求還是無心争強好勝,對S市要成立的“厲風”隊充耳不聞,安心做起了刑警隊的小隊長。
“厲風隊”是S市局集結了全國精英要特訓出來的一只尖銳偵探組,蘇尋為了能進“厲風隊”可謂是上刀山下火海,勢在必得。
“阿尋啊,你下周就要走了,這個案子就交給老大吧,而且,如果這個案子關系重大,市警局也會插進來,倒時候還是有合作的機會,今兒老大心情不好,要不……”羅勒目光哀求的看着蘇尋。
誰不知道蘇尋是個倔脾氣,而且還是錦城褶褶生輝,永遠屹立在蒼穹之巅的美豔警花。
最重要的是,蘇尋是個天蠍座!嗯……聰明的天蠍座。
得罪了蘇尋的下場,就像三個小時前襲擊了蘇尋的那幾個人一樣,但凡被抓住一星半點的小把柄,那絕對跑不了幾步的,後果相當凄慘。
蘇尋沒說話,白行簡說的沒錯,蘇初夏以及那群瘋狗和這個殺人案确實不存在挂鈎,現在白行簡不知道在生什麽悶氣,招惹他不是明智之舉。
但是,想讓她放手,怎麽可能……那個倨傲的神秘人,她一定要親手抓到!
“騾子,好好伺候你老大!”蘇尋胳膊搭在羅勒身上,睥睨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羅勒錯愕的愣在原地,再回頭的時候,只看到白行簡轉身進室內的挺拔背影,他仰天嘆了口氣,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蘇尋穿過陰暗的樓道,樓道的聲控燈一亮一滅,終于吞沒了她的背影。
下過雨的秋夜,總處處滲着涼意。
蘇尋抱着纏滿紗布的胳膊站在蕭條巷口,後背隐隐傳來的疼痛,讓她在這個子夜更為清醒。
終于,警車呼嘯而過,漸行漸遠。蘇尋從口袋裏掏出來,方才從羅勒那裏順來的鑰匙,轉身朝案發現場走去。
這是一棟被埋沒在錦城最邊緣的老舊公寓,樓道裏潮濕的空氣混雜泥土的味道,牆上扥漆皮時而不時的脫落。
隔音不好,從個別人家傳來的沉悶咳嗽和吵鬧聲聽的真切。
蘇尋上了六樓,繞開防線打開門開燈走了進去。
地上淩亂的雜物沒有損壞的痕跡。
蘇尋在客廳轉了一圈,餐桌上被燈光照的發亮的血跡詭異至極,蘇尋盯着血跡愣了一會,忽然走進了廚房。
地上被摔碎的幹淨瓷碗發出清脆的響聲,鐵鍋上沒有油污,就連油煙機上都異常幹淨。
蘇尋從口袋裏掏出一柄匕首割開了抽煙機上的一條細縫。
蘇尋在裏面摸索了一陣,果然!她摸到了一張紙。
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可能的地方,兇手找遍了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卻忽略了這裏。
頭頂的燈光閃了閃,電流不穩,蘇尋剛看到信紙上的兩個字,燈光便驀然滅了,毫無預兆,室內陷入黑暗。
蘇尋動作一頓。
随即,一道涼風從蘇尋身後侵襲而來。
蘇尋今晚已經吃了個大虧,當即腰身一彎翻身靠在櫥櫃上,一只手捏着信紙撐着地,一只腳猛然朝來人掃了過去。
但那人卻沒有躲,閃身進了卧室。
蘇尋把信紙往罩裏一塞,撈上桌上的匕首就跟了上去。
線路被損壞,一片漆黑。
蘇尋一腳踹開了卧室的門,但意料之外,那人并沒有表現出防備的姿态,而是落落大方的站在緊閉的窗簾前,似乎在等着蘇尋。
他再一次悄無聲息的出現,就像一個幽靈一般,靜默無聲的蟄伏在蘇尋的身邊,在每個至關重要的瞬間閃出來。
從厚重的窗簾後滲出來了微弱光亮,室內靜谧無聲,連空氣中都滲着緊張的氛圍。
他一身黑衣面朝蘇尋而站,挺拔的個子稍稍朝後靠了靠,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和胳膊擱在窗臺上,修長的雙腿微微交叉,一副慵懶的挑釁模樣,恣行無忌。
“閣下還真是……神出鬼沒無所不能,你到底是誰啊,想幹什麽。”蘇尋冷冷的嗤笑一聲,望向微弱的光亮中那張模糊不清的臉和他那雙集萬千陰暗為一身的雙眸。
“信給我。”他眸光凜冽的看着蘇尋,依舊是輕淼中帶着冷漠決然的語氣。
蘇尋把匕首在手上轉了一圈,刀口子指向心口,歪着腦袋輕聲道:“罩裏,想要來拿。”
對面的人緘默了一會,忽的嗤笑一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蘇尋襲來。
蘇尋跟他交過一次手,近身絕對撈不到好處,陡然朝後退了一步,一只手抓住了門把手,身子騰空而起,雙腳朝他的雙臂送過去。
即便如此,他的雙腳就像成了精的巨木,根基狠狠的紮向地下五萬裏,一分一毫撼動不了。
這貨是不是鐵打的?還是根本就不是人,要是尋常人接到蘇尋這一腳,早就被踹出兩裏地了,雖然誇張了一點,但至少大哥你動一下的吧?
蘇尋猛然咬了咬牙,棋逢對手的興奮感都被挑了起來,她落地後,反手把匕首甩了出去,要知道她的精準度連白行簡都望塵莫及。
但再一次落空,那人的速度已經到了變态的地步,他迎着蘇尋的刀口而上,側身避開,長臂一揮幾近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抓住了蘇尋的胳膊,反手将她壓在了牆上。
嘭!
然後,蘇尋的太陽穴上驟然一涼,熟悉的質感讓蘇尋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所有反擊的動作都頓了下來,心跳如鼓。
她很熟悉,頂在她太陽穴上的,不是別的,而是……槍,真槍。
“自己拿,還是我動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