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安安作為剛出生的小嬰兒, 目前需求不大,只要滿足她的吃喝睡就行。
相比起她,麻煩的是今辭。
肚子上動了一刀, 盡管已經采取了對他身體傷害最小疼痛也最輕的手術方式, 但身體的恢複,依舊需要小心對待。
國人對“坐月子”這件事很慎重。
紀珣也不例外, 今辭每天的洗換,除了一些專業的護理紀珣實在插不上手,其他一切事情都是他親力親為。
剛開始那段時間,紀珣沒去公司,但又還要兼顧公司的各項決策, 于是幾乎把辦公室搬到了醫院。
今辭白天在這邊休息,他那邊房間的人就進進出出, 不會打擾到今辭, 但都看得出紀珣有多忙。
謝俊忍不住道:“醫院裏看護今辭的人不算少, 你不用這麽辛苦吧。”
“你覺得辛苦?”紀珣淡然看他。
謝俊幾乎秒懂,頓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好好我明白了,是我單身狗看不懂你們這些有夫之夫。”
這些繁瑣忙碌, 外人眼裏是辛苦, 卻是紀珣的甘之如饴。
是他自己想時刻黏着今辭和孩子。
今辭的刀口一天天恢複, 紀珣抱安安的動作也熟練多了。
小小一個人,一身奶味兒,每次喂她喝完奶, 紀珣會按護理師說的那樣, 把她豎抱在胸前輕輕地拍奶嗝。
每當這個時候,感受着掌下她柔軟脆弱的身軀, 紀珣心裏的認知就一層層加深。
這是他和今辭的骨血。
有時她醒着,紀珣把手指放過去,她會緊緊地抓住。
她手也小小的,一根指頭握上一圈還握不滿。
有時候紀珣剛抱起她,手機響起來,他就一手抱她一手講電話。
她也乖,哪怕醒着也不哭不鬧,安靜得像個窩在他懷裏的擺件。
他越來越熟悉她。
今辭在醫院住了二十多天。
出院那天,紀珣看着護理師給安安換衣服,對今辭說:“你有沒有感覺,她變長了。”
他有些失笑,“是長高了。”
嬰兒的發育很快,安安出生快一個月,之前穿着還大的衣服,再過一陣都要穿不下了。
這段時日,今辭感覺紀珣好像家裏的阿笨,對安安的存在始終保持着一股很細微的好奇,安安身上出現的每一個微小的變化,都能引得他側目。
快六月的天氣,室外已經挺熱。
嬰兒體熱,護理師只給安安穿了薄薄的一層,從醫院到車上,沒接觸到半點室外熱氣。
今辭走路已經不會感覺到痛了,不過紀珣還是仔細地扶着他上車。
劉伯知道他們今天出院,特意把家裏布置了一番,連阿蠢和阿笨都戴上了領結,歡迎他和安安回家。
對阿蠢和阿笨來說,安安是個身上帶着陌生氣味的小東西,當紀珣把安安放上嬰兒車時,兩只都好奇地圍着嬰兒車轉。
阿蠢更是前爪扒上車,甩着尾巴一直歪頭看安安。
阿笨矮一些看不到,但彈跳能力好,直接跳上嬰兒車,吓得劉伯趕緊把它抱下去。
今辭并不排斥安安和它們接觸,他把安安腳上穿的小襪子遞給它們,“來,當哥哥的都來聞聞,記住啊,她以後就是家裏最小的寶貝了。”
阿蠢和阿笨對着襪子嗅嗅,也不知道聽懂了沒。
安安的房間布置在三樓,這樣晚上如果今辭和紀珣想看看她也方便。有三個專業的嬰幼兒護理師輪流照顧,今辭和紀珣還是比較放心。
安安的戶口已經上好了,落在今辭名下,跟他姓。
安安的存在至少要告訴身邊的親朋,今辭跟紀珣一早就商量好了,到時候給安安辦百日宴,請關系好的親朋都來看看安安。
安安回到家後,紀珣恢複了正常的上下班。
今辭只要不劇烈運動,正在逐漸愈合的刀口已經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不過紀珣摁着他繼續休養,所以今辭去工作室的時間依舊比較少,有什麽事基本還是和秦舟他們在線上溝通。
其他時候,今辭要麽和安安培養父女感情,要麽畫畫,或是去整理花房。
醫院裏雖然各項設施齊全,今辭不會覺得無聊,但到底比不上家裏更讓他自在。
去年被今恺拿走的那副畫,本來是今辭準備拿去送給資助人的禮物,後來雖然今家人說把畫給他拿回來了,但他也不可能再拿去送人,得重新畫。
但之後懷孩子養胎,身體負擔比較重,新畫一直沒什麽靈感。
在醫院這段時間,今辭沒了妊娠反應拖累,終于有了想要完成的新作品。
這次,他準備将壓花和國畫結合。
大三的時候,今辭去逛一個花博會時,在裏面看到過展出的各種壓花作品,那之後他對壓花起了點興趣,嘗試着做過一些小擺件。
壓花和畫的結合也早就不稀奇,只不過看個人功力,各有千秋。
花房裏的小蒼蘭還在開,它黃色的花朵是做壓花的好花材,保存得當可以二十幾年都不褪色。
今辭把所有的小蒼蘭都剪下來,又剪了些其他花材、葉材,然後拿到一樓廚房,用微波爐處理壓花。
處理壓花是個有些零碎且重複單調的過程,今辭把安安也抱到了廚房,腳邊還有阿蠢和阿笨打轉,倒不寂寞枯燥。
傍晚紀珣下班回來,今辭還在廚房裏忙碌。
得知今辭在廚房裏已經待了三個多小時,紀珣的眼神立即就沉了些許。
他走上去,一把抱起今辭。
今辭早就聽到他的腳步聲,正想轉頭跟他打招呼,不過被突然抱起來,他也沒驚慌,畢竟他早就被紀珣抱習慣了。
手術剛結束那幾天,除了必要的下床走動,其他時候他都被紀珣抱來抱去的。
紀珣把今辭放島臺坐好,手撐在兩邊,先親了親人。
今辭忙起來就忘了,看紀珣面色不對,立即認錯,捧着紀珣的臉多親了兩下。
紀珣卻不會輕易放過他,挑着他的舌,重重地吮。
從進入孕晚期到前面醫院的二十多天,顧及着他的身體,紀珣的親吻總是輕柔,今辭已經挺久沒感受過他這樣有些強勢的親吻。
有些喘不過氣,今辭下意識想躲。
身體剛往後撤了一點,又被紀珣摟回去,在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下。
今辭唔了聲,這才被紀珣放開。
紀珣低頭看了一眼。
今辭有些窘迫。
紀珣眼神有些暗地擡手擦去今辭唇上的水漬,給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衣領。
稍稍平複後,紀珣看着旁邊剛從微波爐裏取出來的花材,“還有多少要處理?”
今辭臉上還帶着一點緋色,歪頭看他,“你會嗎?”
紀珣脫掉外套,挽起衣袖,“會一點。”
今辭也沒多意外,畢竟玉渚山那麽大一座莊園,裏面種的可全是花。紀珣也是個愛花人,會壓花很正常。
花材今辭其實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他這會兒處理的花材水分偏多,光靠微波爐并不能立即幹燥,還需要重新用幹燥板再壓個兩天才能用。
紀珣只需要幫他收收尾。
紀珣用鑷子把還有些發軟的花材放上幹燥板,問他:“要做壓花畫?”
今辭點頭,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了。
“就是你畫室裏正在畫的那幅?”
“對。”今辭說,“秋日盛景,裏面黃色的色塊我就準備用小蒼蘭填充。”
“大概多長時間完成?”紀珣最關心這個問題。
今辭沖他笑笑,擡手比了個“1”的樣子。
紀珣将壓好花材的幹燥板放進旁邊的密封箱,挑眉:“一周?”
今辭有些心虛,“一個月。“
這幅壓花畫有些大,專心去做的話可能十天半個月就完成了,只是他知道紀珣絕對不允許他那樣辛苦。
安安那邊他要陪伴,還有阿蠢和阿笨,加上工作室的事,今辭每天用在壓花畫上的時間其實并不多。
但長達一個月的過程,耗費的精力也不少了。
果然,聽到時間這麽久,紀珣立即就轉過身看他,“要拿去參賽?”
紀珣知道一些城市每年固定的時間會有壓花畫比賽,他以為今辭這麽辛苦的準備,是要拿去參賽。
如果是這樣,也不是不行,他可以每天幫忙。
但今辭卻搖搖頭,“我拿去送人的。”
紀珣雙眼微眯,剛要問他是送誰,就聽今辭說:“你應該知道吧,我有個資助人。”
今辭的身世不是秘密,關于他被資助上學這件事,只要對他有所了解的人都會知道。
紀珣當然也知道,他比誰都清楚。
今辭沒注意到紀珣的那點異樣,繼續道:“對方資助了我好多年,我學畫畫也是對方鼓勵資助的,我很感激他,每年都會送他禮物。去年沒送成,今年不能再漏下了。
而且眼看今年已經都又到了六月份,好不容易有靈感,不能再拖。
“他不一定願意看到你這麽辛苦。”紀珣說,“比起禮物,我認為他會更希望你多顧惜自己的身體。”
“每天就兩三個小時。”今辭放軟了聲音,“也不累……”
“一個小時。”紀珣給出自己的底線,“超過這個時間,剩下的等我回來一起完成。”
今辭知道紀珣比誰都要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這應該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好吧。”
今辭知道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了,擡手讓紀珣抱自己。
他親了親紀珣的鼻尖,抿唇笑起來。
別人有妻管嚴,他有夫管嚴。
但他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