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禮(3)

第3章 婚禮(3)

姜洄的行為被後面追來的玩家看在眼裏,越發認定她是個重要角色,一時間人心浮動,有想來抱大腿的,就有更加警惕的。

不過這些可以先放放,他們得先找到會場內的規則。

剛才門口的污染太可怕了,他們不敢賭自己能不能撐過下一波。

剛被解決了一波污染,會場內的氣氛比較輕松,資深者們學着賓客們的樣子分散開,一部分去了長桌那邊,一部分假裝選座位,實際在找線索條。

姜洄也沒閑着,她跟三姨說過話後,直接去了化妝間,外邊會場污染就這麽大了,新郎新娘那邊着實令人擔心。

化妝間在正式吃席的地方,不遠,就在主會場旁邊大概20多米的地方,有一間三層高的餐廳,三姨租的地方就在一樓。

姜洄踏進餐廳,沒有貿然往前走,屋內的光線很暗,既像沒開燈的黃昏,又像暴風雨即将來臨時的黑暗。

明明兩側就有好幾扇幾乎落地的大窗戶,還能看到窗外明媚的天色,但不知為何,光線止于窗戶,仿佛某種中看不中用的裝飾品,只能單純作為擺設存在。

屋裏的污染濃度很高,即便沒有儀器,姜洄也能判斷出這一點。

如果她不能盡快找到并解決污染源,下場就只有“被同化”這一個,而且會在污染區自然消散那天,自身污染值瞬間拔高,然後死掉。

姜洄不想死,她想好好活着。

在門口略微等了等,姜洄适應了屋內的光線,她穩了穩心神,邁開腿朝最裏面那一排小房間走去。

地板很黏。

姜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八百年沒清理過的廚房裏。

而且是那種剛撒了一鍋米飯,雖然清走了飯粒但沒人擦地的廚房。

還好我還沒換新鞋。

姜洄心中腹诽着,仍舊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途徑的餐桌早已變了樣子,從原本鋪着紅色桌布的圓桌,變成了一口口沸騰着的圓形鐵鍋。

鐵鍋裏不知煮了什麽,散發着誘人的氣味,姜洄抽抽鼻子,有點想過去看看裏面究竟是什麽。

姜洄覺得腳下越來越粘了。

地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在阻攔姜洄繼續前進。

大鍋裏的氣味越來越濃郁,食材們在“咕嘟咕嘟”冒泡的湯水中賣力翻騰着,時不時突破大鍋對它們的禁锢,讓自己出現在姜洄的視野中。

蘑菇、肉、蔬菜、玉米……都是一些很常見的食材。

這是姜洄第一眼看到的。

好餓。

姜洄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胃,她突然覺得應該給新郎新娘多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這時候過去打攪太沒眼色了。

不行!

下一秒,姜洄否決了這個想法。

“三姨找的婚慶公司太不專業了,立牌都能出錯,我得過去看看表哥表嫂,萬一還有別的地方出錯了呢。”

姜洄吞咽着口水,為自己堅持前進找到了新的理由。

“再說儀式都還沒開始,賓客們都沒入座,偷偷先吃也太沒規矩了。”

她一邊碎碎念,一邊繼續在黏膩的地板上艱難跋涉,現在都不是黏糊糊的問題了,而是每一次落地都像有什麽東西從地板下伸出來去抓她的腳。

現實中是不會有這種事的,所以姜洄将之歸納為“衛生太差”,并大聲說着等找到服務員一定要投訴的話。

話音落下,那股誘人的香氣突然不見,姜洄滿腦子的食欲也如同落潮一樣退得幹幹淨淨。

不止如此,當姜洄的目光再次落到大鍋上時,她能清晰地看到食材們的變化。

蘑菇不再是蘑菇,而是一條條纏繞在一起、還在不停蠕動的白色細蟲。

鮮美的肉塊變成了腐肉,光是看,就能把人胃裏消化或沒消化的東西勾得離家出走。

蔬菜是不知名的枯藤。

玉米更糟糕,玉米粒變成了密密麻麻的眼珠,而且在不規則地四處亂看。

姜洄:……這最好是污染導致的錯覺,不然這席真是一口都吃不得。

在地板上艱難跋涉了一會,姜洄終于到了大廳盡頭的小房間附近,每個小房間門上都貼着牌子,上面寫着用處。

化妝間在最左側,之後是6間包廂,姜洄現在沒空管那些,直接敲響了化妝間的門。

“表哥,表嫂,是我,姜洄。”姜洄屈指敲了3下,等着房間內的回應。

敲陌生的門有風險,沒人還好,如果有人,越是早應門,越安全。

敲門者一共可以敲3次,敲門次數依次遞減,當所有次數用盡之後,必須立刻離開,并且在今天裏不允許再次拜訪。

姜洄提着心,如果沒人來應門,或者來的人不是表哥表嫂,她會陷入麻煩,放在平日裏倒是無所謂,她自然有應對的方法,可在污染區內,那可能會化為巨大危機。

在姜洄忐忑等待時,玩家們在會場裏也已經找到了新的規則,條數不多,但足以讓他們面色難看。

【婚禮中男方賓客規則:

規則一:你是男方的賓客,且只能是男方的賓客。

規則二:男方賓客應當在婚禮正式開始前,坐在左側的位置上。一旦坐下,則在婚禮過程中不能離開你的座位。

規則三:每個人都有座位,如果你發現你的座位上坐了其他人,請禮貌地勸他離開。對方如果拒絕,請向對方出示你的請柬。

規則四:當新郎新娘第一次站到臺子上時,全體賓客應當起立鼓掌。

規則五:在宴席開始之前,男方賓客應當參與至少一項與新娘或伴娘相關的活動。

規則六:主事人是可信的,必要時可向主事人尋求幫助。】

女方賓客的規則與男方賓客幾乎一樣,只在第二條和第五條有所區別。

第二條:男方賓客坐在左側,女方賓客要坐在右側。

第五條:男方賓客是“參與至少一項與新娘或伴娘相關的活動”,女方賓客這邊則是“在活動環節,請維護新娘和伴娘”。

兩者很明顯會有沖突,這就很煩。

“看來不是合作副本了。”夾克男輕佻開口,看起來有點興奮,“先說明,我待會自己單幹。”

其他人沒覺得意外,從最初開始夾克男就一直游離在大部隊之外,拒絕與別人交流,現在這樣似乎正和他意。

苗小苗沒說話,她在思考另一個問題——規則二和規則四很明顯是沖突的,一個要求儀式開始後不能離開椅子,一個又要求在新郎新娘第一次上臺後起立鼓掌。

兩者之間要麽有一個假的,要麽就可以兼容,苗小苗擡手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估算着“隊友們”的個人價值。

和夾克男不同,苗小苗認為組隊是有必要的,但和誰組隊則是非常重要的問題,豬隊友的殺傷力太大,她自問沒那本事一拖一、甚至一拖N過關。

首先要确定自己是男方賓客還是女方賓客,然而請柬上并沒有這樣的信息,距離儀式正式開始還有不到30分鐘,她必須在這之前找到答案。

而且還得找出誰是那位“可信的主事人”。

對此,苗小苗心中有個猜測,苦于暫時沒有證據,她也只能按下不談,準備再繼續觀察觀察。

姜洄這邊已經見到了表哥和表嫂,很明顯,室內的污染比室外嚴重,兩人此時的狀态都不怎麽好。

具體表現在表哥的臉上長出了茂盛的胡須——特指把臉都長滿了的那種。

表嫂的情況也不對,她原本穿得應該是白色婚紗,此時卻換上了一身和之前立牌一樣的紅色嫁衣,姜洄進來的時候,她已經蓋着蓋頭坐在椅子上了。

姜洄的表哥站在表嫂身後,跟一顆長了身體的猕猴桃一樣,光是看都覺得精神遭不住,更別提要跟他說話了。

“表嫂,你這身衣服不是說要在吃飯時才穿嗎?”姜洄無視了猕猴桃表哥,轉而攻克表嫂。

表嫂沉默不語,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姜洄并不氣餒,繼續勸說:“表嫂,你之前給我發的婚禮流程,都是穿婚紗的啊,臨時換衣服他們可能應付不來——你是不知道,這家婚慶公司業務太差了,剛才連迎賓立牌都給你們弄錯了,還是我盯着讓換的呢,你現在突然改流程,他們肯定弄不了,到時候好好的婚禮都得被攪亂了。”

表嫂依舊沉默不語,仿佛姜洄說得東西和她完全沒有關系。

姜洄就這個話題又說了幾句,對方依舊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無奈,她只能去看一直站在新娘身後沒動過的“猕猴桃表哥”。

開口之前,姜洄先根據衣服的朝向判斷了一下究竟哪邊是腦袋,然後才說道:“表嫂要是想穿這一套,表哥你也去換了呗,你們是兩口子诶,穿不一樣的上場,不是讓人看笑話麽?”

猕猴桃動了動,然後被新娘一把抓住胳膊,于是又不動了。

姜洄眨眨眼,知道還得從“蓋頭新娘”這裏突破,沒用表嫂做代稱,純粹是因為她懷疑蓋頭下已經換人了。

想到自己剛才嘚啵嘚啵說了半天,兩人都不為所動,姜洄決定直接一點——她突然伸手直接掀開了新娘的蓋頭。

蓋頭下面,是表嫂扭曲的臉,五官仿佛不知道自己該去的位置,在不大的臉上四處徘徊,而且在不斷改變自己的形狀。

幾秒之後,它們終于安定下來,形成了一張和立牌新娘一模一樣的臉。

唯一不同的,這雙眼睛裏沒有惡意,而是帶着急切和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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