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安室透按住了準備半夜再折騰一趟的松田伊夏, 沒讓他再往自己手腕上添幾道新傷。
但是今晚的暴雨實在合适,不利用一下說不過去。
——于是松田伊夏拎着工具找上了真人。
當晚,被封鎖線包圍的拍賣會上方響徹着特級咒靈的慘叫聲。
咒靈的咒力殘穢會随着時間消失, 松田伊夏的也會,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想通這一點後他采取以量取勝原則:
只要往下水道倒的血夠多,咒力就留的越久。
真人:“……”
這個時候藍發咒靈極強的再生能力就完全适配, 他被這對惡毒搭檔在廢墟上硬控兩小時,走的時候連手都擡不起來。
被砍太多次了。
他轉身就跑, 走之前還用自己斷了八百次的手沖黑卷發少年比了個中指。
——就逮着他一個薅是吧?!!
大雨連綿數日, 米花街道上除了匆忙趕路的人,少有人走動。
空氣裏全是潮濕的味道, 悶得人透不過氣。
松田伊夏因為那天在拍賣會見到的咒靈, 本來準備去一次阿笠博士家找那個叫灰原哀的短發女孩, 沒想到撲了個空。
他們提前一天就離開, 出去短途旅游了。
他只能暫時壓下想找對方的念頭, 繼續和安室透一起核查米花附近所有的排水管道。
一無所獲。
咒靈血液裏的咒力不會消散那麽快,除非這是一個封閉的洞口,或者有其他不在城市運轉體系裏的下水口, 又或者是已經超出了米花市範圍。
但松田伊夏想到了另一個人—— 水野千織。
在游輪上和那個叫沖矢昴的男人對峙之前, 他曾經拿過旁邊的報紙随手翻了翻。
但現在還記得內容:
[科學家水野千織患病,現已送往精神病院治療]
[……水野千織聲稱日本的高犯罪率是地下的佛胎作祟, 要求日本政府移除東京體育館……确診精神分裂……]
但是不對。
就算咒術高層再腐敗, 那些“窗”和咒術師也不是瞎子, 如果地下真有一個龐大的咒靈, 大到咒力直接影響了米花市居民的精神,那咒術師一定能看見整個城市都被咒力包裹。
不會這麽風平浪靜。
松田伊夏總感覺自己還忽視了什麽細節, 但水野千織早在幾年前在精神病院自殺身亡,一條和答案有所交彙的線索在腦中輕輕撫過,又斷裂開來。
還有那紅繩。之前在拍賣會地下時他挨個看過,那些人手上都沒有佩戴過紅繩。持有紅繩的難道只是這些人中的一小部分,或者是另一個更為隐秘的陰謀?
期間他回了松田宅一趟,人很容易養成慣性,他習慣泡在那個寬大的浴缸裏讓冰水滲透衣服包裹皮膚,然後盯着上方的“秘密房間”,整理腦內的線索。
沒讓安室透知道,畢竟有了他給的咒具眼鏡,對方再踏進這扇門就會看見一些他并不想敞開的東西。
泡了一下午,晚飯前又收拾好麻溜回了安室透那裏。對方只以為他下午又去查了什麽線索,幾人交流過兩句後他很快吃完飯,晃去刷牙。
刷牙之前,安室透喊住他。
金發男人手裏端着一會兒要送去洗碗機的碗筷,皺着眉頭,他看着少年的表情,似乎感覺有點奇怪又說不上來,只道:“你該多休息。”
松田伊夏又打了個哈欠。
是沒怎麽休息過,自從成為正式員工以後組織壓榨了他不少剩餘價值,他這幾天見了好幾個人傻錢多被詛咒纏上的大老板。
再加上查米花市內的下水系統,白天經常在外面跑,安室透這幾天也忙得找不到北。
所以兩個人就這麽莫名其妙成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解綁的限定室友。
“知道了。”松田伊夏應了一聲,“今天早點睡。”
也許确實是最近太累了,他睡眠質量從來沒有這麽好過。
少年拿起牙刷。
他刷牙刷得半夢半醒,差點當場栽進洗臉池裏,大腦還在轉動着消化這幾天的信息,想着想着不知道為何突然冒出一個疑惑:
那地下的觸手到底是什麽東西?他當時用拟翼砍掉不少,但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斷裂的觸手殘肢是什麽情況,也沒看見它的斷口會不會長出來。
好困。
勉強洗漱完,松田伊夏一頭栽進被褥裏,不到幾分鐘呼吸就平緩下去。
月光從薄紗簾透進,照亮床上的一小方天地。
不知道在被子裏蒙了多久,終于被一陣窒息感喚醒,松田伊夏半夢半醒之間從裏面探出腦袋,露出的側臉被月光照亮。
蛇爬痕般的黑紅紋路突然自脖頸浮現,像是将自己巧妙地融進了少年身體當中,乍一看和後腰位置的蓮花沒有區別。
黑卷發的男人從門外進來,看見床上拱着一個巨大的湯圓,不住感覺好笑。
湯圓還露了餡兒,從裏面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松田陣平幾步走去。
幽靈不會留下任何動靜和聲音,一直等走到對方身邊時,床上那人的呼吸仍然平緩。
直覺卻嗅到了幾分古怪。
難以形容這種忽然湧起的不安,松田陣平低頭去看,卻見松田伊夏睡得正酣,眉毛也沒像往常一樣緊蹙着,呼吸平緩。
臉上一片光潔。
和小時候沒什麽區別,都喜歡在睡覺的時候把頭埋起來,只是之前喜歡埋在他身上,現在是埋被子。
想着,臉上一個帶着些柔和的神情還沒有到位,門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
探進來一個金色腦袋。
早晨6點,3點睡覺的某位公安準時起床,準備去晨練了。
松田陣平立刻收回自己臉上還沒醞釀出來的笑。
一起床就來看我弟,你什麽意思啊降谷零?
你沒有自己的弟弟?!
——***夜間大雨。
雨水自天空降落,在車頂上方砸出密密麻麻的響聲,随着呼嘯風聲,像是有無數蟲子在啃食車輛。
黃色的甲殼蟲1型停在路邊,輪胎和車身周圍滿是泥濘。
車內寂靜無聲。
和其他三個好友擠在最後一排的吉田步美被一陣雷聲吵醒,揉着眼睛坐起來了一些。
天已經黑了,只有前方沒滅的車燈在雨中照出一片光暈,照出千萬絲線般的雨水。
她蔫蔫地打了個哈欠,剛睡醒腦袋都有點遲鈍。
等揉了揉眼睛,思緒才終于歸位。
對了,今天是和博士出來玩的最後一天,本來天氣預報說會是難得的晴天,大家想去山上露營,博士才開車前往最近的露營地。
沒想到走到一半時就下了大雨,山腳河流漲水後淹沒了橋,沒法下山,他們只能在車上聯系救援。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好困,所以睡了過去。
吉田步美想完之前發生的事情,最後一點困意終于消散。
四周還是靜悄悄的,只有同伴均勻的呼吸聲。
此起彼伏,她卻莫名騰起一種四周無人的毛骨悚然來。
阿笠博士不是之前說看看能不能聯系救援隊,不知道有沒有結果。
想着,吉田步美坐直身體,朝着前面看去。
白胡子老人已經歪頭在駕駛座上睡着了,副駕駛座上的小島元太打着響亮的鼾。
“博士,博……”女孩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她看着阿笠博士時,也看見了車窗前方被照亮的那片馬路,兩側黑色的樹林、細密的雨絲、不知道通往何方的公路……
雨幕之中,好似勾勒出一個修長的、黑色的影子。
吉田步美猛得打了個寒顫:“博士!柯南!柯南!”
在女孩的喊聲中,一行人終于從熟睡中起來,小島元太抱怨着怎麽突然這麽大聲說話,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吉田步美抱着旁邊灰原哀的胳膊,整個人發着抖:“我剛才…剛才看見,車前面有人,被車燈照到了……”
“車前面?”阿笠博士連忙啓動雨刷,将因為雨水而格外模糊的前車窗勉強掃淨,費力往外看了看,“沒有人啊?”
“應該是看錯了吧。”圓谷光彥也左右看了看,“這種天氣怎麽會有人在外面走啊,本來可以一覺睡到明天雨停的。”
“真的有,我真的看見了!一個黑色的特別高的影子,很模糊,就好像……”
透過未被清理的被雨模糊的車窗看去,像是化在了雨裏一樣。
小島元太興致缺缺:“我看是你在做夢吧……”
“也許是把樹木的影子看成了人影。”江戶川柯南坐在最靠車窗的地方,他伸手擦掉旁邊玻璃的水霧,道,“這種情況下很容易看錯的。”
“說的也是……”吉田步美呼吸一滞。
戴眼鏡的男孩一只手按在車窗玻璃上,正扭頭看向幾人,突然發現衆人表情都猛得一變,灰原哀面色霎時慘白下去。
他轉過頭。
自己手按着的地方,從外面貼來一只更為寬大的手掌,頗具骨幹的手指修長慘白,正隔着一層玻璃,同自己的手貼在一起。
下一秒,那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人的東西湊近車輛,只能看見一片模糊的黑色的臉。
尖叫聲瞬間響徹車廂,江戶川柯南腦門一燙,在沒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本能地舉起了麻醉手表,對準窗戶。
冷靜,冷靜。這個世界上又沒有鬼,只能是人。
縱使這樣想着,這種過于詭谲的出場方式也讓他額頭浮出一層冷汗,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
那手改變姿勢,曲起兩指,敲了敲車窗。
緊張惶恐到快要凝固的氛圍裏,阿笠博士顫顫巍巍道:“這、這鬼還怪有,禮貌的?”
哪家好鬼來獵殺游客的時候還敲敲門啊!
江戶川柯南一咬牙,把方才吓飛出去的魂都拽回體內,再看去,突然看見對方的食指指節下面一點有顆小痣。
他心一沉,伸手在其他人驚恐的表情中按開了一點車窗。
雨水飄進車廂內。
“柯南!你、你幹什麽,別把他放進來了!!!”
“你也是被困在山上的游客?”男孩拔高聲音問,又按開了手表上的照明功能朝着窗外探去,“最好說明來意,要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下幾人都看清,對方并不是什麽黑影,而是穿了一身黑色雨衣。
那個被一身漆黑雨衣罩住的人掀起些許兜帽,露出一張明顯屬于人類的臉。
在燈光下皮膚蒼白,異色眼眸閃爍。
笑起來還露出兩顆虎牙:“好巧啊,柯南~”
江戶川柯南:“……”
他發出爆鳴:“松、田、伊、夏!!!!”
早該知道,他看見手上那顆痣的時候就該知道!!
他現在已經不想糾結對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了,只想恢複正常體型和他打一架!!
吓唬小孩也太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