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朋友
朋友
謝懷榆嚼完最後一口魔芋爽，起身把垃圾扔進垃圾桶，“上次那篇論文我已經寫完了，回頭發你啊，我就先走了。”
王進柏瞪他一眼，“虧你還記得論文，你那實驗我找人給你盯着呢，目前還算順利。”
謝懷榆笑彎了眼，“還是王導對我好，回頭給你補兩包魔芋爽。”
“臭小子！”王進柏擡手就要給他一巴掌，謝懷榆笑着跑開了。
“我去實驗室看看。”
“你記得聯系知遠，一會兒我先跟他說一聲，也好讓他放心。”
謝懷榆含糊的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走了啊。”
“小榆。”王進柏在他走到門口時突然開口叫住他。
謝懷榆回頭，王進柏坐在辦公桌前，神色溫和的望着他：“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你随時開口，就算我不行，還有王承那臭小子呢，指哪打哪！”
謝懷榆心底一暖，發自真心的笑道：“行，下次去幹架我一定帶着小承！”
他離開後，王進柏低着頭笑罵：“都是臭小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出了辦公室，謝懷榆打算先去實驗室看看。正好也在五樓，完了可以直接去找秦桑。
不知道秦桑現在在做什麽，有沒有閑工夫理他……
“小榆！你沒事吧？”
手腕突然被身後沖上來的人拉住，被綁架時的記憶突然湧入腦中，謝懷榆條件反射的往外一甩，甩開了紀知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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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知遠愣在原地，“小榆？”
謝懷榆回過神，有些慌亂的看着紀知遠道：“抱歉知遠，我……”
紀知遠語氣柔和的打斷他，“沒關系，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他顧不得其他，上前攬住謝懷榆，“你知道我這兩天是怎麽過來的嗎？我生怕一覺醒來，會在某一個新聞上看到你的名字。所以不敢睡，也不能睡。可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你。”
謝懷榆拍拍他的背安撫着他的情緒，片刻後紀知遠才松開他。謝懷榆看着紀知遠，原本沉着冷靜的男人此刻看上去很是狼狽，下巴上還有這兩天冒出的胡茬。
身上的衣服仍然是他被綁架前見過的那套，顯然這幾天他都沒什麽心情去打理自己。
“我沒事。”謝懷榆輕聲道。
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裏明顯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他猶豫了一下，想給秦桑打個電話。可他還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
紀知遠感受到了他的遲疑，卻不知道他在等什麽。見他盯着樓梯，只能像往常一樣詢問：“要上樓嗎？我陪你。”
“不用了。”謝懷榆莫名覺得秦桑應該不是很想見紀知遠。“我餓了，帶我去吃點東西吧。”
紀知遠放下心來，人也恢複了以往的冷靜。他知道謝懷榆的用意，面容逐漸變得嚴肅。
“好。”
樓上，高大修長的身影雙手環胸立在窗前。
“秦哥？看什麽呢？”一旁的小學弟見秦桑突然一動不動的盯着樓下，好奇的湊過來跟着往下瞅。
秦桑嘴角斂成一條直線，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望着樓下一起離開的二人。
“沒什麽，就是養的貓跟別人跑了。”
小學弟瞬時緊張了起來，扒着窗戶仔細看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
“秦哥！你還不趕緊去追？一會兒再給人抱走了！”
“不急，他會回來的。”幽深的瞳孔裏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緒，只有衣服下緊繃的肌肉洩露了他心底的那點緊張。
見他說的篤定，小學弟也不敢再多管，幹脆又低頭忙活去了。
謝懷榆出大學後，先是給自己重新買了部手機，然後跟着紀知遠進了一家餐廳。餐廳老板是個有背景的，能進來的也都是圈內人，所以私密性很強。
坐下後，紀知遠看了兩眼菜單，就熟練的報了一堆菜名，都是謝懷榆喜歡吃的。
很快，擺盤精致考究的菜品就被一一端了上來。紀知遠把當中的一盤炸魚端到自己跟前，帶了個手套三下五除二就全給剝了，速度之快沒練習個千八百次估計是達不到。
然後把那盤剝好的魚肉放到了謝懷榆面前，面帶自責道：“這幾天受苦了吧，都怪我，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
謝懷榆夾了塊魚放進嘴裏，嚼了兩下覺得沒有早上那個煎蛋酥脆。
“知遠，我已經說了這不怪你。誰也無法預料會有什麽樣的事發生，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紀知遠神色一暗。他總是聽到謝懷榆對他這樣說，可他卻覺得遠遠不夠。否則為什麽，他總是無法觸碰到謝懷榆真實的情緒和內心。
謝懷榆一口接一口，很快就把那盤魚吃光了。他接過紀知遠遞到手邊的水，淺淺喝了一口。笑道：“你看，你總是這麽貼心。也不知道未來哪個好命的人會嫁給你，一定幸福死了。”
紀知遠一邊開玩笑一邊試探道：“不如你嫁給我，親自感受一下有多幸福？”
謝懷榆擺擺手：“我才不要，你爸能把我生吞活剝了。更何況，我現在待遇也挺好的，沒有更進一步的想法，婉拒了哈。”
紀知遠眼底劃過一抹失落，稍縱即逝，很快就恢複如常。
“好了，說正事吧。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謝懷榆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形，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也沒特意去留意什麽。只記得那天晚上和紀知遠吃完飯後，紀知遠突然接到電話說公司的一個項目出了點問題。謝懷榆就拒絕了他要送他的提議，讓紀知遠趕緊回公司處理事情。
他們吃飯的地方是在一條巷子旁邊，是謝懷榆發現的一家小店。距離市中心其實不遠，只是地方比較刁鑽，周圍的岔路比較多，道路也窄，車不好進。
謝懷榆想閑着也是閑着，幹脆就在溜達着回家，正好消消食。結果就是這兩步，讓他被人套了麻袋。
“他們留了我兩天，才給我爸打了電話索要贖金，可惜電話沒打通。”謝懷榆一臉無奈的攤手，紀知遠看着他故作輕松的樣子，滿臉心疼和自責。
“那天沒聯系上你，我就察覺事情不對，第一時間去查監控。可是那裏的岔路實在太多了，監控盲區也多，太費時間。最後還是報了警，他們找到了那群人綁架你的地方。可是我去的太遲了，裏面已經空了……對不起，是我太慢了……”
謝懷榆拍拍他的肩膀，“這不怪你，我自己跑出來了，是不是很厲害？”
紀知遠滿臉複雜的看着他：“小榆……”
謝懷榆起身給自己補了點水，雙手握着杯子一點一點的喝着，就像小動物一樣。經歷了那樣的事，此時應該是他最需要依靠的時刻。但謝懷榆眼裏卻一片澄澈，沒有絲毫害怕和畏懼。
紀知遠看着他，第一次出現了莫名的恐慌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但總覺得面前的人似乎有哪裏變得不一樣了。
“你是什麽時候逃出來的？對那群人還有印象嗎？這兩天你住在哪？我每天都去你家，期盼能看到裏面有燈光，可每次都只有一片漆黑，我真很害怕，怕你回不來了。”
紀知遠痛苦的低下頭，這幾天他無數次想讓時光倒流，重新回到那一晚，他一定先把謝懷榆送回家，無論公司有多大的事，他都一定會送他回家。
謝懷榆眼裏卻平靜無波，他沒有回答那些問題，只是溫和的拍了拍紀知遠的後背，告訴他他沒有錯，無需自責。
紀知遠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見謝懷榆的時候，那是一個雨夜，瘦小的男孩抱着雙膝靠在家門口。紀知遠路過那裏，覺得好奇就跑了進去。
“你怎麽不回家？”
男孩仰起頭，一雙眼睛漂亮的驚人，明明在哭卻滿臉倔強。他哽咽着喊道：“那不是我家，我沒有家！”
或許是那張臉太過漂亮，又或許是那雙眼睛太過明亮，紀知遠腦子一熱就問道：“那你要跟我回家嗎？我家裏人今天不在，你剛好可以陪我。”
謝懷榆卻搖了搖頭，“有人來接我了。”
紀知遠回頭，一個中年男人撐着傘走過來，用毯子裹住了他，然後把他帶走了。
謝懷榆趴在那人肩上笑着朝他揮手，“謝謝你陪我說話！再見！”
那樣明媚的笑臉就這樣悄無聲息落在了紀知遠心裏。從那時起，紀知遠就想要保護他，保護他的笑容，不想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可他終究還是沒能做到。
如今，謝懷榆平靜的坐在他身邊，臉上還帶着淺淺的傷痕。明明小時候輕輕的磕碰都會疼的直掉眼淚，現在卻連面對綁架也能冷靜處理，伺機而動。紀知遠握緊拳頭。
“小榆，我一定會查出幕後黑手的，在這之前，你要不要……先住我那？”
紀知遠問的小心翼翼，其實在問出口的瞬間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不試試他終歸不會死心。
謝懷榆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知遠，你知道的，我只有你這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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