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chapter9

伯阿拉港口被暫時封鎖。

人員疏散完畢後,艾克爾領着身後蓋着白布的擔架率先離去。

淮澈視線跟随着擔架移動:“那些女童怎麽辦。”

原本以為這場聯盟內不會發生的案件只是場鬧劇,淮澈也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以這件事來試探米塔,但從艾克爾的反應來看,他們是認可米塔行動的。

楚庭雖然沒有表示,但淮澈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他在想什麽。

“安置女童是紀權的事情。”楚庭道,“現在我們需要回去接受處分。”

他說的輕描淡寫,讓淮澈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重複道:“處分?”

“你身為紀行的檢察官,也要受處分嗎?”淮澈感到不可思議。

楚庭走到外部走廊,步子停了下來:“今天不一樣。”

“今天匆忙趕來,所有行動都沒有得到批準,更何況人還死了。”

淮澈被他說得話驀然緊張起來,試探道:“你這個處分,不會牽連到我們這些底層人物吧?”

楚庭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尾忽然染上一層笑意。

“既然是當事人,處分自然是有你的一份。”他笑道,“畢竟這種東西不常見,留一份在檔案收藏也不錯。”

不錯個鬼。

淮澈身為在校尖子生,名字只出現過獎項名單之中,連小型警告都不會有,更何況這麽大一個處分。

他收回與楚庭并排的步子,默默落在後面,趁楚庭沒有轉過身,隔着空氣狠狠的瞪着楚庭的後背。

楚庭少見的金發經過剛剛的氣流沖擊,已經炸開,發梢處微微向上卷起,走路的同時還能不經意的勾住衣服扣子。

楚庭的指尖無意識的順着炸開的發尾,像是抓住把柄一般,淮澈找到了宣洩口。

淮澈意味深長道:“檢察官閣下的頭發比上一次顏色更漂亮。”

楚庭的指尖收攏,将一縷頭發攏到眼前,對他臨時恭維不置可否。

“平日裏一定在好好打理吧。”淮澈不懷好意道,“比如早晨起來第一件事,便是對頭發進行清洗,你看看這色澤不花些錢絕對不會這麽漂亮,比在審訊室的時候更驚豔......”

楚庭微微側身,一輛長款無人駕駛車随即停在他旁邊,反光鏡倒影出他眼底的嘲弄。

“楚澤先生,我建議您将這些可有可無的觀察力用在自己身上。”

淮澈愣了下,聽到楚澤兩個字剛想破口大罵,就看見楚庭鑽進了車裏,下一秒将車鎖死。

“或許動動你的腦袋想一想,你該怎麽回去。”

車發動的聲音與楚庭的聲音一起飄遠,熱源離開後,淮澈被一陣冷風吹醒,他盯着已經消失不見的那輛車,終于想起自己該做什麽。

“卑鄙--無恥--”

“祝你早日下崗!”

......

紀行審訊室內,牆壁處兩排電燈直射在審訊中間的位置上,男子衣着軍政官軍服,身上的職位與檢察官盡為相同,他雙手合攏,兩側的鐐铐不停的摩擦碰撞,在陰冷空蕩的審訊室裏,發出刺耳的磨音。

他百般無賴的看着對面的玻璃,在玻璃的另一處,坐着兩位紀行成員。

他們只是看着男子,不敢進行審訊,直到男子安耐不住率先開口--

“怎麽,沒了你們檢察官,你們便不會審訊人了?”

紀行成員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慌張道:“執政官閣下,恕我們冒犯,對您的審訊恐怕需要檢察官閣下的參與--”

倪順聽到檢察官幾個字後,身子往後一靠,視線投向審訊室天花板。

審訊室是全死角的監視着受審位,頭頂的天花板由數十塊鋼化玻璃組成,在疏影錯落的玻璃板塊下,他看見自己的臉被分割成兩塊。

這是很常見的場景,倪順卻像是第一次見到這場面一般,露出新奇的笑容。

“能這麽快找到我的身處,帶到這裏來審訊,應該已經在伯阿拉港口忙的不可開交了吧......”他自言自語道。

下一瞬,他将頭垂了下來,盯着兩個紀行成員問道:“像是這樣被當成犯人坐着等待審問,比我想象中要無聊的多,平日裏是不是你們稍微一恐吓,其他犯人就交代了?”

“沒有,執政官閣下,在歷代紀安所定的律法裏,我們是不允許對受審人進行虐待,恐吓威脅。”紀行成員小心翼翼的答道。

倪順順着他話說道:“像之前那位甚至出動了審訊庭的情況,基本不存在?”

“是的,說實話,審訊庭那次的審訊,檢察官閣下過于大膽,就連我們也不清楚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或許副官閣下知道隐情--”

倪順漠然,他指尖摩挲着鐐铐,原本溫潤的皮膚溫度已經被鐐铐同流合污,在鐐铐的反射處,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身份核驗通過--”

“身份認證成功--”

在他垂眸之際,兩位紀行成員同步起身,對着尚未開啓的審訊室門行注目禮。

待機械女音消失後,楚庭大步跨進了門。

他看了眼紀行成員,示意他們出去,自己坐在審訊位慢條斯理的脫下自己的大衣。

夜色寒氣霜重,他身上裹了一層雨後泥濘的味道,在感受到屋內的溫度稍稍有些暖意後,他才擡起頭。

藍色的眼眸裏倒映着倪順的身影,如被一塊寒冰照射一般,倪順感到審訊室內唯一殘存的暖意驟然離去。

楚庭身為檢察官,審訊同僚這件事也是第一次做,更何況還是昔日的校友。

同為埃教授手下的學生,竟然競争到這種地步,倪順和楚庭都收起了笑容。

“怎麽,不過半日沒見,不用想念我想的想要找機會囚禁我吧。”倪順率先打破沉默。

楚庭道:“不過赦免了半日自由,你便參與到這次事件中,執政官閣下,我現在完全有理由向上層舉薦你--勾結教唆罪犯,擾亂聯盟內部治安。”

倪順被他一句執政官閣下逗笑了:“你大可以去,反正如果我辯解辛和是自己跑掉了,對你來說,也是無稽之談。”

“為什麽放他走。”楚庭道,“按聯盟律法,他應該出現在紀安內接受處罰。”

“他求我,我心軟,就放他走了--”倪順攤開手,“你信嗎?”

“你信嗎?”楚庭反問,“他現在已經死了,在追捕程旭的路上。”

聽到程旭兩個字,倪順的指尖忽然顫抖了一下,他淡定道:“是嗎,真是太可憐了。”

楚庭盯着審訊位上出現的數據檢測儀,波瀾不驚的看了倪順一眼,斷言道:“你認識程旭這個人。”

“根據你身體各項數據檢測中,你在聽到程旭兩個字的時候,心率有所提高,”楚庭意有所指道,“怎麽,這是你的心上人嗎?身子比得過辛和先生自爆而亡這個消息還要欣喜?”

“......”

倪順瞳孔微縮,一絲複雜的神情一閃而過,自喃道:“我忘了你的設備很齊全。”

“謝謝誇獎。”楚庭道,“如果連這種設施都沒有,或許要淪落到哪個總會一樣也不一定。”

倪順目光銳利的掃過楚庭的面孔,拇指輕輕摩挲着兩旁的金屬邊框,對楚庭的自帶嘲笑沒有絲毫反駁。

“我不知道。”

良久,倪順才開口。

楚庭看着忽上忽下的心率數據,不耐煩道:“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倪順幹脆閉上眼睛,在鋼化玻璃處再度顯露他無奈的面孔。

“我不能說。”

楚庭皺眉:“什麽叫做不能說。”

“還有什麽東西能阻止一位執政官開口。”

倪順:“......”

楚庭對他這種已經放棄的态度感到不滿,他拉開審訊室的玻璃,大步走到倪順面前,一把扯過倪順的衣領,鐐铐在極大的拉扯下發出巨大的聲響。

“那個人手裏綁架着的是聯盟內部的孩子,他們才多大,就要流離失所,現在鎖定的人員只有這個叫程旭的人,你既然知道,你為什麽不早點坦露!”楚庭怒道,“你對得起聯盟嗎?對得起孩子們嗎?對得起你執政官的身份嗎?”

楚庭的聲音在整個審訊室裏回蕩,倪順在他吼完,才稍稍有所反應,他吃力的挪開身子,将自己的衣領從楚庭手裏奪回來。

潔白的衣領被攥的緊巴巴的,倪順一點點扯平,在此期間,他沒有說過一句話。

楚庭難得失序,從腰間抽出佩刀,架在倪順脖子上:“你還要袒護他是嗎?”

倪順搖頭:“我沒有袒護他,楚庭,我只是想阻止你接近他。”

“你會後悔的。”他輕聲道。

楚庭透過佩刀的刀刃處,看見自己失序的臉,一時愣住。

他有些操之過急,現在冷靜下來,也明白倪順雖然平日裏油嘴滑舌的多了些,但在職責上不會做有違道德的事情,他沒膽子,也不會這麽做。

說是偏袒一位罪人,倒不如是受人脅迫。

“是上面的人讓你這麽做的嗎?”楚庭清醒了些,咬牙切齒道,“共和自由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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