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這個點正是午飯休息的時間。
場館裏其他組的人和今辭他們一樣,要麽在吃外賣,要麽準備午睡。
大門被推開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看向紀珣。
紀珣徑直走向今辭。
今辭原本盤腿坐在地上,急忙起身,“紀先生?”
紀珣掃了一眼紙箱上的外賣盒,對今辭說:“我記得你之前腸胃不舒服,給你訂了些清淡的餐食。”
今辭捏緊掌心的手機,“我已經點了外賣……”
“外賣也可以一起吃。”紀珣說。
他身後的人已經直接打開食盒,開始把菜肴往外擺。
紀珣訂的菜色雖然清淡,但色香味俱全,數量也多。秦舟和其他人重新拖了兩個箱子,墊上木板,才勉強夠放。
等待擺放間隙,紀珣問今辭:“最近還會不舒服?”
“還有些不太能聞到腥氣。”今辭回道。
紀珣和秦舟一樣,說:“你應該盡快去醫院做檢查。”
今辭還是那個打算,等忙完這一陣就去。
他已經發現,只要不聞到什麽帶腥氣的東西,他的腸胃基本就沒什麽不适,這也是他雖然有些擔心但并不太着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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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珣聽了,也只是不贊同地蹙眉,沒再說什麽。
紀珣看起來很忙,餐食送到,他沒多待,很快就離開。
腳步依舊匆匆。
看着這“一桌子”菜,大家還有點愣神。
今辭出聲道:“大家一起吃吧。”
這麽多菜,今辭一個人當然吃不完,紀珣顯然也把他的同事們都照顧到了。
比起重油重鹽的外賣,大家自然更喜歡吃看起來清淡但味道很不錯的菜肴。
有一道醋溜藕片,原本沒什麽胃口的今辭在嘗了一片後,感覺食欲慢慢起來了,覺得脆脆微酸的口感很好。
大家看他那麽喜歡吃,就都沒動那道菜。
等吃飽後,大家收拾“桌子”、扔外賣盒。
秦舟去了一趟洗手間。
回來後,他湊到今辭身邊盤腿坐下,喊他:“今今。”
“嗯?”今辭在看手機,随意應了聲。
“你知道我直覺一向很準的。”秦舟直接說,“那個紀珣肯定對你有意思。”
今辭眼一頓,擡頭:“為什麽這麽認為?”
“就紀珣今天特意送飯這個行為,我們大家都能感覺到紀珣對你有些不尋常。”
秦舟說出自己的一些看法,“我剛才去洗手間,遇到在場館裏給申總監工的人,聽他和別人聊起來,才知道掏錢讓場館開空調的人不是申總,而是紀珣。之前蔣波那件事紀珣也幫你出過頭,他如果不是對你有想法,幹嘛要做這些。”
今辭捏着指節,張了張口,最後搖頭,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紀珣會喜歡他?
或者說,紀珣也會對誰動心?
今辭雖然已經和紀珣見過好幾次面,但對他的了解還十分表面,他感覺紀珣像那種情感淡漠得很少會被什麽事物打動的人。
紀珣做這些,更像是對那一晚的補償。
也可能,跟紀珣被家裏逼婚的事情有關。
*
次日,紀珣沒再出現。
但場館裏的空調依舊開着,等到飯點,也還是有人送餐過來。
送餐人不一樣,飯菜卻顯然還是來自紀珣昨天訂餐的那一家。一次性餐盤上的标志,還有食盒,都和昨天一模一樣。
今辭沒想到紀珣會做到這個程度。
所以吃過飯,他選了個僻靜的角落,撥通了紀珣的電話。
電話嘟嘟兩聲,接通了。
那邊響起紀珣低沉的嗓音,“今辭?”
今辭愣了一瞬,道:“是我,紀先生。”
紀珣:“出什麽事了嗎?”
今辭說:“沒什麽事……紀先生,我只是想讓你別再特意讓人送餐過來了。”
紀珣卻只問:“是味道不喜歡?”
今辭站在角落,面對着一堵牆。
他擡手劃着牆面,醞釀了一下,說出這通電話的真正目的,“紀先生,你做這些,是因為那一晚,還是因為被家裏逼婚的事?”
那邊有些靜默。
片刻後,紀珣的聲音傳來:“有那一晚的原因,但我也的确有所求。”
今辭劃牆的指尖慢慢停下。
“今辭?”紀珣沒聽到他的聲音,喊他的名字。
“我在。”今辭低聲道,“紀先生,如果因為是那一晚,你真的不用再做這些,我不覺得我是吃虧的那一方。真算起來,那晚是我先主動,吃虧也應該是你才對。”
或許是過去了一段時間,再和另一個當事人提起那一晚,今辭心裏那種荒唐的羞恥感淡了很多。
今辭沒停頓地繼續道:“如果你是因為被逼婚,需要一個人來幫你解決這個麻煩,很抱歉,我不合适,也沒有那個意願。”
“好,我明白了。”紀珣的聲音沒有任何惱怒的情緒,“給你帶來困擾了是嗎?抱歉。”
不知是不是隔着電話看不到紀珣表情的原因,今辭竟覺得他的話語中帶着兩分溫柔安撫。
紀珣說:“也正因為我做這些是出于自身考慮,所以今辭,對我提供的這些你不用有任何壓力。以後我不會再做這些,讓你為此困擾。”
今辭握着手機,低低地嗯了一聲。
之後紀珣表示,午餐和空調費他都已經全額付清,就算今辭不用也不會退。
今辭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只能想着,還好明天他這邊的工作差不多就可以結束,不用浪費太多紀珣的錢。
*
和申喬交接那天,今辭收到了申喬給的邀請函,請他開場那天來看秀。
然後他從申喬口中得知,作為申喬的好友,紀珣那天也會來。
這在意料之中。
那通電話過後,今辭沒再和紀珣碰見過。
他覺得自己和紀珣的相識,大概也要止步于此了。
雖然拒絕了紀珣“有所求”的接近,但今辭也不會視他如洪水猛獸。
他應下申喬的邀請,表示那天會到場。
天氣已經入了中伏。
炙陽向每個人平等地散發着它的威力,清早的風也已經帶上了熱度。
幾天過後,申喬的秀如期舉行。
秀場開始時間是上午九點,今辭忍着睡意和疲憊,強行喚醒自己,七點鐘準時起床。
在衣帽間裏換衣服的時候,他聽到外面有扒門的聲音,隐約還傳來兩聲狗叫。
今辭一邊整理襯衫一邊開門。
剛打開,一團白色的毛球就滾了進來。
“嘤~”
胖嘟嘟的小狗腆着一張無辜狗臉看着他,扒着他小腿猛搖尾巴。
小狗不知怎麽又溜進了主樓。
今辭看着褲腿粘上的狗毛,皺了下眉,用腳輕輕把小狗撩開。
剛撩開,小狗又扒上來,給今辭褲腿又蹭上不少狗毛不說,還想往他的房間裏鑽。
“出去。”今辭低聲說。
又用腳尖把它撩開,撩得小狗在地上打了個滾兒。
動作笨拙得蠢萌,今辭的唇角牽動了一下。
他關上房門,在前面慢慢走着,小狗立即轉頭跟上,小爪子在地板上跑起來啪嗒啪嗒,一路跟着今辭走到樓梯口。
然後看着又長又高的樓梯,小狗被難住了。它看着已經開始下樓梯的今辭,急得汪汪叫。
今辭回頭,看着它急得在原地跳來跳去,眉梢微動,“連樓梯都不敢下,你剛才怎麽上來的?”
平時負責遛狗的那個阿姨這時聽到狗叫聲,急忙忙跑過來,“哎呀,小白,你怎麽又出來了!”
遛狗阿姨幾步上去,把小狗抱下樓。
今辭道:“它是關不住麽?”
遛狗阿姨也是一臉無奈,“我也不知道小白怎麽老能從狗籠裏跑出來,它好像特別聰明,知道自己開狗籠。”
今辭看了眼在阿姨懷裏掙紮着想下地的小狗,眸色深深。
小狗很快被帶去雜物房關起來,大廳裏恢複了安靜。
今辭清理幹淨褲腿的狗毛,在家用過早餐,開車往秀場去。
雜亂的場館早就面貌一新,意境悠遠的國風布置下,清淺的燈光彌漫,整個場館的光線都朦胧起來。
今辭先去後臺和申喬打了個招呼。
作為這場秀的主辦方,申喬這個總負責人今天忙得團團轉。
今辭沒多打擾他,很快根據邀請函上的數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周圍太嘈雜,今辭玩不進去手機,就坐在位置上看着周圍打發時間。
偶爾打個哈欠。
“昨晚沒睡好?”
耳邊傳來紀珣的聲音,今辭仰頭,看向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紀珣。
男人身高太高,幾乎遮掉這一片的光。
今辭已經适應了裏面的光線,便看得清男人低眸看過來的如淵海般深邃的眼瞳。
“睡得有些晚。”今辭收回視線,回道。
其實何止昨晚沒睡好,今辭最近一直都睡不好,也睡不飽。
前一陣為了畫出讓申喬滿意的底稿,今辭每天從工作室回來,還會在書房自己加會兒班。
有時候靈感來了,更是熬得很晚。
忙完秀場布置後,今辭手裏的一副作品又靈感井噴,今辭為了畫好,最近大部分時候也在忙着完成作品,身體堆積的疲憊一直都沒緩過來。
可能是因為今辭和紀珣認識的緣故,申喬把他們倆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
秀場位置安排得很緊密,紀珣在今辭旁邊位置坐下後,今辭和紀珣幾乎肩挨着肩。
今辭的身體有些緊繃。
這已經越過了他心裏的安全距離,他甚至能聞到紀珣身上傳來的淡雅的香水味。
更不妙的是,當他們兩邊的人也在位置上坐下後,幾乎都往旁邊擠了擠。
他和紀珣的肩,最終緊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