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第14章 14

眼看着江戶川亂步還要炫耀般和兩個孩子展現他記住的“法語”，江戶川陽毬匆匆轉移話題說道：“對了，小弟弟，你們的父母呢？”

“我們是自己出來玩的哦！”三歲的平次當即一挺胸，說道，“大哥哥大姐姐你們三歲的時候是沒有獨自出過家門的吧！”

“……”

江戶川陽毬想了想，她三歲的時候好像的确都是和爸爸大人或者媽媽大人一起出門的。

“能自己出門算什麽！”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笨蛋哥哥居然跟一個三歲小孩較上勁了，鼓着腮幫子就說道，“我三歲的時候還玩過手铐呢！”

“……”這是非要她想起黑歷史不成嗎？

“這算什麽啊！”平次超大聲，“我和和葉的爸爸都是警察，手铐這種東西随便拿！”

說着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當然了，我将來也要進搜查一課的，做了不起的刑警！”

……？

這該不會又是個小時候的佐藤美和子二號吧！

“我爸爸也是警察！”亂步更大聲，“他可是警界著名的千裏眼，解決過好多案件呢！”

“‘千裏眼’？”顯然平次也聽說過這個名號，眼睛亮了一下，又立即大聲道，“那又如何？我可是聽說你爸爸早就辭職了！而且我爸爸可是大阪府警本部長——”

“那也是我爸爸更厲害！”

“是我爸爸！”

“我爸爸！”

“我爸爸！”

…………

江戶川陽毬扶額。

笨蛋哥哥什麽的，果然還是打包回家吧。

那天的自由活動陽毬和亂步自然而然地沒趕上集合時間。兩個人靠在一起，接受着班主任“為什麽會遲到”的質問。

江戶川陽毬：“……”

她該說實話嗎？

說她的笨蛋哥哥，和一個三歲小孩吵起來了……

…………

自從修學旅行回來，江戶川陽毬就在考慮一個問題。

還怎麽才能恰好在她十三歲生日的時候生病？

修學旅行是在十月份，幾乎是一轉眼，時間就到了十月十九號。

如果什麽也不做，到了明天，那個預知夢就要成真了！

找不到什麽更合适的理由讓爸爸大人和媽媽大人不進城去給他們買禮物，陽毬只剩下可一招——生病。

倒也不是不能裝病，可是對于江戶川家的智商陽毬再清楚不過，如果是裝的，八成要被看出來。

到時候她就解釋不清了。

生病雖然難受。但只要明天爸爸大人和媽媽大人不出門，她就成功了。

為此，江戶川陽毬詳細計劃了今天一天的行動。

第一件事便是跑到附近的公共電話亭，匿名打了個報警電話，稱爸爸大人和媽媽大人常去的百貨商店明天可能會遇到搶劫。

然後就是讓自己生病了。

吃完晚飯後，陽毬就溜到冰箱裏偷偷拿了一根雪糕。

剛吃完熱的馬上吃雪糕，還不到十三歲的小孩子的胃當然受不了，如果她拉肚子，爸爸大人和媽媽大人可能就會留在家裏照顧她了。

然而——

“陽毬？“才剛剛打開冰箱的冷凍室，江戶川陽毬就聽到笨蛋哥哥的聲音。

江戶川亂步“噠噠噠”就要跑去告狀：“媽媽大人。陽毬偷吃我的零食——”

吓得陽毬渾身都是冷汗，匆匆捂住他的嘴。最後冰激淩還是兩個孩子一人一半吃掉了。

只是，陽毬等到了關燈睡覺，也沒有肚子疼的感覺。

皺了皺眉，見亂步已經睡着了，她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起來，跑到浴室脫下睡衣，把花灑調到了最冷，就對着自己的身體沖了起來，站在浴缸裏瑟瑟發抖。

“啊啾——”陽毬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她咬咬牙，穿上吊帶衫和短袖，就跑到了院子裏。

十月中旬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秋風刮在女孩稚嫩的皮膚上，她不停地打哆嗦。

“陽醬，你在幹什麽？”

……！

陽毬驚訝地回過頭，就看見從二頭探下頭的亂步。

不一會，耳邊就傳來“噠噠噠”的聲音。江戶川亂步拿着一件防寒外套跑下樓，就套在了陽毬身上。

“陽醬是想生病吧？”

“明天。想讓爸爸大人和媽媽大人在家裏陪你？”

诶？

陽毬剛想問亂步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但一想自己今天的舉動，用不着江戶川家的智商就能看出來，便也沒再說什麽。

她本以為亂步會教訓她，會像五歲她為他擋了一刀時那樣罵她是笨蛋，可沒想到江戶川亂步什麽也沒有問，只是轉身上了樓。

不一會，也是無袖衫和短褲的衣着跑到了樓下。

江戶川陽毬：？

這個笨蛋在幹什麽！

“陽醬——”亂步嘻嘻一笑，“我是哥哥，生病這種事，當然要我替你來了！”

嗚——

在這一刻，陽毬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

蹲在地上，她小聲抽泣起來。

“陽醬，”耳邊是亂步慌慌張張的聲音，”別哭啊，哥哥陪你一起生病！”

“笨蛋——”陽毬哭着罵道。

十三歲生日前一天的淩晨，陽毬一直在院子裏哭到天蒙蒙亮，才終于靠在亂步身上睡着了。理所當然的，第二天江戶川先生和江戶川夫人發現，兩個孩子，都感冒了。

爸爸大人和媽媽大人那樣聰明的人會不會看出來他們是故意把自己弄生病了陽毬不知道，但好在因為兩個孩子都卧病在床，去買禮物的計劃也擱淺了，夫妻二人在孩子的床邊陪了一整天。

對不起……

感受着媽媽大人溫柔地撫摸着自己的額頭試探溫度，陽毬在心裏默念道。

當天晚上，江戶川陽毬吃着媽媽大人熬的營養粥看電視。

新聞播報員抑揚頓挫地說，四日市一家百貨商店遇到劫匪，但因為有知情人士爆料，被早就布好的警力逮捕了。

這一刻，陽毬才松了一口氣。

她的計劃成功了。

可為什麽心裏還是隐隐有些不安呢？

…………

換季時的感冒最難纏。

十三歲生日前一天故意把自己凍病了之後，江戶川陽毬又反反複複感冒了好幾次，好在都只是打噴嚏流鼻涕這樣的小問題，并沒有太難受。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天氣開始轉暖的三月，兄妹兩個人終于迎來了畢業季。

六年級的幾個孩子都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胸口上別着一朵小紅花別針，開開心心地接受着學弟學妹們的祝福。

畢竟是好幾個年級一起上課的鄉村小學，江戶川陽毬發現，輪到她畢業的時候，就和往屆一樣，最先哭出來的不是她，反而是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

“陽毬姐姐……”一個和陽毬同一個教室的一年級小女孩打着哭嗝問道，“陽毬姐姐和亂步哥也是去鎮上的中學讀書嗎？”

江戶川陽毬點着頭，手卻在右眼上揉了揉。

今天起床之後，她的右眼就一直在跳，心也莫名地有點慌。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上輩子聽到的老話不自覺地浮現在腦子中。

總覺得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不會吧，江戶川陽毬揉着心口。

這份不詳的預感最終還是得到了證實。

學校為畢業生家長準備的座位上，陽毬并沒有看到爸爸和媽媽。

為什麽他們會不在？

明明今天早上還興致勃勃地說要給她和亂步拍很多照片的。

“陽毬醬，你媽媽沒來嗎？”同年級的孩子顯然也有人注意到了這點，小聲地詢問，可是看到江戶川陽毬有些難看的表情，便也不敢追問下去。

畢業典禮幾乎是渾渾噩噩地過去了。江戶川陽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校長手中接過了那紙畢業證書。

只是在畢業典禮結束的那一刻，便拉起了亂步的手，向家的方向跑去。

家裏并沒有人。

“陽醬，”看着陽毬蒼白的臉色，江戶川亂步安慰道，“爸爸大人和媽媽大人一定是去給我們買禮物耽誤了，說不準他們一會就回來了。”

”——爸爸大人和媽媽大人那麽厲害的人，才不會出事呢！”亂步大聲道。

只是，底氣不足的語氣根本起不到安慰的作用。

可陽毬也只能努力擠出一個笑臉，點點頭。

兩個孩子依偎在玄關處，宛若驚弓之鳥一般，幾乎門口有一點動靜，都要打開門去查看。

最後在發現只是過路的人後失望地回到家裏。

陽毬緊握着亂步的手，不斷安撫着他，可是她自己渾身卻在發抖。

不應該吧……

明明她已經阻止了爸爸媽媽在她十三歲生日那天進城買禮物。

明明搶劫犯已經被抓住了。

沒有問題的！

一定……沒有問題的吧？

…………

“我不等了！”

家裏鐘表的指針指向了“6”的時候，亂步猛地站起來，登上鞋子就要出門，可是卻摔倒在了門檻處。

明明早就已經不會因為摔跤這種小事哭的孩子，在這一刻眼睛卻有些紅紅的。

陽毬換上鞋，握緊了哥哥的手，說着“我們一起去找爸爸媽媽”就跑出了家門。

可是兩個小孩子又能跑到哪裏去找呢？

只是在周圍問了一圈，最後帶着失望回到住處。

天已經黑了下來，秋風蕭瑟地刮着。陽毬可以感覺到旁邊亂步在發抖。

想到自己曾經把亂步坑病了的經歷，她拉着亂步的手，也不要由得緊了一點。

兩個孩子趕回家裏的時候，卻在黑暗中看見有人站在門口。

爸爸媽媽？

會是爸爸和媽媽嗎？

門口的人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回過頭，在月光之下，卻是并不認識的臉。

“你們是江戶川陽毬和江戶川亂步嗎？”男人禮貌地道，“我姓藤枝，是神奈川警察本部警察學校的校長。”

他頓了頓，顯然不知道該拿什麽語氣告訴這麽小的孩子不好的消息。

“你們的爸爸媽媽……遇到軌道塌方，送往醫院搶救了……”

什……？

陽毬腳一軟，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