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可說的緣由
不可說的緣由
天氣轉涼,漫天飛雪,觀春閣內一片祥和,東仁昭負責起了掃地的工作,活潑的東仁芯儀也和衆弟子打成一片,不亦樂乎。
許久未露面的陸扶獨自離開了觀春閣,手中拿着厚衣服,行走在一條隐蔽的小路之上。
面前是一道暗門,陸扶輕輕推開,向黑暗的密室走去。
“娘!你終于來看我了,你都好久沒來了,我真的好想你啊。”一個小女孩突然撲上前來抱住陸扶的衣襟。
女孩名叫小楟,是陸扶的親生女兒!
陸扶蹲下身來,強忍着眼眶中的淚水,托起小楟的小臉蛋,輕輕撫摸着:
“楟兒,天氣涼了,娘給你帶新衣服來了。”
“娘,我在這裏很好,有好多好吃的。但是這裏黑黑的,時常見不到你,也見不到哥哥。”小楟委屈巴巴。
陸扶看着眼前的孩童,愧疚地底下了頭,淚水終于湧了出來,話語哽咽地咽了回去,無法言說。
“這件衣服是你最喜歡顏色,還有這件也不錯,很合身。”陸扶強忍着心中的疼痛,故作轉移話題般擺弄着衣服。
“你帶我走吧,娘,我真的好想去觀春閣看花。”小楟哀求道。
陸扶将小楟緊緊抱在懷裏,那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想帶着孩子離開這暗無天日的密室,遠走高飛。
陸丹青從密室深處緩緩走來,一把拉過小楟,看着陸扶滿臉的淚水與空蕩蕩雙臂,十分不屑。
“母子團聚的時間就到這裏吧。看在你我出自同門的份上,允許你來探望孩子已經是最大的恩慈了。不過,若是你肯交出觀春閣裏那個凡人,我可以考慮多給你們母子一些時間。”陸丹青道。
陸扶難掩心中的悲痛,緩緩站起身來,嫉惡如仇般死死瞪着陸丹青:“上次秋芷放了你一條生路,你為何還要這般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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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凡人就是凡人,留在神仙的境遇只會是個禍害。一日不除,我心裏癢癢啊。”陸丹青昂天大笑:“怎麽樣,比起失子之痛,這筆交易還是很劃算的吧?”
“娘,你不想帶我回家嗎?”小楟語氣急切,眼巴巴地看着陸扶。
陸扶剛想拔出緋煙铳與陸丹青對峙,卻又被遲遲來到的王爾叫住:
“尊敬的陸扶前輩,切勿動武啊。那秋芷就是個凡人,您為何這麽護着她呢?”
“……”
“是啊,把凡人交給我們,孩子你便可帶回去。”陸丹青也附和道。
“秋芷是我的徒弟,就算她隐瞞身份混入望虛派,是殺是剮也是我說了算。”陸扶言出此話絲毫沒有猶豫。
“您還真是跟以前一樣呢,把徒弟看得比天還大。既然這樣,那就不好意思了陸扶前輩,您請回吧。”王爾拉着小楟的手向密室深處走去。
“娘!娘親!”小楟掙紮着撕心裂肺地呼喊。
陸丹青壞笑着,攔住了陸扶的去路:
“別看了,放心好吧,孩子我們幫你照顧得很好,您可要守好您的觀春閣啊。”
陸扶狠狠瞪了陸丹青一眼,收起緋煙铳,氣鼓鼓地走出了密室。
漆黑的空間一點一點淹沒了小楟的呼喊聲。
=
陸扶離開密室,聽聞聲音遠遠望見秋芷與白逾一同散步的身影,趕緊躲到樹後面。
白逾:“你待在望虛山這麽久,家裏的田還種不種了?”
秋芷:“我有要事要忙,那肯定是沒法種了啊。”
白逾:“是,上街叫賣黃金大土豆,結果地裏挖出來的就那麽小不點,奸商!虧我還挖了好久。”
秋芷:“好啊,你還敢提偷我土豆的事情。”
見二人有說有笑打打鬧鬧地從旁邊的大道上走了過去,陸扶這才動身,抄小路往觀春閣跑去。
白逾突然停下腳步,只覺得隐隐約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路邊樹影悠悠,空無一人,只留下幾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怎麽了?”秋芷問道。
“沒什麽。”白逾思索了一番,問道:“你那個師父陸扶,她是什麽來頭?”
“聽說曾經是陸掌門的徒弟,出師後留在望虛派自立門戶,不知道她為什麽這樣做,倒是對弟子們的教導都很上心就是了。你問這個幹嘛?”
“與陸長桢有關的一切,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白逾說道。
白逾一早就懷疑陸長桢與千年前引發魔王席卷神界的怨氣有關,而陸扶正好是他的徒弟,那麽那日持緋煙铳打傷自己的行為就不奇怪了。但這些終究只是白逾的猜測,目前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陸扶她不會傷害我的,她要是想把我趕出去早就能把我趕出去嘞。”秋芷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二人在望虛山兜兜轉轉散步着,最終又回了觀春閣。
關敏迎面走了過來,朝着白逾行了個大禮。扭扭捏捏,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道:“龍神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之前多有得罪,還望您不要見怪。”
“我倒是無妨,要不要追究,還是要看她怎麽說。”白逾戳了戳一旁的秋芷。
關敏咽了咽口水,又向秋芷行了一個大禮,趴在地上根本不敢看向秋芷,道:
“凡人…哦不…秋芷姐姐,我這腦袋受了太多傷根本不怎麽好使,之前得罪了您和您的朋友東仁兄妹二人,如今想明白了特意來向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看在咱們是同門的份上,饒了我吧。”
可讓秋芷逮到了機會能懲罰一下嚣張氣焰的關敏了,真想想說的一股腦都說出來。不過今後還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秋芷也不想過多計較,畢竟在關敏他們的刺激下,也算是得到了歷練和成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好呀,只要你以後保證不欺負鹽諾,之前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我怎麽可能欺負顧鹽諾呢?她可是…”
話還沒說完,鹽諾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秋秋,我們之前種的土豆熟了,來挖來挖!”
“來啦,來啦!”
秋芷興高采烈地跟了過去,兩個姑娘一起興致勃勃地跑去挖土豆了。
白逾面對眼前唯唯諾諾的關敏,換了一個話題繼續聊道:“你跟鹽諾的關系,發展的怎麽樣了?”
“龍神大人您知道的,我與顧鹽諾自幼相識,她對我有恩,我一直都沒忘。只是這些年,她好像失憶了般,根本不記得我…”關敏的聲音略帶哭腔。
“失憶?雖然神界被毀,但如今流傳到望虛派的這些人的記憶都尚在,怎麽偏偏顧鹽諾會失憶呢?”白逾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又問道:“她那個不學無術的弟弟呢?當初繼承了天兵之家,現在又身在何處啊?”
“她弟弟顧鹽凡,在神魔兩界交戰之前就墜入凡間,至今未歸啊!”關敏撲通一下跪倒在白逾面前:“顧鹽諾肯定是受了刺激才會失憶的,所以…我只能用一些偏激的方法來吸引她的注意。我真的很喜歡她,我也不想每天做跳梁小醜,甚至還因此傷害到秋芷姐姐,實屬是冒失過頭啊。”
“……”
“我只知道當初顧鹽凡落入凡間的地方好像是如今的霧江村一帶,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活着,我也曾秘密出去找過了好幾次,但最後都是空手而歸。如今您回來了,求您幫幫我吧。”關敏跪在地上邦邦磕着響頭。
“哎呦喂,小關敏,你快起來,這地可經不起這麽磕呀。”白逾趕緊扶起關敏。
關敏哭得梨花帶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此舉怕是大海撈針,但若有眉目,我一定幫忙。”白逾拍了拍關敏的肩膀:“大男子漢的,可不能說哭就哭。只不過有一點,不管你再怎麽鬧騰,都不許傷害秋芷,不然有你好看。”
“多謝龍神大人原諒,您的恩澤,小的沒齒難忘。”關敏抹抹眼淚,鄭重其事地向白逾行了一個大禮:“大人,您的歸來還沒正式通知掌門,用不用小的去禀報一聲?”
“這倒是不用,切記不要聲張,管好你的嘴巴。”白逾道。
“小的明白了…..對了,您此行回來,若是有空,去韶寧池探望一下韶長壇長老吧,她老人家年歲已高,膝下唯一的孫子韶紋卿也已經過世了,如今韶長壇長老的眼睛已經快看不清東西了。”
聽聞韶長壇長老,白逾一改平靜的态度,眉頭緊鎖,目光瞟竄略顯焦急。
雖然這麽長時間都沒有聯系,但畢竟韶家曾于自己年幼漂泊落難之時給予過幫助,滴水之恩難以忘懷,想到這裏,白逾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關敏試探着。
“不許欺負秋芷!”白逾再三數落着關敏。
“一定一定一定。”關敏答應着,往後退去,滑稽地被絆了一下,退出白逾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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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春閣那一小片簡陋的“土豆田裏頗為其樂融融,秋芷十分專心地做着自己的老本行,鹽諾則揣着一肚子心事。
“秋秋,你和龍神大人是什麽情況,是不是在一起了?”鹽諾小心翼翼地詢問着。
“誰跟他在一起了?他還偷過我土豆,怪讨厭的呢。”秋芷邊挖土邊嫌棄地說道。
“怎麽感覺他和你關系不一般啊,是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位與衆不同風度翩翩的公子?”鹽諾壞笑着。
“怎麽可能?別胡說,他跟風度翩翩哪裏沾邊了?”秋芷氣沖沖地把鏟子上的土揚到鹽諾身上。
“走咯,去做土豆餅吃。”
鹽諾偷偷松了一口氣,既然秋芷和白逾之間沒有什麽關系,那麽貴為龍神的白逾定然不可能次次都護着這個平凡的小弟子秋芷。自從秋芷來了,鹽諾總感覺自己處處被她壓着一頭,十分不爽。
這下,可倒是有辦法對付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