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試問:準備兩個手環來忽悠約會對象, 又在對方發現的情況下錯喊了別人的名字,要怎麽辦?
換做其他人,恐怕已經心虛得想當場消失, 或者讓時空倒流,重來一次在被握住腳腕時就裝睡不說一句話。
但松田伊夏顯然不是一般人。
他大概從身高抽條起就把羞恥基因也一并進化掉了, 在片刻翻車的僵硬後很快回過神來。
困意消失後,他也不急着像困頓時那樣想将腳踝抽回來, 而是從側躺變為半靠在枕上,而是略一擡頭, 直接借着姿勢将小腿搭在對方一側肩上。
他睡前洗個了熱騰騰的澡, 因為行李都随着輪船一起祭了大海,身上是醫務室提供的病號服, 藍白條紋, 面料柔軟。
沐浴露也不是常用的那款, 洗漱間裏一次性的, 帶着點甜味, 像海。
金發男人微微一頓。
松田伊夏明知故問:“沒想到什麽?”
聲音沙啞,帶着熟睡過後輕而軟的鼻音。
安室透松開手。
反倒給了對方可乘之機,搭在他肩膀的小腿收回, 腳尖下點, 輕踩在胸口。
心髒在下方跳動,熱度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傳來, 讓他控制不住地略微蜷縮。
金發男人快被對方的反問氣笑了。
還需要自己和他解釋沒想到什麽?沒想到他嚴防死守也沒防住他和那個FBI接近, 還是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戴兩個手環, 之前那些甜言蜜語和乖巧都是給他下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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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和那個叫沖矢昴的家夥關、系、不、錯。”安室透臉上浮現出假面一樣的笑意, 他重新握住那節腳踝,将踩在自己胸口的腿一點點移下去, “也沒想到,你對所有“認識”的人都這麽沒有防備?”
話語中帶着輕微的諷刺。
和剛才在船上爆發時完全不同,情緒全數藏在笑容和諷刺裏。
松田伊夏看着,從那些咬緊的重音和對方繃緊的下颚裏找到了絲絲縷縷快卸出的火氣。
他忍不住輕咬了一下舌尖。他喜歡欣賞對方生氣的樣子,但一晚上惹急太多次可不好。
“因為我剛才水裏出來呀。”少年睜開眼睛看他,頭發毛茸茸的,“我在水裏泡了好久,好累,還喝了好大一杯感冒藥,現在渾身都沒什麽力氣,你看——”
他動了動小腿:“現在被你拽着,我都掙紮不開。”
安室透:“……”
你剛才就掙開了!
“他剛才突然來找我,告訴我大廳有員工在幫忙解開手環。但是我根本沒力氣走過去,一直在想會不會有人來幫幫我。”松田伊夏彎起眼睛,“這不就來了嘛,安室先生…?”
對方這套睜着眼睛說瞎話,幾句把黑說成白的本領實在高強。安室透一口氣堵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半天沒吐出來。
他:“我倒是覺得你根本不需要別人幫你解。”
不僅能戴兩個,還自己解了一個直接扔到一邊後毫無顧忌地睡了。
簡直是……藏也不知道藏好一點!
“而且我和他關系也不怎麽樣,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來找我。”他嘴一撇,“你不會覺得是我主動找對方吧?”
嗯,這個存疑。
以沖矢昴剛上船時的态度,他主動朝着對方進攻根本不奇怪。
哈,沒有任何道德底線的FBI。
安室透暗暗磨了磨牙,一時來不及控制手下的力道,對方發出一聲小小的痛呼。
可憐地歪頭看他:“好疼……”
“疼?”這句話反倒讓金發男人想到另一件事,他松開手,保持着表情向前,按住了少年垂在床邊的手臂。
後者身體瞬間繃緊。
手指用力一拉,他手腕上重新包紮好的紗布松開,最上端的幾層被解下,隐約露出下面已經幹涸的血跡。
“恐怕沒刀傷疼。”安室透道。
男人語氣出離冷靜,反倒讓松田伊夏有些不大适應。連方才那些溢出的惱怒都消失了,平靜到極點,反倒讓人不安。
剛才翻車都十分坦然的松田伊夏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感覺這種口氣有些熟悉。
他呼出一口氣,道:“安室先生,我困了。你可別讓外面的人久等了。”
原本捏在他手腕下方的手松開。
幾指利落地重新包紮,将那幾道不用看就知道是什麽形狀的傷口擋住。
松田伊夏把自己埋進被子裏,一副立刻進入睡眠的模樣。
他原本只想來幫對方把手環解開,然後立刻離開,去和已經提前約好的風見裕也見面,沒想到會在這裏待這麽久,讓對方直接找來了醫務室。
安室透将目光從手腕上移開,憤怒到頂後反而一路降至冰點,心髒像被凍住。
偏偏少年打了個哈欠,從剛才起聲音就帶着不大妙的鼻音和沙啞,眉眼滿是藥物導致的困倦。
隔離簾放下,将床位擋在後方。
安室透擰着眉一把拉開大門,外面的人躲閃不及,往前撲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金發男人直接朝外面走去,示意對方不要說話,跟上自己。
風見裕也臉上閃過尴尬神色,他迅速站穩,拽了拽衣領,半點都沒敢和上級對視。
如果松田伊夏的心虛程度是微不可見的“1”,那他就是“200”。
沒什麽比來進行工作交接,結果撞見頂頭上司和別人調情更讓人尴尬!
而且好像還……
想起那些隐隐約約的“是他主動”、“我沒有”等典型語錄,一瞬間聯想到了各種情殺案件。
他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地板,在走進私密空間後才擰巴出一句:“……降谷先生,別、別往心裏去。”
不對,伴侶移情別戀這種事情是別往心裏去就能解決的?!
他深吸一口氣,再道:“呃。我相信降谷先生的絕對有優勢,無論體術還是射擊都非常厲害沒道理在其他地方有短板,我相信您只要證明給對方看!就可以挽回的……?”
越說,面前的頂頭上司臉就越黑,風見裕也聲音越來越小,差點縮回門後面。
安室透:“……”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道:“東西給我。”
“什麽東西……?”風見裕也一愣,低頭看向自己腰側鼓起的手槍,大驚,“等等,冷靜降谷先生!你可是公安,情殺這種事情千萬不能——”
安室透咬牙切齒:“我是說、案件卷宗、給我。”
看上去再說錯一句話就要加練十全,這位公安連忙站直,手忙腳亂地将懷裏的卷宗掏出去給對方看。
“什麽情況。”對方問。
這麽一問,風見裕也又開始卡殼,他感覺這個案件轉交到自己剛經歷完這種事的長官手裏,有種別樣的巧合和幽默。
他摸了摸鼻子,在收到不滿的注視之前,開口:“……是那個,連環殺人案件,受害者都在當天出入過一家情趣酒店,所以暫時懷疑是由情感糾紛引起的。”
正在翻看卷宗的公安上級:“……”
好,他知道為什麽剛才讓彙報,對方是這個态度了。
真想把對方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東西拿出來抖抖幹淨,安室透看完卷宗,最後只是把這些資料遞還回去:“知道了,回去後我會協助調查。”
“是!”風見裕也應聲,正要離開。
“還有。”安室透喊停對方離開的腳步,提高聲音,“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面。”
“……是!!”對方應得更加大聲。
風見裕也離開後,房間內只剩下他一人,金發男人喝了口冰水壓火,腦內又浮現出松田伊夏的臉。
……沖矢昴這事肯定是後者的問題!
——**兩天後,東京街道。
黑色的夜幕之下,招牌下粉紅色的圖标如心跳曲線,霓虹燈映照出一片暧昧的朦胧。
不到十層的高樓對面是夜總會、酒吧、按摩店和卡拉OK房,各色燈光此起彼伏,隐約照亮樓與樓之間狹窄的小巷。
小巷內,面容帶着幾分混血感的金發男人低頭看手表。
八點剛過,夜幕已經降臨,但尚未到這裏熱鬧起來的時間。
他皮膚是歐洲人特有的白,大概來自于身上的丹麥血統,顴骨較高,臉頰略微向內凹陷,面容成熟嚴謹。
七海建人,一級咒術師。原本只是受到五條悟的委托,帶一年級新生虎杖悠仁來體驗一次完整的任務。
接到窗的信息,确認有咒靈存在可能,去往調查、祓除,這才是一次完整的祓除任務。
但是顯然,即使一直被說靠譜嚴謹,七海建人也沒想到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他帶的學生——虎杖悠仁——此時蹲在對面,一個電話呼來了自己的另外兩個東京咒術高等專校同級生。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
于是原本的兩個人尴尬對視,變成了四個人面面相觑。
半響,虎杖悠仁先垂頭喪氣道:“不行,我和釘崎剛才去試過了,前臺根本不讓我們進去!”
伏黑惠忍不住吐槽:“……因為你一看就是高中生。”
“出現連環命案之後,這裏的身份核實比之前更嚴格很正常。”七海建人又看了一眼手表,現在已經完全是下班時間。
“問題是為什麽連一個人進去都不行,一定要有伴侶陪同!”
釘崎野薔薇甩了甩自己的短發,不滿道:“這群家夥有錢不賺?!要求居然這麽多!還有,你都不知道未成年人能不能進就把我和伏黑叫來幫忙,害我連面膜都沒有敷就過來,結果還被前臺趕了出來,現在只能蹲在這裏和你們幾個幹等!”
虎杖悠仁連忙土下座:“私密馬賽——!”
伏黑惠嘆了一聲:“想想其他辦法。”
釘崎野薔薇擺手不幹:“還能有什麽其他辦法?你能随便找出一個有成年身份證,閑的沒事幹現在就能趕到東京米花的情趣酒店和七海先生扮演情侶,毫無羞恥心還老練的情場混賬咒術師朋友?”
“這我怎麽可能找……”反駁的話說到一半,伏黑惠突然陷入沉默。
等等。
七海建人:“……”
他突然也有一個不大好的猜測。
釘崎野薔薇:“……”
她在同級生的沉默中嗅出一抹不同尋常的意味,額頭上冒出一滴冷汗,緩緩道:“……你不會真認識這種人吧?”
對方沒答話,只是掏出手機,開始目标明确地翻找通訊錄。
釘崎野薔薇大驚失色:
“喂喂!伏黑,你認識的到底都是什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