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事
出事
秦桑平日常去打工的那間酒吧的主人,是個中年女人。也就是秦桑嘴裏的英姨。
英姨全名叫盧紅英,年輕時候在春風巷一家歌舞廳做皮肉生意。她嘴甜,長得好,人也乖巧。許多大佬也都被伺候的舒心。後來她年紀上來了,攢了些錢,脫離了那個地方。
雖然不幹老本行了,可那些人有不少把柄抓在盧紅英手裏,出于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本心,就幫着她開了間酒吧。因為背後有人,所以春風巷那些混混輕易不敢上門惹事。
當秦桑帶着謝懷榆趕過去時,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
“英姨!英姨?”秦桑緊張的喊道,角落裏一道人影動了動,說話中氣十足。
“臭小子!叫魂呢?讓你速來!這都過去多久了?!”
盧紅英從暗處走來,秦桑趕緊上前打量了一番,除了頭發有些亂,看上去并沒有受什麽傷。
秦桑頓時松了口氣,“這麽急你還發什麽微信?為什麽不打電話?”
盧紅英翻起一個座椅,一屁股坐下,不知道從哪兒摸出根煙,随意的叼在嘴裏。看着秦桑挑了挑眉:“給我尋個打火機。”
秦桑一伸手把她嘴裏的煙拽出來,扔在地上碾了兩下。“別抽了,我還帶了人。”
盧紅英這才擡頭看向謝懷榆,片刻後打趣道:“這麽漂亮?難怪當個寶貝似的護着。”
謝懷榆臉頰微紅,“英姨。”
“人也挺乖。”盧紅英笑道:“就是眼光太差,跟了個小混蛋。”
謝懷榆一聽,立刻搖頭,神色認真道:“秦桑很好,能遇到他,我很幸運。”
盧紅英沉默片刻,看看他,又看看旁邊一臉得意的秦桑。大聲笑了起來:“好!不錯!既然這樣,希望你以後能好好對秦桑,他值得。”
Advertisement
看着盧紅英逐漸認真地神色,謝懷榆點頭。“英姨放心,我會的。”
“行了。”秦桑一臉無奈的看着嚴肅的二人,“你們在這兒演什麽托孤現場的電視劇?先說說,這怎麽回事?”
盧紅英吸了口氣,無奈的攤手,“就是單純的,惹上人了。”
秦桑眉頭緊皺,他知道盧紅英的過往,所以清楚她背後的那些勢力。敢在這兒動手的,恐怕不是一般人。
“到底怎麽回事?”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前一天的淩晨兩點開始說起。自己淋過雨有時就想要為別人打傘,盧紅英就是這樣的人。
年少時她家裏窮,她排行老三,下面有弟弟上面有姐姐。她是家裏最不受寵的孩子。家裏為了讓她弟弟上學,就把她賣給了人/販/子。再後來她又被買去了歌舞廳,說好聽點叫歌舞廳,其實就是暴發戶們的銷金窟,偶爾也會有幾個有權勢的來嘗口鮮。
脫離那裏後,她就開了這家酒吧。這裏收留了許多為了混口飯吃的可憐人。他們要麽無父無母,要麽家境貧困,大部分都是迫不得已才來到春風巷。
盧紅英給他們工資,他們就在酒吧幫忙賣酒。是不是也會遇到一些喜歡動手動腳的客人,可忍忍也就過去了。
前天夜裏,酒吧來了個男人。勢頭看着很大,身邊還帶了幾個保镖。
“那人上來就要酒吧裏最漂亮的姑娘給他陪酒,我就喊了麗麗。”
說到這裏,秦桑已經能猜出當時發生了什麽。
“他洋的兌着啤的喝了大半瓶,人就多了。當場就要扯麗麗的衣服。麗麗吓得一邊起身一邊喊人,但還是被他的保镖按了回去。我聽見動靜趕緊跑過去把人拉住……”
想到當時的情形,盧紅英又生氣起來。
“這位大哥,我們可是正經酒吧,你這是想幹嘛啊?”
那人一腳踩在卡座的沙發上,眯起眼伸着脖子盯着盧紅英看了兩眼。大笑一聲嘲諷道:“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窯子裏跑出來的女人嗎?怎麽?出來了就忘了老本行了?以前不是照樣得給爺跪着舔?”
盧紅英混了這麽多年,早就對這些帶着侮辱的話免疫了。反而是她身旁的麗麗氣不過,開口罵了回去。
“現在真是什麽東西都以為穿身衣服就能做人了,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以前沒見過今天算是見識了,隔這大老遠還能聞到味兒呢。”然後一臉嫌棄的伸手捂住鼻子,仿佛對方真的臭到極致。
那人立刻怒了,擡手就要給她一巴掌。可惜實在醉的厲害,站都站不穩。又喊了他身邊的保镖,想給她們點教訓。
盧紅英立刻擋在前面鎮定的開口:“你可想好了,今天鬧了,明天春風巷所有人都會知道是你。我背後都有些什麽人,勸你先去打聽打聽,看看自己惹不惹得起。”
或許是她的話勾起了對方僅存的一絲理智,反正過了好一會了,對方還是帶着那幾個保镖走了。
盧紅英直覺這事不會這麽簡單結束,今天索性就沒開張,也讓那些年輕人避避風頭。果不其然,一到傍晚,一群小混混闖進店裏就亂砸一通。
“幸虧我提前把那些貴重的酒都收起來了,不然得心疼死我。”
秦桑瞪了她一眼厲聲道:“這是酒的事嗎?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盧紅英被他一兇,也有些心虛。“這不是……覺得你忙……”
“是覺得我忙還是覺得我沒必要知道?英姨,我是離開了春風巷,不是死了。”
“哎呀呸呸呸!胡說什麽!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謝懷榆瞧着新鮮,他沒什麽與家人相處的經驗,此時卻覺得眼前這兩個人你來我往,雖非一家人卻勝似一家人。
“好了秦桑,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這件事,要不我們報警吧。”
“不行,不能報警!”正在鬥嘴的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
謝懷榆愣了一下,“為什麽?”在他看來,報警才是最快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唉……”盧紅英嘆了口氣,道:“在我這裏的幹活的,基本都沒有身份證……”
“……”
房間內一時充滿了沉默,謝懷榆想到剛才盧紅英的那些話,如果不是他陰差陽錯來到這裏,他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在靠近市區僅僅十幾公裏的地方。有一群人僅僅是為了有個容身之所,就如此拼盡全力。
他悄悄看向秦桑。
你曾經,也是這樣辛苦的生活着嗎?為了一個住處,甚至是一口飯,承受着不屬于你那個年齡的辛苦。甚至時至今日,都還是同樣的努力着。
秦桑察覺到他的視線,伸手與他十指緊扣。無聲的安撫着謝懷榆。
“這件事就先交給我吧,英姨,你店裏的監控給我一份。最近就先別開店了,正好你也回去休息休息。不要總是喝酒,我會去檢查的。”
“知道了臭小子!老娘都一把年紀了還得聽你唠叨,你都懷疑你才是姨。”盧紅英笑罵道。
“要不你喊我一聲試試?”
謝懷榆看看秦桑那張欠打的臉,又看看英姨那副吃了屎的表情,突然悟了。
有些人的賤,是天生的。
兩個人幫着盧紅英把酒吧收拾幹淨,臨走前秦桑帶着謝懷榆去扔垃圾。
打開酒吧後門,熟悉又陌生的巷子進入到謝懷榆的視線。他看着秦桑拎着垃圾扔到了盡頭處的垃圾桶裏,突然笑了。
“原來那天,你是出來扔垃圾的。”
“是啊,沒想到還撿了個寶回來。”
秦桑的語氣裏帶着笑意,他拉起謝懷榆的手。“走吧,該回家了。”
第一次,謝懷榆在這條巷子裏遇到秦桑,他沒有家,被秦桑撿了回去。
第二次,他們再次來到這條巷子,他已經有了家。那個家的名字,叫秦桑。
謝懷榆唇邊漾出一抹笑,腳步輕快。
原來家最重要的部分不是那座房子,而是房子裏的那個人。
“什麽事這麽開心?”注意到他情緒的秦桑好奇的問。
“嗯……”謝懷榆也學着他賣關子,最後有些調皮的一笑。
“不告訴你!”
“告訴我嘛~”
“不說!”
秦桑看着跑開的謝懷榆,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回到家後,秦桑又重新投入到廚房中去了。先前那頓午餐硬是吃成了夜宵。他看到英姨的消息後,就帶着謝懷榆出了門。
他可以不吃,謝懷榆卻不能。所以路上秦桑給謝懷榆買了點吃的,讓他先墊墊。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秦桑怕謝懷榆吃牛排不好消化,就轉手做了兩個菜,煮了鍋粥。
“你和英姨是怎麽認識的?”謝懷榆邊吃邊問。
“和現在那些打工的年輕人一樣,被英姨撿回去的。”
謝懷榆伸出去的手停住,擡頭看着秦桑。他面色如常,仿佛早就習慣了去敘述,又或是早已對自己的過去釋懷。
“想什麽呢?這菜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謝懷榆回神,朝着下方的菜狠狠夾了一筷子。“當然吃!別和我搶!”
他吃的雙頰鼓鼓,像只倉鼠一樣。秦桑伸手撫過他的唇角,帶走了上面殘留的一點菜渣,然後自然的送進了自己嘴裏。
謝懷榆臉頰迅速漲紅,幾秒後……
“秦桑!你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