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第08章 08

8.

“說起來,”在心裏失意體前屈了一陣,江戶川陽毬想了想說道,“哥哥你有沒有想過長大當偵探呀!”

“偵探?福爾摩斯?”放下筆,江戶川亂步想了想,“為什麽?我又沒有他們那樣特殊的能力啊。”

“……?”

你已經充分有這樣的能力了!

這就是凡爾賽嘛?

“對了,對了,陽醬!”江戶川亂步歪了歪頭,也沒太在意,突然興奮地說道,“還有幾個星期就是父親節了吧!”

轉移話題,成功。

江戶川陽毬瞟了一眼床上的挂歷,代表月份的數字已經不知不覺到了“6”。

以往的父親節,一般都是亂步和陽毬在爸爸大人回來後給一個熱切的擁抱,然後端碗茶送點水捶個背什麽的,母親節也是差不多。

不過今年的母親節,恰好圖工課上老師讓畫媽媽的畫像,他們就把自己的作品送給媽媽大人了。

陽毬很快理解了亂步的意思——

母親節畫了媽媽大人的肖像畫,如果父親節還是老樣子的話,爸爸大人會傷心的。

結果,作文的事被兩個孩子抛到了腦後,兩個孩子開始熱烈地讨論起如何為爸爸大人慶祝父親節。

“當然是準備很多很多粗點心!”江戶川亂步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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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場就被陽毬以“那是你會覺得開心的事”為理由駁回了。

“那就請爸爸大人吃糖!”

“……”和上一個有區別嗎?

“唔——”亂步小腦瓜子一歪,似乎是不理解粗點心和糖果那麽好吃的東西為什麽陽醬會覺得爸爸大人不喜歡。

不過,這個難題很快在江戶川陽毬去廚房拿點心,看到電視新聞裏播放着北海道的櫻花(1)時解決了。

對啊,櫻花——

端着點心“噠噠噠”上了樓,陽毬便對亂步說道,“我們給爸爸做個櫻花折紙吧!爸爸大人以前是警察,櫻花可是警察的标志呢——”

亂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亂步也要送爸爸大人櫻花折紙!“

作為很多小孩子喜愛的游戲,折紙并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陽毬帶着亂步去小賣部買好了各種顏色的折紙,在周一向圖工老師請教後就開始動工。

為了不讓爸爸大人發現,兩個孩子把作品留在了學校裏,每天放學後都在教室做一會再回去。

終于,在父親節的前一天,看着折紙做成的櫻花花環,亂步和陽毬的拍手表示慶祝。

大功告成!

可偏偏意外還是再第二天發生了。

六月正逢梅雨季(2),天氣反複無常。

明明亂步和陽毬上學時天氣還十分晴朗,回家路上偏偏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雨勢嘩嘩的。就好像有人在雲端上把一盆水傾盆而下一般。

亂步和陽毬好不容易到了家,渾身已經濕透了。

被媽媽大人拉去浴室裏洗了個熱水澡,江戶川陽毬才覺得活了過來。

媽媽大人溫柔地幫她吹着頭發,吹風機在窗外的雨聲中“嗡嗡”作響。

江戶川亂步正是在這個時候抱着書包哭唧唧從二樓跑下來的。

“陽醬——”亂步一幅要哭出來的樣子,從書包裏翻出被淋得濕噠噠皺巴巴的折紙花環。

糟糕!

被雨淋濕了。

江戶川陽毬有些心疼地看着花環。

明明是她和亂步那麽努力做出來的……

“這是亂步和陽毬送給爸爸的父親節禮物嗎?”媽媽大人一下就明白了,摸着亂步的頭上安慰道,“沒關系,爸爸不會怪你們的——”

可亂步仿佛什麽也沒聽見一般,丢下花環,就哭唧唧地跑出了客廳。

…………

發現江戶川亂步不在家裏,是陽毬吹幹頭發回到房間的時候。

兩個人的書包放在榻榻米上,濕掉的書本都整整齊齊地被掏出來晾曬着,可房間裏卻沒有亂步的蹤跡。

等等——

陽毬心裏一凜。

這個笨蛋哥哥不會——

江戶川陽毬匆匆跑下樓。

外面的風很大,雨傘根本沒有用,陽毬抓起了雨衣,告訴媽媽大人一聲她要去找亂步,就出了門。

本來江戶川陽毬以為亂步很可能是要去小賣部買新的折紙,可是到了才發現,小賣部沒有客人。

不是去小賣部的話……

謝過老板後,江戶川陽毬向學校跑去,果然在雨幕了看見了一個一搖一晃走出來的人。

亂步手上的塑料傘早被風吹壞了,他緊緊把雨衣抱在懷裏,好像在保護着什麽重要的東西。

“陽醬——”看見陽毬,他笑了笑,卻向陽毬的身上倒去。

“哥哥——”

…………

父親節那天晚上,江戶川亂步發起了高燒。整張小臉都燒得紅撲撲的。

看着溫度計上“38”的數字,陽毬甚至擔心,再這麽燒下去她的哥哥真的會變成笨蛋哥哥。

可她卻也只能哄着亂步吃下感冒藥和退燒藥,然後時不時把熱掉的濕毛巾在涼水裏沾濕。

“唔——亂步不要吃藥——”看見盤子裏的兩片感冒藥,病號當即苦起了臉。

陽毬二話不說把藥片往他嘴巴裏一塞,就端起了水杯讓他喝藥。

江戶川亂步吞起藥十分費勁,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

“笨蛋——”陽毬毫不客氣地罵道,“誰叫你淋了雨又往外跑——”

她甚至都有些懷疑,如果沒有她,這個笨蛋哥哥一個人遇到社長前是怎麽活下去的。

……嗯,好像确實是幹什麽工作都幹不了多久。

晚上七點左右,爸爸大人回來了。

顯然已經從媽媽大人口中聽說亂步生病了,一進家門他就直奔兩個孩子的卧室。

聽見了爸爸大人的聲音,原本蔫巴巴躺在被窩裏的病號突然精神了,小手在枕頭底下翻着,很快摸出了一枚小小的櫻花折紙。

“爸爸大人,父親節快樂——”

“父親節快樂——”原本趴在桌子上寫作業的陽毬也趕緊起身說道。

江戶川亂步多做了一個櫻花折紙留在學校,陽毬是知道的。那個時候笨蛋哥哥笑着跟她說,用金色的紙做成的櫻花,是爸爸大人的警徽。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笨蛋哥哥會冒雨去學校取回來。

甚至寧願不穿雨衣用雨衣包着往外跑也不希望弄濕。

看着那枚金色朵櫻花,陽毬卻笑了笑。

她又想到了那篇《我的夢想》的作文。

長大了做什麽陽毬還沒想好,不過現在八歲的江戶川陽毬的夢想,是他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

感冒是小病。

可即再小的病,如果遲遲好不了也很磨人。

八歲的江戶川亂步深深體會着這一點。

尤其是當媽媽帶他去了鎮子上的診所,拿回了一堆藥的時候。

江戶川亂步:“……”

那些花花綠綠的藥片還算是好的,最令江戶川亂步覺得可怕的是,醫院開的藥中,有一種藥粉。

那個藥粉十分苦,亂步根本吃不下去,弄得小臉紅通通的,眼睛裏全是淚。

“嗚嗚……媽媽大人我不要吃,好苦——”

“陽毬還在看着呢,亂步是哥哥,要做個榜樣對不對?”媽媽大人好聲好氣地哄着,把藥粉倒進了果汁裏。

“亂步,聽話,藥藥放進果汁裏就不苦了,對不對?”

亂步這才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大概是真的沒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這才拿過果汁杯一飲而盡。

——然後跑到衛生間吐了一通。

“媽媽大人騙人,果汁是苦的嗚嗚嗚嗚嗚嗚——”

直到問了藥劑師才知道有些藥放進果汁裏會更加苦的媽媽大人:“……”

總而言之,在江戶川亂步生病期間,讓他吃藥簡直像是第三次藍星大戰。

有一次這笨蛋哥哥居然把藥粉換成了白砂糖,他吃藥時倒是吃得挺開心,直到當天媽媽大人端上晚飯。

…………

…………

…………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江戶川陽毬只想說,你是真的秀。

最後還是在藥劑師的建議下用糯米紙把藥粉包起來,亂步才能吃得下去。

江戶川陽毬:“……”

所以說這麽好解決的事情折騰了這麽半天?

一個星期後,江戶川亂步的感冒總算是好了起來。

就在他回學校的當天,老師給大家讀了陽毬這周的作文。

《讨厭吃藥的哥哥》。

甚至還評價道:這篇文章生動形象地描寫了哥哥生病時不肯吃藥的場景,并且截取了幾個片段作為有趣的例子……

江戶川亂步:“……”

他突然覺得陽醬這是在報複他那篇作文寫“她說爸爸敢吃(哔——)”怎麽辦?

嗚嗚不想理陽醬了——

…………

兄妹之間沒有隔夜仇。

雖然江戶川亂步在陽毬把自己的糗事寫進了作文時發誓要“冷暴力”她,可只是一天的功夫,兩個人又黏在一起玩了。就連班主任老師都不由得感嘆不愧是雙胞胎。

在江戶川陽毬八歲的春假,她如願去了一次種花家。

原本陽毬也只是随意一說,可沒想到爸爸媽媽真的直接一拍手——安排。

看着曾經用了十八年的文字,聽着說了十八年的語言,而且真的吃上了火鍋羊肉串麻辣燙,江戶川陽毬只覺得感動無比。

直到她有一次習慣性地喊了一句“老板,結賬——”

“……”

于是,當天晚上在酒店陽毬就聽到了爸爸媽媽說她可能是語言天才的說法。

“……”

雖然她前世最擅長的科目的确是英語,日語也基本是靠動漫和日劇掌握的,語言學習方面确實有自信,可是——

她怎麽覺得她的爸爸大人和媽媽大人這是以為她來了種花家幾天就突然開竅了啊?

日子就這麽時而平淡時而雞飛狗跳地過去,一轉眼亂步和陽毬就滿九歲了。

九歲生日後的一天,媽媽大人突然神秘兮兮地走到他們的房間,說要談一件重要的事。

“陽毬,”她看向江戶川陽毬,說道,“你今年已經九歲了,差不多還有兩三年,生理期就要來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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