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求求你,我求求你……

第21章:求求你,我求求你……

“把他當自己哥哥就好了。”

在八年前祁宋搬進柯宅住的那年,柯海耀曾在柯雲爍耳邊這樣對他說。

“要是自己待着覺得孤獨,讓你的祁宋哥哥陪你就是。”

終日沉浸于畫畫的母親,曾在他身旁數次對他如此說。

——

“哥哥,除了媽媽,我以後也帶你一起離開這裏好不好?”

“……好。”

——

“爸,這不一樣,我跟他不能成為那種關系。”

“我不結婚!”

“我才十八歲,我不結!”

——

“這是他結婚以後能獲得的股權份額。”

“就這麽點兒?”

“就這麽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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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柯雲爍回到家的時候,客廳只亮了一盞夜燈,孤零零地照亮着客廳沙發的一角,好像就真的等着他回來一樣。

柯雲爍沒忍住鼻嗤一聲,自嘲般地笑了出來。他摸着牆,甩了甩腦袋,試圖将因為醉酒而湧上的記憶掃到腦後。

裹挾着全身的黑暗仿佛将他喝了酒的後勁放大,耳邊的嗡嗡作響更甚。他鬼使神差地打開另一盞夜燈,下一刻,客廳就比方才要亮堂了不少。他手掌抵在旋轉樓梯的扶手上,擡頭望向整間海邊別墅的裝潢。來自母親親手塗繪的風景畫作,來自母親同他一起去參加拍賣會買回來的畫,來自……

柯雲爍将目光停在角落不起眼的花瓶,瓶內插着幾束被修剪得幹淨的香槟玫瑰。

他賭氣地移開目光,腹诽着,這間房子明明就是他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才不是什麽婚房,滿屋子都是他愛的裝飾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柯雲爍走上二層的時候,才慢慢地從酒勁中緩過來,步伐也逐漸平穩,但腳步在未關緊的主卧房門前停駐了下來。

如果祁宋是真的喜歡他,不會用那樣的方式來對他,好像這種自以為是的、道德綁架般地付出就能彌補他一樣。

如果是真的喜歡他,從一開始就應該相信他,而不是去答應柯海耀的要求,去聽從柯明彥不懷好意的安排。

柯雲爍推開房門,黑夜中只有微弱的月色透過并不遮光的窗簾,不清晰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人,柯雲爍擡起步伐,朝雙人床緩慢走去。

他屈膝抵在床沿,欺身往前,壓到了祁宋上方。

“……嗯?”

蜷縮在床上一角的祁宋似乎被他弄醒了過來。

“雲……雲爍?”

祁宋猛然驚醒了過來。

他和祁宋之間維持了多年的距離,在結婚的那一晚被祁宋的主動猝然逼近,打破,讓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亂七八糟,不可收拾。

“雲爍……做……做什麽……”

柯雲爍仿佛又變得不清醒了,他撩開對方的浴袍,掐緊了祁宋的腰。

祁宋被他吓得下意識從中逃離,卻不料還是被禁锢得無法動彈。

刺痛從下方極速蔓延。

他疼到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不要……疼……”

柯雲爍見狀,嗓音冷漠:“忍着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祁宋唇息輕顫:“……所以呢,你不停地用這種方式對我,就是為了讓我每時每刻都清楚,我在你眼裏跟賣身的沒有任何區別對嗎?”

“……”

柯雲爍動作停滞,突然的沉默像極了轟天動地的默認,像鋪天蓋地的石塊,毫不憐惜地朝他砸來。

祁宋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抵在他身側的手腕,乞求他:“別這樣,別再這樣了……”

柯雲爍好似沒聽見,将他的雙手攥住往枕頭兩側按。

冷冰冰的話語向祁宋砸去:“這種事兒是你先開始的。”

祁宋在聽見這句話後,有一瞬間地失神,但很快,被柯雲爍昨日的話語澆醒了過來。

“雲爍……”

柯雲爍沒理會,還想繼續脫他的衣服。

“雲爍……”

“柯雲爍!”

祁宋這一聲吼叫喚回了柯雲爍的部分理智,動作停了下來。

他眼裏除去醉酒的迷離,聚不成焦的瞳孔裏還溢出着幾分不可思議,仿佛無法相信祁宋會對他說出這種話,難以置信對方敢這樣大聲地喚他全名。

“……”

祁宋這才恍惚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對柯雲爍的态度,怔愣了一瞬間過後,他幾乎整個人失去了所有力氣,紅着眼睑,壓下鼻酸的情緒,看不清對方的樣貌,只能在黑暗中,一點一點地将自己埋藏在心底裏的話語說出。

“我也不想逼你結婚,文邺建材是我爸的心血,這是我唯一能獲得興洲集團庇護的談判底牌,而祁昭也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他就算躺在床上十年,二十年,一輩子都醒不過來,我都會妥協,就算不是結婚,讓我去死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死。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怎麽對我我都能忍。”

“我知道你很難受,我被你這樣對待我也難受,雲爍,我也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我求你,求你不要這樣看待我。”

“不要這麽對我,看在我們以前……”祁宋喉頭一哽,又緩聲細語道,“……關系還算好的份上。”

“不要……不要把我踐踏得一文不值還要羞辱成這副樣子。”

祁宋顫抖着呼吸,懇求的目光投向壓在他身上的柯雲爍,哽咽道:“我求求你,求求你把我當個人吧。”

他幾乎卑微到塵埃裏,甚至将選擇權丢給柯雲爍:

“好不好?”

更是像從前那般,帶着哄人的語調。

祁宋開始分不清,柯雲爍究竟是因為怨恨他,才會用暴力的床事來羞辱他;還是用這種持續不斷的羞辱來告訴他,他就是一個賣身給柯家的玩物,不配擁有人的自尊,任他踐踏。

“給我留點兒尊嚴吧,哪怕就一點點。”

“……就一點點兒。”

柯雲爍撐在祁宋兩側的手臂微微發顫,額發擋住他的雙眼,幾乎将他的五官融入黑夜,祁宋瞧不見他的任何神色,是怒是氣,還是嘲諷,亦或是痛苦,他一點兒也瞧不見。

沉重的、交錯在一起的呼吸無法同步。耳邊盡是話語殘留的餘音,也許是因為房間太安靜了,久久都無法散去。

等了許久,祁宋才隐約聽見了上方逐漸紊亂的鼻息,漸而漸之,有些輕顫的聲音傳來。

他說:“是你先對不起我的,是你。”

柯雲爍哽咽着的言語沖入他的耳中。祁宋聽着心髒一陣抽痛,瞳孔微微緊縮着,仿佛聽到了那個少年在他面前撒嬌的樣子,又好像看到了柯雲爍十八歲那年跪在他面前求他的樣子。

柯雲爍松了松手,灼熱的氣息環繞在耳際:“是你……”

祁宋從中抽出手,撫摸上了柯雲爍的手,安撫般地順着柯雲爍的話回應:“是我。”

祁宋鼻腔一酸,眼眸閃爍着淚光,溢出無盡的愧欠:“……是我。”

“對不起。”

“我會補償你的,好不好?”

柯雲爍将對方的手猛地甩開:“誰稀罕你裝模作樣的補償!”

“你不是,你不是他!他不會那麽自私,不會不信任我。”

“就那麽點兒股份,折現出來才多少啊?!我那時就可以給你,你為什麽不相信我?!你為什麽要心甘情願地把自己困在這個家,還要帶上我一起!”

“你一個祁家大少爺,缺那點兒錢嗎?!”

發洩般的哭吼伴随着眼眶兜不住的淚水,在空氣中冰冷後,直直地砸在了祁宋的臉上。

他這會兒,終于看清了點兒柯雲爍的神情。

柯雲爍閃着淚光的幽瞳裏,怨恨,痛苦,難過,疑惑,還有……還有什麽?

這回輪到祁宋沉默了。

不缺,他只是看起來不缺。但他什麽都沒有,只有柯家的庇護,但凡他就此脫離這個家族,他又何去何從,吃的住的,全都是柯家施舍給他的。離開了這個家,他跟身無分文的乞丐有什麽區別?他沒有任何資格去和柯明彥談判,文邺集團是他父親的心血,是留給兩兄弟最後的庇護,又在面臨破産之際,是興洲集團出手拯救,讓祁宋免去了擔負巨額債務的風險。父親說,去找柯伯伯,柯家會是你将來的避風港,是你的第二個家,他們一家人都會對你們兄弟二人好的,無論他們說出什麽條件,只管答應,只能答應。他們是恩人,是祁家的恩人。

什麽祁家大少爺,從八年前就不是了。是寄人籬下的祁宋,是在長輩們面前溫順聽話的祁宋,是……自私到答應這場糾纏着利益的婚姻,卑劣占有着柯雲爍的祁宋。

“我不準……我不準你,毀掉他在我心裏的位置。”

不準對方毀掉那個從前真正地順着他,哄着他,寵着他的祁宋哥哥。而不是現在這個為了錢,為了庇護,裝婚姻好伴侶,裝無辜,裝深情,在他面前張開腿作踐自己的祁宋。

“雲爍,我……”

祁宋逐漸看清了對方淚眼模糊的模樣,緩慢地擡起手,想要像以前一樣拭去對方的眼淚,輕顫的指尖在即将碰到柯雲爍眼角的時候——

被對方用力地一把拍開。

“我不用你管!”

祁宋被拍開的手無力地跌在床上,好半晌,他才感受到手腕處火辣辣的痛感。

也是同時,柯雲爍起身奪門而出。

哐!——

沉重的砸門聲逐漸遠去,回聲蕩揚在靜谧的房內,直至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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