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醋包玄鋒
第一百零二章 醋包玄鋒
劍宗近在眼前,葉争沒有立即動身回去,一來他重傷剛醒,靈氣和魂力都已經幹涸了。
二來,他得先搞清他昏迷這段日子都發生過什麽。
當務之急,是要把傷先徹底養好。
綠頭翁地處兩大宗派的交界處,常有外客往來,消息靈通,民風開放。
葉争日常窩在醫館打坐,不修煉的時候,就把醫館主的搖椅搬到街頭曬太陽,聽聽往來的八卦和奇聞異事。
短短幾日,他已經摸清了隔壁張大嬸家裏靈雞下蛋的頻率,二道口大傻子的出行軌跡,以及前街周二狗和李三炮因一頭靈獸而引發的恩恩怨怨……
這一天,愛湊在一起八卦的幾人又在街口唠閑話。
“聽說啊,前些天劍宗又打來一波妖族……”
葉争單手扛着漆木的重椅從他們身旁經過,在衆人的注視下,穩穩地坐在了一處。
兩手一揣,沒骨頭似的往椅子上一栽歪,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這人突然出現在醫館,整整躺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醒了,也整日躲在房間裏不出來,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飯後跑到他們這邊聽八卦。
當時受了那麽重的傷都能活蹦亂跳的下床,有點眼力見兒的,都知道這不是個尋常人物,也不好驅趕,最後約定俗成地一起忽視了他。
“劍宗那邊是怎麽招惹他們了,平時不聲不響的,一冒出頭來,就要打打殺殺的呢!”
率先打聽出消息的那個人神神秘秘地小聲道:“今日外面來了幾個劍宗弟子,我就跟着打聽了兩句,那群毛頭小子支支吾吾說不明白,不過有一點我能聽出來,是前些年去妖宗的那些弟子出了問題,現在妖宗上上下下都在追殺他們呢!”
“那我跟你聽到的可不太一樣,是我家靈獸的一個遠方親戚說的,現在妖宗內部亂的很,他們現在元氣大傷,沒膽子跟劍宗撕破臉,就一小波一小波地在邊境騷擾,這不,那群弟子定是去處理這件事的。”
“唉!所以劍宗那群人到底幹了什麽!如果此事不能善了,恐怕我們這邊也要沒有安生日子了!”
“別擔心,咱們這兒是光宗的管轄地界,光宗和妖宗那是打斷骨頭連着筋,家裏的靈獸多少都跟他們沾親帶故的,動不起手來。”
“是呀。”
這些都是可以預料到的事,妖族被萬頃劫雷劈了個透心涼,元氣大傷,暫時沒時間整大動作,邊境上的小打小鬧,劍宗處理起來綽綽有餘。葉争神色恹恹,又打了個哈欠。
他倒是想聽到劍宗內部的消息,比如小乃平他們現下情況如何,他托幻狐送去的東西華陽君收到了沒有,那可是他的心血,他将吸收了試煉塔之後的能量與靈魂空間融合,鑄造出了獨一無二的鍛體領域。
不知華陽君有沒有進去試試。
但這些一定都是劍宗上下三緘其口的秘辛,尋常人是打聽不出來的。
慢悠悠又躺了一會兒,聽他們把話題從稱贊光宗先祖計之深遠到靈獸的飼養指南,心想今天恐怕就這些收獲了。
正欲起身,那邊突然又開了個新話題——
“妖宗動亂倒是對我有些影響,一開始,還還發生了萬鳥朝林的怪事,我家小雀兒那幾天特別躁動,一個勁兒地想往外跑,要不是我攔着,估計都沒影兒了,我就安慰它呀,它那三兩肉的小體格,鳥族的召喚它去了又有什麽用,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用的!”
“勞駕……”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突然插進來,衆人齊齊一靜,望向突然開口的葉争,葉争問那個剛才說話的人,“在下實在好奇,您家的雀兒,是想要往哪個方向飛呀?”
那人回憶了一下,指了個大概的方向,“南邊!”
葉争哦了一聲,又道:“這就奇怪了,妖宗在西邊,你家的雀兒卻要往南飛,有趣有趣!”
“對呀,這是為什麽呢!”衆人恍然,又聚在一起叽叽喳喳陰謀論起來,言道恐怕是鳥族脫離妖宗,自立門戶去了。
這一群天天八卦的人思維敏捷,經葉争一提點,立刻就發散思維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
不過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鳥族現在的首領是個人類,現在他們舉族搬遷去南邊,八成是跟着新族長回老家去了。
葉争看天色差不多,便起身扛起椅子慢悠悠又往回走。
推門經過院裏的時候,大眼睛猴正在規規矩矩地幫他師父搗藥,擡頭看見葉争,本能哆嗦了一下,又快速反應過來,戒備地看着他。
葉争頗為心虛,剛醒過來殺氣沒收,把這膽小的猴子吓出了心理陰影,再看他之後的表現,徹底将他當成了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時刻害怕他哪天突然暴起把這小醫館夷為平地。
“猴兒!你師父呢?”
他将椅子“砰”地一聲放下。
大眼睛猴吓得一激靈,大眼睛瞪地更大了,“我我我、我師父去采藥還沒回來,說了多少遍別叫我猴兒!我有名字,我叫侯大寶!”
“怎麽,你不是猴兒?是還不能叫了?”葉争看他這又怕又急的樣子着實有趣,笑吟吟地踱步到他身邊,将人逼到了角落,看着這個身高不到胸口的半大靈獸,居高臨下地問道:“爺倒是一直沒問,你們靈獸最難化形,你一沒天資二沒靈氣,是怎麽做到的?”
侯大寶像是被踩了尾巴,色厲內荏道:“關你什麽事!”
“關我什麽事?”他輕哼一聲,直将侯大寶看得心虛了才開口,“你的身上,有爺很熟悉的味道,”他狀似輕嗅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我曾經養過一只叫反耳的小寵物,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它?”
見侯大寶肉眼可見的抖了一下,葉争确定了心中所想,微翹的嘴角向下壓了壓。
侯大寶還算有義氣,沒把他朋友供出來,堅持說:“沒有!不認識!從來沒聽說過!”
他大聲回複,不知道那人類繼續逼問地話他該怎樣答複,卻不想頭頂陰影消失了,等他反應過來,那個可怕的人類已經轉身進屋了。
葉争回房繼續打坐,消息閉塞,實力全無的境遇讓他有些焦灼,也因為探聽到某些消息後心境不穩,若有似無的靈氣在體內運轉了十數個小周天後,他的神識突然一陣刺痛,眉心狠狠跳動了一下,吐出一口陳年老血來。
這口血帶去了多日的沉珂和濁氣,丹田處終于如泉眼般,開始汩汩生出靈氣來。
葉争微微擡起眼皮,眼中劍意驟現,下一秒,玄鋒便心意相通地出現在了手心。
他的實力終于回複了一些,不多,也比多日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好太多了!
葉争放松身體,難得有了幾分惬意,他将玄鋒捧在眼前:“寶貝兒,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漂亮,這些日子有沒有想我呀?”
誰知他這話一出,本該親昵地給他回應的玄鋒劍身一僵,突然憤怒地從他手中掙脫了出去,劍身狠狠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又迅猛地沖到他眼前,渾身都顫抖地散發着幽怨的黑氣。
“呃,”葉争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寶貝兒,你怎麽了?”
聞言,玄鋒整個劍的幽怨更深,黑氣都要凝成實質,它猛然渾身一震,二話不說就像牆邊劈去,一陣飛沙走石之後,又飛到葉争身邊,露出了它在牆上的塗鴉。
只見那本來完好無損的牆皮上,被玄鋒這個熊孩子劃出了大大的塗鴉。
一柄通體修長的劍影被刻畫地入木三分,劍柄上宛如閃電般的紋路清晰可見,葉争猛然想起,這好像就是他在劍宗隐約看見的那到劍影。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劍的頭頂,被用更重的力道刻出的四個清晰大字:
“夢、中、情、劍!”
龍飛鳳舞,略顯潦草的四個大字,隔着牆壁都能感受到寫出它們是何等的憤怒。
葉争張口結舌,目瞪口呆,他與玄鋒心意相通,臨死前的心聲竟然被它聽了個遍!
當着自家寶貝劍魂的面對別家的劍發癡,這可不得了!
“寶貝……”葉争咽了咽口水,伸手就去摸玄鋒,“你聽我解釋……”
“練劍的人欣賞劍只是本能!”
“我就是單純的欣賞,它雖然好看,但是太花哨了,定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只有你這樣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劍魂,才配得上跟爺大殺四方!”
葉争滿目瘡痍,眼看着他家玄鋒越聽越氣。跟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一樣,十幾道劍氣砍下去,将牆上的塗鴉劃得面目全非,連醫館的牆都砍塌了……
随着牆體倒塌轟隆隆的伴奏聲,葉争終于收起了耗盡靈氣氣沖沖躲回到他手心的玄鋒,與外面傻愣愣僵住侯大寶大眼瞪小眼。
葉争:“……”
我現在說這些不是我幹的,還來得及嗎?
一陣冷風吹過,侯大寶嗷得一嗓子尖叫出來,尾巴彈起跳得老高,一溜煙就跑沒了人影。
“啊啊啊啊我就說這個人類是個魔頭,師父救命啊啊!”
葉争放下顫抖地爾康手,輕輕捏住玄鋒劍身,無奈道:“寶貝消氣了嗎,”想起剛才的一幕,他莫名有些想笑,再次安撫道:“放心,澹臺俞的那是什麽破劍,怎麽配得上跟你比,我有個好去處,定能給你尋個比他強百倍的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