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誰喜歡你的補償?

第14章:誰喜歡你的補償?

港城近期步入雨季,臺風過境接連暴雨幾天後,才沒晴朗兩日天氣。整座半島城市又被一片陰恻恻籠罩着。

難得周六,天氣的陰晴不定使得人不知該出門好還是不好。

許晉哲起個早就見着這種天氣,好心情被掃去大半,剛抿一口清晨咖啡,就撇眼瞧見柯雲爍拾掇得幹淨,匆匆掏過玄關的車鑰匙就要離開。

“雲爍,你這一大早去——”

‘哪裏’二字還未出口,公寓門就這麽被從內往外合上,連同柯雲爍整個人在眼前消失,就剩個冷清的門框。

不太對勁兒。

紅色法拉利以幾乎兩百碼的車速行駛在限速一百二的快車道上。

從江城到港城三小時的車程,柯雲爍只用了兩小時不到。

下了高速後,柯雲爍才注意到港城天氣尚好,沒有太陽但也不至于陰沉一片,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樣三番兩次被父親喊回來喝茶,他遲早也要喘不過氣來。

柯雲爍被傭人們帶去書房時,未等對方敲門等待示意,他就率先握着兩只把手往內左右推開,大步地走進專屬于一家之主的書房內。

柯海耀見到來人,倒也不惱,只是神情瞧着比從前要嚴肅得多。

“您又找我什麽事兒。”

柯雲爍大步走進,直接坐在上回坐的沙發上。

柯海耀擡手在半空輕掃幾道,示意門外站着的傭人離去。

待門被關上後,偌大的書房僅剩父子二人。柯海耀略微繃緊臉頰,從抽屜中拿出那份文件袋,扔到了柯雲爍面前的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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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爍,你這次真的太過火了。”

文件袋裏的照片順着慣性成堆跌出桌面,雜亂一片卻讓人瞧得清楚不已。

幾乎清一色都是柯雲爍牽着不同男孩兒的手進出酒店,兩人動作親密,上車下車,牽手擁抱諸如此類。他身邊的年輕男人不是同一個,而是各種各樣的臉孔。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來自父親的一句嚴肅質問,讓柯雲爍生了占在上風的錯覺,生出自己終于惹怒了父親的快感來。

而他這位傳統的父親看到這些照片,只會下意識去聯想到那些行為,更是讓他想起了被他丢在國外反省的二兒子柯明風。

見柯雲爍還是沉默着似乎不把這事兒當回事的模樣,他嘆了口氣,繼續說:“如果不是我早早讓人截下這些照片,你覺得花邊新聞會怎麽描述你這個興洲集團的小太子爺?”

百年財閥世家之所以能百年延續,除硬實力外還有形象,所有網頁檢索上,關于興洲集團的關鍵詞只有上市,投資,公益基金,醫療項目等相關詞條。家規嚴厲,人人都是君子,從未有一人會被丢到擦邊新聞紙上成為普通人茶餘飯後的八卦。柯明風被他放養到國外已經是處于半斷絕關系的狀态,柯海耀不想自己如此優秀的小兒子也堕落成他二哥那副模樣,尤其是今時今日的狀況。

“你結婚了,小爍。”

柯海耀的這句強調直接點燃了柯雲爍最惱怒的那片區域:“這婚是我要結的嗎?是我願意的嗎?”

柯海耀知道柯雲爍是不滿這場被安排的婚姻,才會做出這種報複性的行為,他對于這種逆反的行為在很久以前是悉心教導勸誡,但現在,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別再做這種事兒了。”柯海耀嘆了口氣,說,“還有,盡快收拾好東西搬回去吧,有家都不回,像什麽樣子。”

“對他好一點兒吧,你們以前關系很好的。”

“都說了這婚姻毫無意義,您為什麽總是逼着我,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您到底懂不懂,為什麽總是揪着這點東西不放啊,究竟是為什麽,那張結婚證明還不夠嗎?!”

“小爍,你能夠在外面順風順水,不僅僅靠你自己,還有你的背景。”柯海耀眼眸一暗,再次強調,“你的家庭背景。”

“您什麽意思?”

柯雲爍恍然,雙手撐在沙發兩側,緊蹙眉頭:“威脅我?拿我自己親手在外面打拼出來的事業威脅我?”

柯雲爍不可置信地盯着柯海耀那逐漸蒼白的臉頰。從一開始的請求,到現在的咄咄逼人,話語間都在強調,倘若他不聽話,他遲早會拿出興洲集團去壓他,牽制他,讓他明白他這幾年用命拼出來的事業對他父親來說都是輕而易舉就能鑿爛的石塊。到底是憑什麽啊?明明害了我的人是你們,把我推出去當你們利益争奪的犧牲品也是你們。

見父親是下定了決心般的頑固,他也怒了,沉默着站起身就要轉身離去,而當他走到書房門前,雙手搭在把手上時,後方傳來父親嚴肅的聲音。

“不會再縱容你這樣任性妄為了。”

“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沒将柯海耀的話聽進去,按下門把手直接将門拉開兩旁,快步離去,将父親最後的勸誡都當做了耳旁風。

柯雲爍和柯海耀再次結束不愉快的談話,他再次驅車趕回江城。

起初因為工作的繁忙而再次将父親跟他說過的話當做耳旁風,他以為父親也只是像從前那樣說完就算了。

直到一周後,港城總公司那邊打了個緊急電話過來,說稅務局突擊上門調查,他做生意幹淨,那邊自然也查不出些什麽,事情之後也就不了了之。再後來,江城分公司多家大型廣告商突然要求解除合約,多場秀展被踢皮球似的不停被擱置,公司模特沒工作接,明顯感覺情況不對勁,也紛紛開始讨說法。

柯雲爍叫來莊黛,問她什麽情況。

莊黛這頭忙得焦頭爛額,一直在處理各種爛攤子,好不容易騰出點時間就匆匆趕來了辦公室:“柯總,我也不清楚怎麽回事兒,事情很突然,總公司那邊是這樣,分公司這邊也是。”

柯雲爍問她:“許晉哲呢?”

莊黛想了下,說:“許總……許總他找廣告商了解情況去了,之前都是他談回來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全部都一邊倒,說不合作就不合作了,這會兒估計也是忙得腳不沾地的。”

柯雲爍煩躁地揉起眉心,擡擡頭示意對方離開:“我知道了。”

莊黛颔首回敬,退出了辦公室。

柯雲爍坐在辦公椅前,桌旁擺着的電話輪流響動,就連他的私人手機也無法避免。他想起半個月前離開港城的那一天和父親的談話,幡然醒悟過來,柯海耀這回跟他來真的了。

二十分鐘過去,雜亂無章的手機震動和電話鈴聲才安靜下來。兩分鐘後,他的私人手機再次震動起來,而這次,是柯海耀。

柯雲爍滑下接聽鍵,疲憊地從鼻腔中緩出口氣:“您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電話那頭傳來柯海耀的聲音,語調平穩卻格外嚴肅,在聽完來龍去脈以後,柯雲爍眼眸沉下,指腹也無意識地捏緊手機邊緣。

直到對方停下了敘說,他才緩緩啓唇回應:“我知道了。”

祁宋這半個月來一直有收到闫澈的更新進度,但他現在給對方的回應熱情不似從前。自從那次在江城的秀場事件,讓祁宋下意識地避開所有和柯雲爍有工作聯系的人,即使闫澈于闫朗來說,關系不太大,但他實在怕柯雲爍再誤會,再拿他發洩。

入夜,海風微涼,祁宋掖了掖浴袍,将窗門關得只剩一條縫隙。

他剛撕開魚飼料包裝,就瞧見手機屏幕顯示着來電信息。他看是溫宇,便接了下來。

“喂?祁宋?”

“嗯,溫宇,怎麽了?”

電話那頭盡是抱怨:“你這最近怎麽沒找我玩啊,我都快無聊死了。”

祁宋正要解釋,被對方打斷——

“我跟你說,我正好會路過你那裏,順路買點宵夜,一會兒一起吃呗。”

他思索了一會兒,回應道:“嗯……也好。”

“什麽也好!我馬上到!等着啊,我可沒忘記你愛吃什麽。”

溫宇過于旺盛活潑的性格将祁宋近日來不好的心情通通攪碎。兩人挂了電話後,祁宋便拿起那包魚飼料繼續喂養着魚缸裏的小魚。

他隔着透明魚缸,用食指指腹輕點着金魚游過的地方。

缸面隐約映出自己的臉龐,大腦在此時像被生生剖開那般,記憶撲面而來,也躲避不及。

——這種事兒,不是你先開始的嗎?

那日在秀展,柯雲爍在他耳邊的幾次強調與重複,讓他無法忘記結婚那一晚發生的事情。

他知道柯雲爍不願意,甚至在那之前也哭着求過他,只要他們倆都抗議,都果斷拒絕,這場被安排的婚姻就進行不下去。盡管他們從前關系親密,但若是和祁宋結婚這個選項出現在柯雲爍面前,他一定不會選。

祁宋沒有辦法,這是柯明彥給他的最優選擇。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在柯雲爍心裏的地位,從答應了結婚伊始,柯雲爍就恨透他了,甚至恨到全然不顧過去的情面。大家都說,柯雲爍還小,你等等,等他再長大,再成熟些,就不會這樣任性了。祁宋信了,他通通都信了。

結婚當晚,柯雲爍跟他生氣,自己跑到書房去睡,祁宋也依舊像以前那樣對他溫柔,噓寒問暖。盡管柯雲爍一遍遍嘲諷他做戲做的太過,他也不跟他置氣,都忍下。別墅靠海,到了夜晚很冷,柯雲爍那時只拿了床小毛毯,祁宋怕他冷着,半夜又拿了床被子悄悄進到書房裏給他蓋上。祁宋瞧着對方安靜的睡顏抿緊了唇,黯淡的月光下,他看到了柯雲爍的淚痕。

祁宋心髒一陣抽痛,他坐在床邊。指腹輕輕地抹去對方眼角的淚痕,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對方溫熱的手心。

他輕聲靠近,甚至還帶上了些哄人的語調:“你別恨我,我以後會想辦法補償你的,好不好?”

之後他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睡着了,醒來後才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了柯雲爍身旁,難道自己昨晚太冷了,半夢半醒間爬上了床?……正當他搜尋着腦海裏的記憶時,柯雲爍已經一副要打他的架勢,一大早把他給吓到了,于是祁宋不斷掙紮離開,期望不要惹怒到對方,但沒想到,情況竟然變得尴尬了起來。

一個未經世事卻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孩兒,當然不好意思啓齒。

他對柯雲爍說:“如果你想做,就做吧。”

如果這樣能讓你發洩不滿,能讓你消點氣兒,能補償你,就做吧。

祁宋知道自己年長,理應主動些的。

柯雲爍就在海邊別墅住了一周,就七天時間,每天都按着他發洩,直到搬走。

汽車的遠光燈透過玻璃射入窗內,黯淡的光亮下,祁宋的目光停留在那輛融于黑夜之中,向他所住地方駛來的轎車,瞧着是溫宇平日裏開的那輛黑色奧迪,直到對方駛入他家門前。

不好的回憶通通消散殆盡,祁宋疾步走到客廳大門前,一邊按下把手,一邊開心地脫口而出:“溫宇你怎麽這麽快,不是才挂電話沒多久——”

嗎?

祁宋往內拉開門,擡眸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笑容忽地僵在了臉上,身軀像被突然抽幹血液般怔伫在原地,動彈不得。

對方手指停在半空,像是準備按動門上密碼的動作,然而門內的人快他一步打開門而使得他的動作依舊尴尬地停在那處。

微弱的門外壁燈将他的臉龐映照得越發沉暗,他眉宇擰緊,雙眸陰森可怖地對上祁宋的眼睛,只瞧見他微啓唇齒,逐字從牙縫間蹦出——

“溫宇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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