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解藥

解藥

聖上已經稱病三月,如今的朝堂已然成為公主的天下了,尤其是在秦鳶回來之後,風勢一變再變,大臣盡數向公主戰隊。

而一些向來與公主不合的大臣,仍抱有僥幸心理,一直想着要見到聖上,可都被公主攔了回去。

這一舉動,隐隐讓那些大臣有所不滿,甚至産生懷疑。

公主許久不來聖上身邊侍疾了,再來看時,才短短幾日,便發現他已經蒼老許多,就連白發都長出來了。

“逆子!你還有臉來見朕!”

聖上看到公主,便開始破口大罵,臉色漲紅。

公主卻面不改色,神情越發從容,“父皇說的這是什麽話?您生病了,兒臣自然是要來照顧您的,想必您也聽說了。”

她自己搬過一個椅子,就坐在離聖上不遠處。

“秦鳶回來了。”

公主說道,聖上的臉色越發漲得發紫,額間隐隐有青筋暴起。

“她既回來了,你為何不殺了她!快殺了她!”

聖上用力拍打着床沿,像是氣急攻心,連連咳嗽一陣後連吐幾口鮮血。

公主看見,只是擡了擡下巴,立即有宮人過來幫聖上處理。

“父皇是病糊塗了?兒臣為何要殺了她?于國家而言,她不僅是夜方的皇後,您的妻子,更是立下汗馬功勞的将軍。”

公主輕笑,“如此功臣,殺了她,您這是要寒了天下人的百姓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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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渾濁的眼似有怒意,緊盯着公主,“你明知道朕在說什麽!秦鳶的血蠱已攻入肺腑,她會失控!會殺人的!”

“那不是父皇一手促成的嗎。”

公主幽幽道:“父皇啊,您當初既有西征的雄心,還給秦鳶下了蠱,為何不堅持到底,何必懼怕她功高震主的隐患呢?不過我還是要謝謝您。”

她緩緩站起身來,從桌子上拿出了一瓶藥丸,“謝謝您沒有讓秦鳶繼續上戰場,讓我還有機會能護住她,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救下秦鳶,我會讓她長命百歲的。”

說罷,她擺了擺手,“來人,伺候陛下吃藥。”

她話音剛落,立即有宮人接過她手中的藥瓶。

聖上臉上滿是驚恐,“你……你要幹什麽!”

宮人倒出藥,二話不說就往聖上嘴裏塞,聖上無力抵抗,被迫咽下後連連咳嗽出聲。

“你幹什麽!你這是……這是要弑君嗎!”

公主笑道:“兒臣怎會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呢,父皇忘記了,您已生病三月有餘,這是能救命的藥。”

“這根本不是藥!”

聖上怒吼道:“你早就給朕下毒!你要謀害朕!”

被戳穿真相的公主,面色上也沒有絲毫慌亂,而是說道:“父皇又胡說,兒臣說過了,這不是毒,而是救命的藥,至于救誰的命,父皇心裏也應該清楚,秦鳶身上的蠱,用的是夜方皇室的血練出來的。”

公主給聖上倒了一盞茶,卻被他一把推開,茶杯頓時摔得四分五裂。

“你為了救秦鳶,竟然拿朕來煉制解藥!你簡直罔顧人倫!朕可是你的親生父親啊!咳咳咳——”

聖上咆哮的聲音逐漸嘶啞。

公主聞言,忽然笑出聲來。

“還有一件事情忘記告訴父皇了,您前些時間寵愛的那位美人,與侍衛行茍且之事,而且已懷有兩月身孕,為了天家顏面,兒臣已經代父皇将她處理了。”

她話剛說完,聖上怒目圓睜,可卻無法說出話來。

“父皇還記得這位美人做過的事吧,她給長暮下毒,可你身為他的父親,非但不将人繩之以法,而是繼續寵愛她,任其逍遙法外,你可當真是一位好父親!”

公主的眼神滿是冷意,韬光養晦多年,她早已顯現出為君者的威嚴與姿态。

此時,公主的心腹女官也走進,在公主耳邊說了幾句話。

公主眸色微動,随後轉過身說道:“父皇要好好養病啊,在秦鳶的身體完全恢複之前,您可不能死,父皇且先安歇吧,兒臣改日再來看您。”

在聖上怨毒的目光下,公主緩緩離開。

這幾日朝中也不太安寧,聖上抱病,三月未上朝,一些大臣隐隐不安,再加上秦鳶回來後,整個朝堂幾乎是在公主的掌控之中。

這自然引來那些保守派的忌憚,而如今他們唯一的倚仗便只有聖上了。

公主早有預料,就算他們沒有動作,自己也會先下手為強,看來現在也不用她再多費心思在那些老頑固身上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解了秦鳶身上的蠱毒。

今年的冬季似乎比往日來得還要早,院子裏絢爛了短短幾日的楓樹已經變得光禿禿,地上結了一層白霜。

公主回來時,宮人們正打掃着落葉。

她站在樹下,想起當年秦鳶就是站在這個位置,與臺階上對她對視。

那時候的秦鳶,肆意張揚,一襲青衣,背後火紅的楓葉都淪為她的陪襯。

可如今,她像是被折斷雙翼的鳥,活在別人的算計裏,困在這黑暗的牢籠中。

公主垂下眼簾,一切都還來得及,她如今羽翼豐滿,她可以保護秦鳶了。

內室裏水汽茫茫,公主走進時,就看到秦鳶站在湯泉中央,白發披散,與那騰騰的水汽融為一體。

以前的秦鳶是最不怕冷的,公主想到。

她索性也解了衣裳,走進湯泉,走到秦鳶身後,伸手抱住了她,将頭埋在她脖頸之間。

這是一個極其依賴的姿勢,秦鳶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推開公主,她隐隐感覺得出公主的心情此刻似乎有些低落。

久久後,只是用她那低啞緩慢的聲音問道:“怎麽了?”

公主搖了搖頭,将秦鳶抱得更緊,用尋常的語氣說道:“朝中有幾個老東西想設計我,秦鳶,我想除掉他們,可他們已是朝中元老,我害怕。”

秦鳶羽睫輕顫,這是公主第一次在她面前說這樣的話。

回來之後,秦鳶也發現了公主與從前的不同,以前的公主從來都是純真的,在她面前從不會隐藏自己的情緒。

如今她也不會,只是秦鳶感覺不一樣了,公主變得果斷決絕,喜怒不形于色,秦鳶清楚,那是獨屬于帝王者的上位威嚴。

她離開的這三年,公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已經悄然成長。

秦鳶想離開她的懷抱,試了一下也沒掙開,便也就此作罷。

她道:“聽瀾,你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在你沒坐穩皇位之前,所有擋在你面前的東西都是威脅,那些對你有異心的,若能歸順最好,若不能,除掉也是自然,為帝王者,須得當即立決,你無需愧疚。”

公主聞言,終于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她撈起秦鳶飄浮在水面上的一縷銀發,繞在指尖把玩,惆悵般說道:“你已經好久沒有叫我名字了。”

秦鳶沉默不語。

公主低頭親昵地在她耳邊蹭了蹭,似是心有餘悸地說道:“此前還擔心你會不會覺得我心狠手辣,我害怕我在你心中的形象變得不完美,你會因此讨厭我,遠離我,秦鳶,有你的支持,我很心安。”

秦鳶頓了頓,半晌後道:“不會。”

公主變成這樣,也是秦鳶所希望的,以前她總是擔心公主會過于心軟,容易被人拿捏,在國政上會處于被動。

現在聽到公主這一番話,秦鳶卻覺得安心很多。

公主輕笑出聲,繼續說道:“朝中除了那幾個老頑固,我也沒有多大的威脅了,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我們說好了一起開創太平盛世的,秦鳶,你可不能食言。”

秦鳶聞言,心中隐隐有不詳的預感。

緊接着,她聽見公主說道:“血蠱的解藥,父皇很快就要做好了,你再等等,再等等……”

秦鳶瞳孔一震,猛地轉過身抓住公主的手問道:“你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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