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chapter23

那把槍，确實是從越哥身上順來的。

原本這種老式的槍支，并不在淮澈的使用範圍之內，在聯盟內提供的民衆自我保護的槍支裏，也不會使用這種需要人工推力上膛的槍形。

但他觀察了許久，周圍最方便最小巧的槍支便是他們這些生命體口中的“手槍”。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遠比他想象的要落後一些。

但人的思維敏捷程度卻不相上下。

越哥若無其事的撤回手，在旁人看來，就好像他好色一般摸了淮澈的腰。

“好久不見，各位。”

他對着大廳內的十八位成員打了聲招呼，推着淮澈來到了其中一個工位面前。

那個工位上坐着一個已經禿頭的男士。

“幫個忙，我們要把這個人帶去見蕲上将。”越哥道，“這裏只有你有去往樓上的權限。”

男士瞥了一眼他身後的淮澈，見到淮澈細皮嫩肉的模樣，一時産生八卦：“可以是可以，你得給我說說發生什麽事了，該不是上将又看上了哪個小--”

“咳咳。”越哥輕咳了幾聲，示意他住嘴，“我們程隊帶來的。”

一提到程玚，男士立即閉上了嘴，從衣兜裏掏出一張卡片。

“卡片裏的芯片是注冊的我的名字，”男士提醒道，“如果違規了章程，也是處分的我，你們程隊欠我一個人情。”

越哥拍了拍他的大肚子，笑道：“改天，請你吃飯。”

鑰匙在越哥的手裏晃動，他轉過頭對自己的同伴道：“你們幾個在這裏等着，我送他上去。”

在大廳隐蔽的角落裏，忽然多出一道銀質的門，反射過來的光線頓時引起淮澈的注意。

他雖然不清楚這個越哥要做什麽，但直覺告訴他，他們馬上要進入這個地方。

在鑰匙的遠程感應下，銀質的大門亮起了一串紅燈，在急速的運動之下，一個空白的圓圈從旁邊的牆內凹陷了進去。

越哥将鑰匙放了進去，那道銀質的大門瞬間被打開。

出乎意料的，裏面只有一個封閉的空間，四周全然貼滿了鏡片，包括頭頂與腳底，從各個方位映射着淮澈與越哥的身影，其中一面鏡子有些裂痕，淮澈只瞥了一眼，看見自己的面孔被四分五裂的模樣，不禁向後縮了縮。

身後的門自動關閉上，整個空間平穩的運行，似乎動了，似乎也沒有啓動，淮澈感受不到重力，他緊張的攥住手，與越哥保持一米距離。

越哥對剛剛他偷槍的舉動，沒有過多苛責，即便有，淮澈也聽不懂，于淮澈而言，原本沒什麽大礙。

但通過這一路的人員反映，淮澈已經松了一口氣。

這裏無人治他于死地。

相反，如果解決掉語言溝通的問題，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狀況告訴他們，尋求幫助。

他的目标已經不是去尋找逃竄在外的程旭了，只要他閉上眼睛，第一個出現的是檢察官楚庭的臉，以及在星艦上八十多位同僚的性命。

在安靜的等待大門被打開的時間裏，越哥忽然轉過身，一步一步靠近淮澈。

在馬上将淮澈逼近角落裏的時候，他才頓住身子，從袖子裏掏出那把剛剛被淮澈順走的槍。

“給你。”

那把槍放在淮澈手裏，即便是聽不懂，也能清楚的明白他的用意。

“一會你要見的是蕲上将。”越哥随意的開口，“目前，他是中央大廈的最高統領。”

“這東西給你自保，當然你想趁機殺了他也沒有關系。”他笑了笑，“雖然我不認為他會這麽容易被你殺死就是了。”

淮澈握緊了那槍托，一言不發。

空間似乎直接到達最頂端，那個在外面看起來已經遠的沒有邊際的只看得見虛影的地方，透着一處清亮的光。

越哥沒有走出那處封閉的空間，他揮了揮手，在淮澈離開原地之後，那封閉的空間再度消失在淮澈面前。

淮澈環顧了下四周，一條長長的走廊裏亮着幾盞燈，一直延續到最深處，牆壁上的花紋整齊劃一的一條指向最深處的那處虛掩的門。

淮澈每走一步，都會清楚的聽見走廊裏響起一聲鞋跟敲打地面的聲音。

在他與門框只有一步之遙時，那扇門忽然被人拉開了。

一位穿着白襯衣的男人彎腰打開了門。

“你來了。”

男人看起來不過四十歲，他挺直的身姿無時不刻都在透露他是一位軍人。

淮澈點點頭，向屋內掃了一圈，看見了桌上放着的一塊姓名牌。

“海洋之心最高統領--。”

前面的字是看不太懂的，但後面空白出來的兩個符號多少有些眼熟。

應該是名字。淮澈心想。

“蕲白。”眼前的男人突然開口，微笑的打量着他，“我聽說了你身上怪異的現象，似乎是聲帶沒有受損，卻不會使用星元後的通用語？”

淮澈警惕的将手向下移動，剛觸碰到槍尾。

“怎麽，聽也聽不明白嗎？”蕲白再度問道。

淮澈沉默了一下，輕輕點頭。

蕲白笑了下：“那還真是我們的失職，對于生态圈剛剛建立，沒有将所有人都普及通用語--”

說着，他側身走進屋內，在一臺巨型的合作運營機器面前，不知道下達了什麽指令，在機器的另一邊，忽然升起一只機械手臂，輕輕的按在淮澈的腦袋上。

淮澈來不及躲閃，在腦袋被按住的瞬間，腦中忽然傳來一串熟悉的詞彙，直接駐入了腦海之中，時間仿佛靜止一般，等淮澈終于發現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而感到難受時，那只機械手臂已經從他腦中撤離。

“現在感覺怎麽樣？”蕲白問道。

淮澈點點頭，他再度掃視了一下姓名牌，猶豫了下：“剛剛冒犯了，我叫--楚澤。”

明明最排斥這個莫須有的名字，但在這時，他本能的不想告訴對方自己的本名。

這好像是他與楚庭唯一的聯系了。

“你的情況我都聽說了。”蕲白道，“你的膽子倒是很大，敢獨自出現在外來生命體出現的磁場內，首長不找你，還能找誰？”

淮澈對自己本身的現狀一無所知，他自從一醒來，便被各路人要挾，時不時的剮蹭一些小傷，現在突然聽說自己被卷入這樣的麻煩裏，一時間無法回神。

“外來生命體的磁場？”

蕲白點頭：“我聽說他急着見人，怎麽？程玚怎麽想的，要你躲我這來？”

淮澈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放心，我不會過多管這些事情。”蕲白道，“首長那個家夥，總是想一出是一出，他從生态圈沒有建立起來之前，就天天警示我們外來生命體，他也不看看，我們這麽落後的時代，哪個外來生命體會來？”

淮澈心虛的笑了笑。

“蕲上将，或許有些冒犯。”過了好久，淮澈才略帶認真的開口，“不僅是程玚的請求，其實我也想讓你幫個忙。”

蕲白饒有興趣的看着他：“請講。”

淮澈猶豫好久，開口：“我有個朋友，我跟他走丢了。”

“找人？那還不好說。”蕲白道，“不說看你的請求，就是看在程玚的面子上，我也必須一口答應下來。”

他爽快的一口應下，讓淮澈詫異的擡起頭。

“程隊之前幫過您嗎？”他震驚的問道。

“之前你程隊.....”蕲白笑了下，忽然轉移話題，“先不說這個，你走丢的人，叫什麽名字，有什麽特征？”

淮澈在程旭和楚庭兩個名字之間反複橫跳，猶豫的再次開口。

“可能還要再冒犯一下。”淮澈臉紅道，“其實是兩位。”

他将名字和特征告訴蕲白之後，安靜的等待着這位最高統領的抉擇。

蕲白被他尴尬的表情逗笑了。

“別緊張，我不是那種答應了不幫忙的人。”

淮澈稍稍松了口氣。

“但是——”

蕲白拐着彎拖長了聲音。

“這就不屬于程隊的請求範圍了。”

“你是說——”

蕲白示意他坐下，一邊順勢坐在他旁邊，滿臉笑意。

“那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淮澈警惕的看向他：“您講。”

“雖然我确實對什麽外來生命體的存在不太在意，或者說，我不認為我們的星球之外存在其他生命體，我們的生命的有限的，進化的，高貴的，無法比拟與複刻的，所有的科技，技術，知識與能力，都是經過漫長的時間走過來的，一句外來生命體的入侵，在這些時間下，是不是顯得特別可笑。”

淮澈垂下眼眸。

不是的。

我曾親眼見證你們的初生，從外部進入到陸地，也不過一日的時間。

這一日裏，這個世界，這個時空，已經過去了上千萬年。

這争于朝夕的變化，其中的生命體，根本無法自覺。

“首長過于在意的這些東西，不像是憑空想象與捏造的，他也過分關注這些事情，所以我想，或許需要什麽依據，是真實存在的。”

淮澈沉默一秒：“為什麽是我，我并沒有什麽資格見到首長。”

像這種職位的人，即便他拿出自己身為副官的身份，也只會暴露自己，現在他只是一位普通人，刻意接近職位過高的生命體，未必不是好事。

“一開始我也覺得你不是合适的人選，我不清楚你的底細，你的性格，你的能力。”蕲白攤開手，“但是你需要我。”

“目前，你也只有依靠我才能達到你想要的目的。”

“你想找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