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皂莢引發的血案(二)

第九十三章 皂莢引發的血案(二)

“你開挂,爺吃虧,不跟你打了。”葉争就地耍賴,走到澹臺俞身邊,沒忍住,又嗅了一下他身邊的空氣,頗為不滿地皺眉頭抱怨:“這肥皂怎麽絕的産?要是能知道它的成分,爺一定要把它做出來量産,暢銷海內外,撈一大筆錢!”

不一樣的環境,同一樣的想法,葉争不愧是葉争。随口調笑的青年與記憶中那個嚣張的少年大師兄高度重合,澹臺俞忍不住彎起了嘴角,“這是我大師兄不成熟時的無聊産物,除了他,誰也做不出來。”

“大師兄”三個字一出,葉争臉上的笑容便僵了僵,怎麽張俞的語氣跟它夢裏一樣?他開口想問清楚什麽大師兄,眼前突然一花。

無數夢中的畫面從張俞身上快速閃過,最後在那個雪山之巅,少年驚訝于他随口扯的謊的畫面上定格,長發梳成馬尾,身穿短打的張俞站在他眼前,帶着九分嫌棄和一分親近叫他——大師兄?

在這個畫面生氣的一瞬間,葉争眼看着澹臺俞就這麽随着他的意念變換了裝束,與夢中一模一樣的人,只是看起來長大了些。

“奇怪、我難道是在做夢?你怎麽回事?”葉争晃了晃不甚清醒的腦袋,喃喃道,接着,一波洶湧的力量擊中腦海,他只覺得眼前更花。

殊不知,莫名被改了裝扮的澹臺俞已經徹底變了臉色。

糟了!葉争若是在他這句話的影響下恢複記憶,那便屬于被強行喚醒。

幻狐的幻境身為欲望的化身,須得當事人先“入局”再“破局”,才算是完成試煉。就像在他的幻境中,他是徹底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才體會到“該放下”。

清心竹雖一直造夢暗示他,但從未真正點破虛妄。因為幻境的試煉者在夙願還未徹底完成之前被迫認識到幻境的虛無,必将遭到幻境的反噬!

現在葉争的樣子分明沒有徹底達成願望的樣子,這麽早醒悟過來,後果不堪設想。真切的關憂下,他甚至無暇顧及自己一句不算逾矩的話為什麽會使得葉争直接驚醒。

仿佛在回應他的擔憂一般,萬裏無雲的天空上一陣炸雷聲響徹雲霄,路上的行人立刻如照片般被定格,這一刻,一切運轉的事物都靜止了。

天邊驀然露出個巨大的窟窿,好像誰家的拼圖撒了一地,缺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叫嚣着要将一切靜止的事物席卷碾壓,然後絞碎。

澹臺俞只來得及回頭再看一眼,張家的房子如流沙般飛逝,張柔,張爸,張媽,他們的臉尚且帶着笑意,接着便随萬物一同化為虛無。即便早已做好了準備,又一次失去家人,澹臺俞的心依舊一陣刺痛。

轉眼間,世界只剩下葉争和澹臺俞站立之處。葉争甚至還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只覺得有大量記憶被強行塞進了腦子,鼻中湧出一股暖流,他用手摸了摸,只看到觸目驚心的血跡。

穿越後的記憶如同電影倒帶一般快速在眼中掠過。

劍宗。

封脈府。

試練塔!

他全都想起來了。

記憶讀取完畢的一瞬間,巨大的疲憊席卷而來,葉争只覺得頭暈眼花,差點站不住。

澹臺俞一把接住他,關切詢問:“你怎麽樣?”靈魂之力直接探入葉争的腦域,那裏此時是一邊混亂,他立刻進行安撫。

靠到了舒适的東西,葉争難受地緊閉雙眼,下一秒,他立刻反應過來:抱他這個人是他的死對頭——

“澹臺俞!”葉争緊皺眉頭叫出眼前人的名字,用盡最後的力氣一把将其推開。

下一刻,他虛脫地跪在地上,捂住劇痛的頭顱大聲慘叫,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量在攪動他的腦子,叫嚣着将他的精神生生撕碎,又在将某些東西生生剝離,在這種巨大的無力感下,葉争痛苦地幹嘔起來。靈力還在幻境的封印中緩步釋放,此時的他竟毫無還手能力!

早知葉争恢複記憶後會是這樣的反應,澹臺俞并不在意被推拒,他運轉靈力,将靈魂之力隔空注入葉争體內。

洶湧磅礴的靈魂之力與那股力量相抗衡,稍稍有所緩解。葉争只感覺頭腦嗡鳴,他甩了甩頭,踉跄着站起來,眼神兇狠地看着澹臺俞,才不管這人有沒有在幫助他,一柱子杵過去,薅着他的衣領,憤怒與憎恨都要溢出眼眶,“你他媽地做了什麽!竟然壞了爺爺的試煉!”

聞言,澹臺俞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甚至連靈魂之力都忘記輸送了,他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進葉争蓄滿暴戾的眸子,“你不記得了?”

“我他娘的幻境都被你破了!你說說,我還能記住什麽!!”葉争氣得幾欲化身咆哮帝,說話間,腳下最後一塊兒見證過一切的草地徹底消失,他們被久違的魔氣環繞住。

毀了,全他媽毀了!葉争松開澹臺俞一步步後退,他敲了敲此時劇痛無比的腦瓜殼兒,控制不住口中噴湧出大量鮮血來。手本想繞道空間想拿出些恢複元氣的藥來吃,他又想起所有傷藥補藥早在前幾次死裏逃生的試煉中用沒了。

幻境反噬的作用太大,那股力量現在還在他身上作祟,葉争只能努力站定維持住身形,将全部靈魂之力運轉至反噬的力量之處,暫且将它壓制。

破碎的幻境試煉于葉争而言,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腦子被幻境反噬的力量攪完,記憶只被留下了開頭和結尾。就成了剛一進入幻境,而後幻境立刻破碎,他對幻境中的經歷全然不知,作案現場只發現了澹臺俞。他幻境失敗一事,絕對跟這貨脫不了幹系!

澹臺俞就這麽看着葉争,看他恢複了從前那副态度,視他為生死仇敵,拒他于千裏之外。他一直想着能早點從葉争的幻境中出來,卻不想以這種方式,眼前人仿若無事發生的樣子,讓他差點錯以為經歷的兩段幻境都是給他設的了,媽的。

“對不起。”澹臺俞給葉争道歉,又給自己道歉,“真的很對不起。”

一直小心翼翼不驚醒葉争,他不知道為什麽提起“大師兄”三個字便會觸動葉争的警覺,甚至能夠作用大到能掀翻整個幻境,可事實就是這麽發生了。

這個拉他進去的幻境好像跟他開了一個該死的玩笑,引誘他入境,引誘他入迷,最後在他以為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将一切奪走,只為嘲笑到他的震驚與茫然無措。

命運?呵。

“我無意中進入了你的幻境,驚了你的夢。”澹臺俞已經習慣了命運的無常和對他的戲耍,有葉争騙他那麽久珠玉在前,現在的他已經很能抗壓,“你受傷,是我的責任,我會在旁,直到你徹底恢複。”

“你還能進我的幻境?”葉争心髒驟然一縮,“你都看到了什麽?”

一個全知全覺的澹臺俞,進入毫不知情的他的幻境,不把他藏起來的那些秘密翻個底兒掉,葉争都不信這是澹臺俞!

“你來自另一個世界,那裏名為地球,你是中國人,無父無母,高校畢業生,因奸人算計而失去工作和被扣留學籍,你在報仇的路上舍命搭救一名女子,陰差陽錯來到了這個世界。”

澹臺俞說一個字,葉争心揪一下,待他全部說完,葉争都想倒吸一口冷氣,他身為一個古人,是怎麽做到淡定接受一切的?還有閑心把他調查得這麽詳細!

澹臺俞看出葉争的驚訝,于是把他對上古大能利用法則破界的猜測說了出來。

葉争知道這個理論,但他也知道這個世界是個小說世界啊。那幫作者,為了讓劇情合理,什麽扯淡的東西都能編出來。所以很多神話傳聞,他只不過當個故事聽聽。

不過澹臺俞提出的這一猜測,倒是勾起了他探究自己穿書一事的欲望,他是對澹臺俞那套狗屁理論不敢茍同的。澹臺俞不知道,他卻心裏明鏡得很,這是一個小說中的世界,這個世界是偏頗的,為了邏輯自洽,為了主角能夠登峰造極,達到所謂的“大結局”,它會忽視法則與常理,給澹臺俞開道。

但澹臺俞自己不清楚,他按照自己的邏輯試圖合理化葉争的一切,他甚至揪出曾經在火鳳陪同下反複觀看的記憶碎片,捏爆在葉争面前。

浩如煙海的世界線交織成影,折射出一個完整的葉争,就在他将劍從澹臺柔身體裏拔出的那一刻,世界線仿佛被拖拽了一下,有了輕微的偏移。

因果互助,就因為這一小小的偏移,從此世界失之毫厘,謬以千裏。歷史開始徹底偏離世界意志既定的世界線。

澹臺俞沒有想道那麽深遠,他只将鐵證放給葉争看,然後認真詢問:“最後問你一次,柔柔還是你殺的嗎?”

好吧好吧,擺事實舉例子,證據确鑿,這年頭,男主都開始幫反派洗白了。

葉争只覺得荒誕,但還是笑道:“不是。”他話音剛起,整個世界傳來一陣驚天巨響,徹底掩蓋了他的聲音。不是吧?這種關鍵時刻誰來搞他?

他看着澹臺俞,又重複了一遍,可那聲音就像是在跟他作對一般,他說它也響,他停它也停。

到底是哪個混賬在搞事情!!

遠處找不到幻狐開始大發脾氣胡亂攻擊的黑炎君:該死的狐貍!到底藏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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