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皂莢引發的血案(一)
第九十二章 皂莢引發的血案(一)
遠在富人區的張家,今日有客到訪,小廚房熱熱鬧鬧,卯足了勁兒為主家增添一份喜慶。
正當午時,電視播報起了新聞。
“受賄面試官已被開除,公司稱或起訴其進行名譽賠償”
“聚衆鬥毆者系慣犯,當地警局已對其進行道德教育”
兩條口播的畫面內容同時播放,一個因中風住院,躺在病床上生無可戀,一個斷腿青年,坐輪椅上大聲哀嚎,對來訪記者惡語相向。
一牆之隔的會客廳,餐桌上剛好擺滿誘人佳肴,葉争随着張爸張媽就坐,張柔和澹臺俞一左一右坐在他兩側,沒什麽觥籌交錯的畫面,張家人絮叨的都是些家長裏短,澹臺俞照例沒什麽話,只在一邊看着張媽和妹妹拉扯着葉争說東說西,眉眼間醞釀出濃濃的笑意。
葉争雖然有些招架不住他們的熱情,但還是耐着性子聽完她們的話,只是當餘光落在捧着茶杯在一邊躲清閑的某人身上時,克制不住地白了其一眼。
爺現在遭受這些是為了誰,竟敢在那邊幸災樂禍。看那表情,竟然還挺享受現在家裏的狀況的。
按照葉争的壞耐性,能堅持到一頓飯結束還不變臉色,實屬不易。澹臺俞看他忍得辛苦,便收起那些看好戲的心思,借口飯後消食,把葉争從家裏帶了出來。
“我每次來你家,都要被念叨死在這兒。”在相當熟識的人面前,葉争最愛講大實話。
澹臺俞卻好像将他看透了一般,“你雖習慣孤身一人,卻很喜歡她們的唠叨。”
被拆穿,葉争聳着鼻子斜看他,“都讓你懂完了。”
“她們雖未明提,字字句句卻都是在暗示想要你留在家裏,你為何假裝不知?”澹臺俞對于葉争一直不答應待在他家之事頗為不解,更為落寞。
“我于你們家的幫助,只不過是舉手之勞救了柔柔,你們家于我的幫助,雖你們同樣認為微不足道,卻已是數不勝數,你也已經幫了我很多忙,我哪有再傍上你們家的道理?”
原來他暗中幫助的事情,葉争已經知曉了,甚至真心實意心存感激。
只是澹臺俞不想要他分得這麽清的感激之情,“世間緣之一字本就難解,你若事事都要辨出個所以然,不若不辨,這樣才能更加輕松自在些。”
所以趁着這為數不多的安逸時間,你何不大膽一些,接受這份應得的親情?
“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在意別人,更加随心所欲一些?”葉争明白他的意思,澹臺俞欣慰點頭,卻忽略了對方眼中陰謀得逞的笑意:“那我現在就想跟你及時行樂,你若覺得沒問題的話,我們就去開房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随時将床第之事放在口頭的,也只有這位精蟲上腦,卻屢次被打斷的大師兄了。澹臺俞不行,澹臺俞在這件事上臉皮太薄,他被堵得無話可說,絞盡腦汁想出個拒絕的話來,還是沒什麽說服力的,“白日宣淫,陽中求陰,修身者大忌。”
“真的嗎?那你把什麽《同性攻略》放在辦公室日日觀看的時候,可曾想過‘白日不可宣淫’?”
葉争竟然還翻看了那些東西,想到其中的內容,澹臺俞的耳尖又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他張了張口,終于和盤托出:“我不知該如何去做,便只能現學。”
“是麽?學得怎麽樣,要不要讓我檢查一下?”葉争将手搭在他肩上,“你想讓我随心所欲,我現在可只有這一個目标了。”
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盡什麽辦法也要睡了澹臺俞才行。
怪不得大仇得報之後幻境還遲遲不肯散去,他還以為葉争至今沒有放下心中芥蒂,卻原來一直堅持的是這個東西。或許找個心意相同之人雙修也是葉争一直以來未完成的夙願,所以幻境裏的他對此格外執着。
真可惡。
澹臺俞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留出齊刷刷的陰影,讓人看不清眼中的內容。
“我們打一架。”
“什麽?”葉争愣了一下,他側了側耳朵,以防自己再出幻聽。
“我們打一架。”澹臺俞堅定道:“你若是真男人,就用實力比過我,到時候無論誰勝誰負,都要願賭服輸。”
哎呀你個混賬竟然跟我用激将法。
“好!”争男人,聽不得這種話,聽了就要真刀真槍地比一比。
......
寬敞的休閑草坪上,兩個身高馬大的男人站成對立,無形的氣勢從兩人身上拔地而起,互相試探着對方的實力。
在兩個實力不俗的武鬥高手面前,一切都變得緩慢且有跡可循,樹葉循着風的軌道擦過葉争的肩膀,就是這時!葉争猛地順着風勢攻上前去,澹臺俞看出他的攻勢,快速躲過,兩人雙手成拳成掌,轉瞬間,數招已過。
皆是連呼吸都未亂。
探清對方招式的虛實,葉争便放開徹底放開手腳,采用大開大合的攻勢。澹臺俞的身體素質很強,蓄力穩且紮實,每一擊都力道十足,可他也不遑多讓,每天夢裏都在練劍鍛體,這無形之中影響着他現在的實力,葉争發現,不論是他,還是澹臺俞,似乎都對彼此的下一步動作有預判一樣。
旗鼓相當時的比拼,勝負只在分毫之間。
正午已過,火氣由盛轉衰,他們兩個極陽屬性的年輕人,早已大汗淋漓,腳下青草被踏出汁液,和着泥土的芬芳刺激味蕾,葉争從澹臺俞身邊一個擦身而過的動作,忽地仿佛聞到一股皂莢的味道。
這味道分明之前從未聞到過,卻莫名讓他感到十分熟悉和舒适,他幾乎一下子就愛上了這個味道,擡起的手轉攻為握,對方沒有用力掙開,他便借着前傾的攻勢在其脖頸處嗅了一下,好奇道:“這是什麽牌子的肥皂,改天我也買一塊兒。”
“這你可買不到,它已經絕産了。”聽完葉争的問話,澹臺俞便掙開他,繼續與他纏鬥起來,只是這次他略微有些分神,劍宗特産皂莢的味道,竟然跟随他在這個世界一起停留了這麽久。
封脈府的雪山常年不見日頭,弟子們的棉服在整日的摔打訓練下總是髒的髒,破的破,一群半大的男孩子不如女孩子精致,懶得親手去洗,所以那時同期弟子中熟練度最高的法訣,不是什麽劍招符篆,而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清身咒。
其中,大師兄葉争與常人最為不同,他喜愛洗衣晾衣,即便是暗無天日的陰天,也風雨無阻地挂出一杆戰利品。用他的話說:“不手洗的衣服沒有靈魂,還有,你們錯過了這個只在雪山中生長的皂莢的美妙味道。”
不用皂莢的人都是俗人。這是那個整日裏鼻孔朝天的大師兄堅定的事情。
直到某一日他去藥房長老那裏取藥,看見後院子裏的葉争圍着一群小樹苗澆水施肥,其身後是大片的皂莢林。他那個整日裏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熊樣的大師兄,難得沉靜下來做些零碎的事,專注而認真,打理完後,滿心滿眼都是沉醉與滿足。
或許這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法子?那時心裏只有修煉的澹臺俞如是想到,直到院子裏又傳來一陣狂笑,“哈哈!我要親手種出劍宗最大的皂莢基地,把它們賣往世界各地,撈一大筆錢!”
“我是葉争,我為自己代言!”
澹臺俞:“......”
可惜皂莢在劍宗實在是雞肋,他的賺錢大計連嬰兒搖籃都沒邁出就徹底夭折。這使得自信滿滿的大師兄少有的低迷了,不過幾天以後,他就像是徹底忘了這件事,還是日複一日地使用皂莢,卻很少再往藥園跑了。
好歹是他喜歡的味道,也不算太差。澹臺俞那樣想着,腳卻不受控制地去了藥房長老那裏,好奇地買了幾斤皂莢回來用。
那味道确實與衆不同。仿佛與雪山一脈相承的清冽,初始如薄荷刺醒人的精神,後調卻如烈酒,回味起來有些苦澀,有些甘甜。
其實他也從葉争身上聞到了相同的味道,只是葉争被幻境蒙蔽了五感,他分辨不出自己。卻能分辨出這世間唯一的真實。
即便是忘記了,再次聞到皂莢的香味時,葉争也會愛上它。
感受到對手的心不在焉,葉争放快了動作,抓住他最薄弱的空檔,一拳而下,終于打到了他的身體,可下一刻,葉争就感覺到自己打在了什麽鋼鐵上,對方的身體堅實無比,受到攻擊不僅沒事兒,還讓他這個攻擊的人手一痛。
“嘶——媽個蛋,你身體是鋼筋混凝土做的嗎?”葉争甩了甩生疼的手,皺着眉頭難以理解地看他。
正常人會有這樣的身體強度?他還以為鐵皮成了精呢!
經過四重試練塔的鍛煉,澹臺俞的身體素質自然強韌非常,別說葉争手打一下,便是一輛跑車從他身上碾壓過去,跑車撞個粉碎,他都不會有事。
實際上,外面的劍宗弟子現在應該個個如此,即便有的可能達不到澹臺俞這樣的程度,也決不可以常人視之。
他們肉身的強悍程度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