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腦袋暈眩。
麻生邦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剛才逃出地下通道時吸了太多灰塵和有害氣體, 要不然怎麽會看見這一幕。
有那麽幾秒,對于後輩的信任讓他腦中浮現出一個念頭:啊,應該是在人工呼吸吧。
沉默。
多年公安的經驗, 甚至不需要公安經驗,但凡有點急救嘗試就知道, 不放平的根本不算是人工呼吸。
誰家好人人工呼吸是半摟着按在牆上呼的,這也、也太倒反天罡了吧?!
麻生邦的腳步僵在原地。
他面前, 地下廢墟拐角處,降谷零一手摟着少年的腰, 一手捧着側臉, 親的非常娴熟、非常認真、非常投入。
陰影之中甚至能看見少年蹙起的眉毛和逐漸因為缺氧泛紅的側臉。
這是人工呼吸對吧。就算不是,可能也只是, 呃……只是把人救出來了太高興了對吧……?
……信你個鬼啊!信你個鬼啊!!!
麻生邦緩緩地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 主動位調轉, 少年環住對方的脖頸, 湊近過去想再次親吻, 卻被男人不着痕跡的擋開。
麻生邦:哈哈,看不出你還挺有原則哈。
他移開視線,不到一會兒功夫, 下面那兩人就結伴上來。
原本的話在看清少年那刻一噎。
他終于明白當時在猩紅燈光下, 為什麽感覺對方的面容更加暗沉。
——因為少年滿臉滿身都是幹涸的血。
頭上的恐怕來自于第一次塌陷,他被自己從裏面救出來之前就被砸中了額頭, 血不斷順着傷口滴滴答答地淌過了小半張臉。
三人一起回到一片嘈雜的大堂, 安室透早早隐去行蹤, 看上去不過是以為好心幫忙一起搜救的服務生。
松田伊夏幾步走到男人旁邊, 滿臉胡茬的男人皺眉看着他身上的傷,想讓他去找醫療隊。
“不礙事。”少年一揮手。他能感覺到沒傷及內髒, 其他都是皮外傷,沒什麽事,“大叔,你為什麽會查到這裏。”
麻生邦倏地沉默。
他下意識将手摸向胸口,摸到空空如也的口袋時才想起為了裝那些“搶劫”道具,煙被騰了出去,只能悻悻放手作罷。
見他沒開口,松田伊夏沉思片刻,問道:“因為當天晚上恰好有拍賣會?”
他一路依靠三井員工手腕上的紅繩才摸到這裏,但對方應該沒有接近紅繩這個信息的渠道。
而索斯拍賣行舉辦拍賣的時間一直不定。
“……不過是冥冥之中的預感而已。”麻生邦笑了笑,笑容難看,反倒顯得他臉上皺紋更甚。
沒有任何确鑿的證據,只是發現導致自己女兒失蹤的那次坍塌案件第二天,沉寂了一個多月的拍賣會再次舉辦。
“我有個想法。”松田伊夏頓了頓。他向來直來直往,“有的東西需要及時處理。”
——比如器官。
麻生邦沉默下去。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體育館塌陷不久他還收到了女兒的短信,紮着高馬尾的少女站在室內網球場旁邊自拍。
事後他查過那裏的室內圖,網球場位于中間。沒有任何可以作為遮擋物的地方。
少年道:“希望很渺茫了。”
就算當時他女兒僥幸活了下去,但是沒有持續性的醫治也只是死路一條。如果的确像是麻生邦猜測的,有人把她帶走了,恐怕在隔日的拍賣會上,一切就已經畫下句號。
麻生邦張了張嘴。
他擡頭看向對方,少年依舊沒什麽表情,他一側的眼睛和黑色卷發都和烏鴉的羽翼一樣黑,再加上這些聽不出半點委婉的話,整個人像是一只報死鳥。
平靜地注視着世界。
男人看着他的眼睛,卻無端從中看出了幾抹不忍。
說出去都會被人說是他濾鏡太重的緣故。但他莫名就從對方好似倨傲不羁、獨立不群的外殼下看見了平容的悲憫。
麻生邦用手擦掉臉上的汗和灰塵,也許還有其他什麽,都被他破爛的袖口一起擦去,變成糊在一起的泥濘。
“沒關系,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他閉了閉眼睛,“女兒,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長到17歲,馬上就能成年,馬上就能高中畢業,去更廣闊的地方,去開啓她自己的人生。突然就沒有了。”
他又用袖口蹭了一把臉:“無論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都想找個答案,至少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走了。你可能覺得我瘋了,但是那次坍塌後找不到屍體,找不到一點痕跡,可能真的只是……混在一起,分辨不出來了,但是我忍不住臆想,她是不是被人帶走了,偷偷藏起來,是不是還有機會。”
“你大概不明白,但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事情,實在太難熬了。”麻生邦從胸口擠出口氣來。
在一個比自己小三十幾歲的孩子面前說這些話,說完後他才後知後覺感覺羞恥,但是一擡頭,迎上對方依舊同剛才別無二致的目光,心裏剛結起的疙瘩又倏地松了。
沒有憐憫,也沒有同情,只是沉默地聽着他訴說。
那雙眼睛像是幽寂的潭水。
“她和你長得像?”松田伊夏忽然問。
“……像。剛出生的時候我老婆還說,完了,我們家姑娘長得像你。”麻生邦搖頭笑起來,“雖然每個父親都覺得自家女兒是最漂亮的,但是我也知道,她對于那些人來說遠遠用不到‘漂亮’這個詞,所以……”
所以很難同剛才被救出來的那個女孩一樣,“完整”的成為拍品。
只能是……零碎的。
少年依舊看着他,在對方的疑問之後,他擺了擺手:“在記你的臉。”
麻生邦不因為對方的話惱火,反倒有些失笑:“這是幹什麽?”
松田伊夏:“我之前和不少人說過,不被我記住臉會很慘。”
“所以看來以後我能被你認出來了?”到了他這個年紀,情緒早就已經平緩,再加上幾個月歇斯底裏的追查已經磨去了他大多精力。男人語氣裏帶着些對小輩的縱容問道。
“這次不是。”他搖了搖頭,“如果我遇到她,會把她帶回來的,不管是什麽樣。”
麻生邦一怔。
少年此時的模樣其實格外狼狽。他身上滿是血跡和灰塵,有半張臉都浸在血裏,周圍幹涸的已經變成了深褐色。
但是他開口時,卻好似真的無往不利、無所不能一般。
讓人下意識篤定這不是一句玩笑話。
是承諾。
一定會完成的承諾。
麻生邦啞然失笑。
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有些啞:“好。”
在對方準備轉身離開之前,他再次問道:“其實你根本不是什麽商人,對吧?”
“被發現了。”松田伊夏倒是完全沒有被發現的慌亂,他轉頭笑道,“因為我和你是一樣的。”
綁匪,搶劫犯,警察,還是為了調查某些事情潛入的複仇者?
麻生邦集齊了這幾個身份,所以少年方才肯定說出的那句話實際上也十分模棱兩可。
因為這句詢問,少年反倒拍了拍腦袋,想起另一件事情:“你當時不是說出來要介紹我靠譜的公安?”
麻生邦:“……”
糟,對方怎麽還記得這件事。
他沉默下去,然後想到另一個問題。
面前的少年并不是普通人,他的年齡不可能是警察系統的在職人員,也不大可能只是潛入調查的普通人。
——那就十分有問題了。
因為據他所知,降谷零現在也在隐藏身份執行秘密任務,兩個人毫不避諱的在外面接吻,不就說明這層關系是可以在此時此刻放到明面上來的。
降谷零。
你不會是為了潛入什麽地方調查,或者為了進一步執行任務,達成目的。用現在僞造的身份忽悠了什麽□□少爺,寶石獵手吧?
越想越有可能!
方才少年在地下身手了得,難道還能是普通人?!
但還是那句話,對方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充其量不過是誤入歧途,只要迷途知返就還是好孩子。
但是降谷零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
等等,不會就是利用對方的善心才成功到手的吧。
麻生邦的目光突然變得十分危險。
松田伊夏:“嗯?怎麽突然不說話,之前不是說有推薦?”
說的那麽天花亂墜的好,他都好奇公安隊伍裏還有什麽人這麽厲害了。安室透也是公安,不知道和對方認不認識。
麻生邦:“沒了。”
松田伊夏:“啊?那還有沒有其他的?”
他神色沉默,目光木然:“不,公安隊伍完了。”
降谷零啊降谷零,你太讓我失望了!
松田伊夏:“???”
才短短十分鐘,何出此言!!
少年難得懵逼。
他一頭霧水的走了。
安室透的跑車就停靠在不遠處的停車場裏,因為這場事故裏面的賓客走了大半,只剩下幾輛車來不及開走,這就是其中一輛。
口袋裏裝着車鑰匙,他沒有選擇副駕駛座,而是先鑽進了後車廂,從座位下面抽出醫療箱來包紮身上的傷口。
十餘分鐘後,安室透姍姍來遲。
他額頭是汗,拉開門時臉色并不好看,一看就知道出了什麽事情。
“有幾個在嘴裏□□了。”他開門見山,“搜救隊發現之後立刻處理了剩下的,但是恐怕會丢掉一些線索。”
松田伊夏并不意外:“光之前的罪名就能讓他們在監獄裏蹲一輩子,還會被其他人想法設法滅口,倒不如死了幹淨。”
能從他們身上挖出的線索恐怕沒剩下多少,不過至少找到了方向。
安室透點點頭,目光落在他身上:“我來吧。”
伸手接過醫療箱。
松田伊夏樂得清閑,他任由對方幫自己包紮好傷口,又換上了車內的短袖,身上清爽多了。
金發男人将醫療箱放回下面,然後伸長手臂,将手指搭上了他這一側的門。
看上去像是将他包裹在懷裏。
“咔嚓。”
伴随着門內門鎖滑動的機關聲,車門落鎖。
防窺玻璃隔絕住周圍的窺視,圈出這一小方天地。
本以為對方要給自己開門,沒想到安室透沉默地将兩扇後車門全數鎖住。
男人臉上神色淡淡,和平日裏不大一樣,看不出情緒。
但松田伊夏莫名嗅到危險的氣息。
……生氣了?
他反倒因而有些興奮,揚起眉問:“這是要做什麽?”
“伊夏,你是不是有事情沒給我說。”安室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開口詢問。
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
松田伊夏立刻失了興趣。
原來還是工作。
他想了想:“我找到了拍賣會下面的空間,可以确定他們在進行非法交易,如果我沒猜錯……字畫是人口販賣,有特殊标記的珠寶和油畫涉及器官交易,上面的名字和顏色會暗示器官和血型,還有一個,每次拍價最高的珠寶……”
少年神色一淡:“你相信有人會返老還童,死而複生?”
安室透猛得擡頭看他。
松田伊夏卻像是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驚世駭俗的話一樣,繼續開口:“我在游輪上,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小女孩。這個之後再說……但是你記不記得三井集團老板的妻子,她就是——”
“死而複生。”腦內立刻回憶起當時三井坦白的那些話,金發男人面色并沒有和緩多少,“他在參觀制藥廠時因為争吵不慎将妻子推下樓梯,如果他當時沒有因為過于慌亂誤判了對方死亡,那說的應該大部分是真的。從下層拿出的藥物的确給了她起死回生的能力。”
“但是他妻子變成了一個怪物,你應該不知道。我在地下艙室看見她了。”少年閉了一下眼睛,又很快睜開,“她當時只會在地上爬,為數不多有神智的時候,是希望我殺了她。”
安室透卻忽然捏住他的手:“你當時是在引她離開游輪。”
聲音篤定。
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
“不完全對,還有其他東西。”将這個話題含糊過去,松田伊夏擺了擺手,“我了解的就這麽多,有什麽疑點?”
金發男人的目光卻落在他身上,含着隐隐的情緒:“還有呢,你在地下遇到了什麽?”
“地下?”
松田伊夏這次真的回想起來:“不是都給你說了,那些逃犯,還有僞裝成合法拍賣的走私。呼,地下的咒靈很難纏。”
安室透揚起眉毛,看着對方沒有任何松動的表情。
不知道是隐瞞的太好,還是壓根沒有覺得這些有什麽問題。
他并不打算再這樣彎彎繞繞下去,直接伸手,攥住了少年的手腕:“你知道吧,公安需要學習很多東西,其中重要的一項是傷情鑒定。”
松田伊夏忽然明白過來對方想要說什麽。
他想起剛才包紮傷口時,對方幾次目光複雜的停頓。
目光落在他被包紮的手臂上,男人寸步不退:“是什麽樣的情況,需要讓你對着自己的手臂,用表面粗糙的尖銳物品,來幾次‘從容’的自殘?”
利落,幹淨。
松田伊夏:“…哈,我還挺喜歡從容這個形容詞的。”
在對方陰沉的視線中,他反而笑得愈發明豔,故意用對方方才的句式壓過去:
“公安先生應該也懂吧,疼痛可以使人保持冷靜和清醒,我今天大腦确實有些渾渾噩噩的,這種時候當然需要一些外力……嘶!”
後背輕疼。
安室透将他按倒在車座上,卻用了幾分巧力,沒有讓他身上任何傷口被磕碰。
“從那天我們就說的很清楚。”金發男人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面容染上愠怒,“一切調查的前提是自己的安全。”
“我很安全。”松田伊夏反駁,“只是受了點傷。這又不是什麽偵探過家家類節目,受傷是家常便飯的事情,用幾處不影響行動的傷口換來清醒,很劃算。”
安室透神色莫測。
幾秒後,他勾起嘴角,看上去像是被他直接氣笑了。
“劃算?好,劃算。明明有那麽多方法,非要選擇最傷害自己的一種,你是有什麽戀痛的癖好,還是根本沒把自己當人?”
他用力把着對方的腰,咬牙切齒,“松田伊夏,你是真的欠教訓。”
“哦?那安室先生現在是想教訓教訓我了?”
松田伊夏笑着,故意伸手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擺,“那我随時歡迎,你想怎麽教·訓都可以。”
一節窄腰随着動作露出來,腹部平坦,曲線流暢漂亮。
陰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下一秒,男人突然将他整個人翻過去,壓在座椅上方。
視線中只剩下面前黑色的座椅,讓人下意識提起幾分緊張。
松田伊夏笑:“沒想到,你第一次居然不選擇傳統的姿勢,喜歡後……唔!!”
後方霎時傳來鈍痛!
和在車廂內回蕩的“啪”的一聲脆響同時傳來。
松田伊夏瞪大眼睛,臉上笑意蕩然無存。
他立刻掙紮着想要轉頭,卻被人用巧勁控制住雙手,按住了後背,根本沒法起身。
“你幹什麽?!”他倏地拔高聲音。
男人紫灰色的眼睛掃過來,壓着低沉的火氣,冷笑:“剛才不是說了,教、訓、你。”
說罷,不等對方反應,他揚起手用力拍下,落在被修身西裝褲包裹的後臀部。
“啪!”
好痛——!
松田伊夏腰突然一塌,下面卻因為墊在對方曲起的膝蓋上,根本沒法移動半分。反倒方便了男人下一次動作。
哪有這樣的?
哪有這樣的!!!
“我們兩個只是搭檔,你根本沒資格教訓我!”他提高聲音,費力掙紮着想從對方的膝蓋上下來,“停下!”
“你剛才不是說随便教訓,随時歡迎?”安室透揚眉反問。
手上動作不停。
“我說的是——”松田伊夏難得噎住,“是——”
是那個教訓好,他就算是想破腦子也沒想到安室透說的是這個啊!
又一掌。
聲音卡在喉嚨,變成一聲急促的喘息。
疼。作為一個成年男性,安室透的手掌寬大有力,能完全罩住一側。
和手臂上被尖利石塊貫穿、肩膀被砸中的疼痛截然不同,落在後方的疼痛比不上前兩者的十分之一。
卻反倒讓少年想逃。
他可以面無表情、半點沒有猶豫地為了保持清醒,用利器劃破自己的皮膚,亦或用刀刃一般的拟翼劃破手腕,來給現場留下标記。
卻沒有哪一次比現在還難熬。
明明只是鈍痛,疼痛等級在他過往無數次受傷裏壓根排不上號,但是被拍過的地方在手掌移開後會立刻泛起滾燙的癢麻。
然後又被新的疼痛覆蓋。
……羞恥。
後牙咬合,側臉陷進去一個小小的梨渦。連帶身體都緊繃的厲害,嘴唇都在顫抖,卻依舊死死壓住紊亂的呼吸。
怎麽這樣……
如果是其他事情,他可以毫無戒備甚至刻意地湊近對方,絲毫不壓抑自己的聲音,甚至還會刻意提高音量,故意去說一下模棱兩可的話。
但是現在,松田伊夏只想把自己的存在感縮到最小。
被同伴們評價為“根本沒有”的羞恥心在此刻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在胸口凝聚,讓他眼眶都泛起滾燙,想把所有情緒都壓抑在喉嚨裏,不洩露出去半分。
好羞恥……
男人捏了一把他的後腰。
身上緊繃的動作因為突如其來的一下立刻洩力,整個人軟在對方膝上。
巴掌接二連三地落在軟肉上,拍打聲在車廂內響徹,聽得人耳朵發燙,恨不得将自己埋起來。
從一開始拔高聲音的大罵到後面努力壓制着聲音,最後從喉嚨裏洩出痛呼。
男人從後湊近過來,在又一掌後,聲音低沉:“再給你說一遍,調查的前提是保證自己的安全。”
“我都說了我很安…唔!”落在後方的又一掌打斷話語。
“你的安全标準只是活着就行。”安室透打斷他的話,“記住,任何情況都不能把傷害自己放在第一位。”
手再次落下。
哪裏有這樣的?這家夥真把自己當家長了?!
哪有邊說教訓人的話邊幹這種事情的。
他牙都快咬碎,但是依舊壓抑不住聲音,好似被人一點點扒去外面那層殼,露出裏面不能見光的內裏。
滿滿的将他吞噬。
後方滾燙,比起□□的疼痛,更像是隔着一層紗落在靈魂上。
想跑,想逃……
松田伊夏轉過頭,終于受不了一般,小聲道:“對、對不起,對不起行了吧,別打了!我錯了……別再……”
他掙紮的幅度由此越來越大,幾乎是在對方腿上扭動掙紮,巴掌再次落下時因為他不安分的動作錯了位置,拍在腿根。
少年驟然一僵,吐出一聲變了調的呻吟。
看向身後那人的眼眸倏地濕潤,周圍滿是紅暈。
動作終于停止。
男人身體一僵,如同冰封的雕塑。
“……先回去。”沉默片刻,安室透松開他,很快錯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連目光都沒再落在上面。
像是被燙到一樣。
他準備去駕駛座。
在準備推開車門那刻,原本趴在車座上沉默不語的少年忽然腰部發力騰起,伸手就把車門拉上,将男人按在了車座和自己之間。
他眼眶都紅了,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羞的。但是連眼神都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顯然已經記上了剛才的仇。
金發男人渾身僵硬。
他感覺到對方坐在自己腿上。
用力地、緩慢地往前磨了一下,恰好掠過那處。
安室透額頭驟然浮起一層汗水,他立刻把住對方的腰。
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下去…!”
額頭上青筋分外明顯。
“就、不。”
自覺扳回一城,松田伊夏揚起下巴,扯出一抹分外張揚的笑來。
“安室先生,想當兄長教訓人?我哥教訓我時可不會有這種反應。”他湊近過去,在對方耳側吐息,“你硬死了。”
紫灰色的眸子驟然一縮。
如同被一句話戳破所有僞裝,幾秒之間丢盔卸甲,甚至顯出幾分狼狽。
松田伊夏如同一直伏擊的蛇,報複心極強,在獠牙咬中對方命脈以後便立刻松口,絕不戀戰。
側手打開車門,他挑釁般吹了個口哨,目光在對方腹部以下的位置別有深意的一掃,利落起身下車。
“自己解決吧~”沒有絲毫留戀,轉頭就朝着不遠處的出租車打車點走去。
一直等視線當中沒有那輛該死的白色跑車,松田伊夏緊繃的、看不出任何問題的走姿和表情才倏然垮掉。
他一手扶住腰,堪稱一瘸一拐。
好疼!!好疼!!!
早晚有一天他要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