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釋懷

釋懷

紀知遠沉默,他知道謝懷榆的意思。可就是因為他是謝懷榆唯一的朋友,他才會比誰都懂他,比誰都了解他,比誰都能照顧好他。

他真的,不甘心。

片刻後,他還是開了口,“可你一個人住在家裏,并不安全。”

謝懷榆笑了:“誰說我是一個人?”

紀知遠一臉錯愕的擡頭,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可謝懷榆接下來的那句話,卻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窟。

“我不住家裏,我找到一個人,他可以保護我,我和他住一起。”

“是誰?”紀知遠顧不得失态,一把抓住謝懷榆的手腕沉聲問道:“他是誰?”

謝懷榆吃痛,皺着眉想要拉開紀知遠的手。奈何他握得太緊,謝懷榆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紀知遠。”他閉了閉眼,低聲喊出對方的名字。二人四目相對,謝懷榆第一次這麽直白的看到他眼底隐藏着的那些感情。或許,他們早就不适合做朋友了吧。

小的時候,他沒有朋友,沒有同伴。紀知遠是第一個願意跟他搭話的人。所以即使發生再多事,他都不想失去這個朋友。因為他知道,那個時候,不會再有人比紀知遠對他更好了。

可到底是什麽時候,他對他的感情開始變質。他會限制他去酒吧,限制他交朋友,甚至限制他談戀愛。以前他不想去在意,不想因為這些瑣事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可現在,他卻必須要面對了。這是對紀知遠負責,也是對他自己負責。

“知遠,你和我認識了這麽久,我的人際關系你最清楚不過了。你說,到底會是誰想要綁架我呢?”

紀知遠一愣,謝懷榆的人際關系,說好聽點叫淡薄,說難聽點那就是毫無人際關系可言。前兩年還有些偶爾吃喝玩樂的狐朋狗友,後來那些人也在他的暗示下不敢來招惹謝懷榆。

除此之外,就只有自己了。

“小榆,你不會懷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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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榆失笑,“怎麽可能?”

“那你說人際關系,你的人際關系不就我一個嗎?”紀知遠邊說邊看謝懷榆的眼色。

謝懷榆心中嘆氣,他這個朋友,明明在外都是一副精明能幹的霸總模樣,但犯起蠢來也是真的蠢。暗示不來,他只能明說了。

“我被綁架的前兩天,紀葉兩家是不是吃過一頓飯?”

紀知遠身形一滞,聲音有些發幹:“你……怎麽知道的?”

“我還知道,那頓飯上,敲定了你與葉芯苒的訂婚日期。”

“……小榆,我并不想……”

“你還沒發現問題嗎?那頓飯沒有請我,你也沒有告訴我,我為什麽會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因為葉芯苒給我發了消息,告訴我你們要訂婚了。”

紀知遠愣在一旁,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是說,綁架你的人是葉芯苒?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能得到什麽?”

謝懷榆有些疲憊的靠在椅子上,他也想知道,葉芯苒這樣做能得到什麽?

這件事是他見到紀知遠地那一刻才想通的。他認識的人一只手都數的過來,這裏面唯一對他抱有敵意的,就只有葉芯苒了。

說來也可笑,一個搶了他父親,霸占他家庭的人,卻無時無刻不在嫉妒他這個一無所有的人。葉芯苒有他沒有享受過的父愛和母愛,也有殷實的家境和衆星捧月般的待遇。他曾經也很疑惑,她到底在嫉妒什麽?

直到那次葉芯苒十二歲的生日宴上,在她假意摔倒抱住紀知遠的胳膊時,他才明白。葉芯苒對他的嫉妒都來自于一個人,紀知遠。

大學畢業後,葉芯苒不止一次提出想要和紀知遠訂婚,但都被紀知遠拒絕了。直到那天,他收到了葉芯苒發來的消息,告訴他紀知遠要和她訂婚了。

謝懷榆看着那條消息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回,因為他很清楚,紀知遠不喜歡葉芯苒,甚至可以說是厭煩。

但就在他看完消息的下一秒,就被人打暈帶走了。

紀知遠聽完謝懷榆的分析,鄭重其事的說:“這件事我會去查,如果真是葉芯苒幹的,我一定會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事情說到這兒,基本也就告一段落了。葉芯苒這次沒有成功,一定還會再找機會下手。長得一副小白花樣,人是真的狠毒!謝懷榆在心裏瘋狂吐槽。

他看了眼手機,已經是下午了。不知道秦桑沒有等到他會不會生氣。想到這裏,他不自覺的笑了一下,那個小心眼兒,鐵定會生氣的吧。不過好在人看上去還算好哄。

真神奇,明明是才分開不久,他就有點想他了。

“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謝懷榆起身,或許是坐的也太久,挽起的袖子也跟着錘了下來。紀知遠這才注意到他身上那套不合身的衣服。

他抑制住自己想上手的沖動,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麽也沒說。

謝懷榆和紀知遠一起出了餐廳。迎面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熟悉身影。謝懷榆有些懵的看着那張帥到邪氣的臉,有些意外的開口:“你怎麽在這兒?”

看見秦桑的第一眼,紀知遠就知道這才是那套衣服真正的主人。他臉上帶着完美的笑,心口卻痛的攪在一起,因為僅僅只是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他看到秦桑自然的攬過謝懷榆,俯在他耳邊說了什麽。謝懷榆那一瞬間露出的表情,是他這麽多年都不曾見過的。明明是在生氣,可是卻那麽生動,那麽勾人。

“知遠,我們先走了,這幾天謝謝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謝懷榆站在臺階下,朝他揮揮手,笑容明媚的一如當年。

紀知遠就這樣看了他半晌,突然有些釋懷的笑了。他果然還是不能失去謝懷榆,即使是以朋友的身份,他也想永遠守護在他身邊。

在謝懷榆轉身前,他朝着謝懷榆喊道:

“謝懷榆!你笑得真好看!”

謝懷榆站在那裏,瞳孔微怔,随即也笑道:“知遠,跟你說個線索。春風巷,一個叫馮子的人。”

紀知遠安下心來,揮了揮手,離開了。

秦桑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打什麽啞謎,有些不滿的陰陽怪氣道:“怪不得魯迅曾經說,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謝懷榆無語住了,差點讓他給氣笑。他伸手像挼狗那樣挼了一把秦桑的腦袋。

“什麽魯迅?那是杜甫說的好嗎?”

“誰說的重要嗎?重點是有人喜新厭舊。”

謝懷榆托着下巴,狀似認真的點點頭:“你這樣說,好像也沒問題。”

秦桑:“……”他真的想鬧了。

“噗~”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憋屈的表情,謝懷榆沒忍住笑罵道:“你幼不幼稚啊,我和紀知遠都認識十幾年了,誰是新人誰是舊人你心裏沒點比數嗎?”

秦桑摟着他的腰,往自己這邊狠狠一帶,兩個人瞬間貼在一起。“那你說說,他走之前說的話什麽意思?”

謝懷榆拿他沒轍,瞅着周圍沒人,飛速在他耳朵上落下一吻。“真的沒什麽意思,我們只是朋友。”

“真的?”

“真的!那你是不是告訴我,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不告訴你。”

“告訴我嘛~”

“不說。”

……

紀知遠第二次遇到謝懷榆,是在葉家的宴會上。其實兩個人距離第一次見也沒過太久。那天紀知遠終于知道了謝懷榆的名字,他跑到謝懷榆面前,有點緊張的問他:

“謝懷榆,你笑得真好看,可以和我做朋友嗎?”

謝懷榆想了想,反問道:“和你做朋友,你能一直陪着我,幫我打跑所有壞人嗎?”

紀知遠立刻點頭,“能!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謝懷榆笑了,大大的眼睛彎成兩根月牙。

“好,那我和你做朋友。”

兒時的想法總是簡單又單純的,就是最初的那份純真,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守護。

“之前你,是被綁到春風巷的吧?”秦桑雙手插兜,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乍一看還真的有點像混社會的大哥。

“嗯,你早就想問了吧?”謝懷榆揶揄道。

“這不是想等你主動開口嗎?現在都被人搶先一步了,我哪還忍得住。”他說的委委屈屈,謝懷榆雖然知道這人是裝的,但還是心軟了。

“綁架我的人,應該是同父異母的妹妹找的。”

秦桑一頓,繼而笑道:“讓我猜猜,你妹妹嫉妒你長得比她好看,所以□□你。沒想到你被英俊的勇士救了,從此以後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

謝懷榆好笑的拍着他道:“你在這寫童話故事呢?”

“那不然呢?”

“咳……”謝懷榆清了清嗓,“其實你猜的也八九不離十,她就是因為嫉妒我才□□我的。”

秦桑一臉“我就知道”的模樣,眼裏充滿了對葉芯苒的鄙夷。

他摟住謝懷榆,聲音低沉有磁性:“關于馮子的事,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謝懷榆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動作竟然這麽快。

“你讓誰去查了?”

“春風巷的朋友,算是我的長輩。”

謝懷榆看着他氣定神閑的樣子,突然很好奇他過去的經歷。住在春風巷,卻又在大學旁有房。明明是頂尖學府的博士生,卻又帶着幾分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氣息。

“你到底……”經歷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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