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蔔夏遲疑的那幾秒,足夠讓顧昀城大步又從容地走到他面前。
“哥哥。”
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遇到顧昀城,蔔夏顯得有些呆呆的,聲音糯糯,習慣性喊人。
喊完人,蔔夏定睛一看,面露疑惑驚恐的複雜情緒。
“哥哥,不求怎麽變顏色了?”
如果蔔夏沒有記錯的話,不求是暗撲撲的灰白色毛發的小狗啊,怎麽顧昀城懷裏這只小狗變成雪白雪白的了,一點污濁的雜質色都不見。
要不是顧昀城懷裏的小狗見着他就狂搖尾巴,那亮晶晶的小眼神也很熟悉,蔔夏差點要陰謀論看待顧昀城了。
顧昀城淺笑,把懷裏的小狗往上托了托,方便蔔夏看得更清楚。
“醫生說不求現在還沒打疫苗,不能洗澡,但它又實在太髒,你經常和它一起玩,我擔心你生病,所以我就用免洗手套給他做了做清潔。”
顧昀城說得輕巧,不求卻在他懷裏不滿哼唧着,也不知是單純想哼唧,還是一知半解聽懂了些什麽,想起了昨晚被折騰了好久的不愉快清潔遭遇。
“原來如此,哥哥你想得好周到啊。”蔔夏抱着小飯盒,熟練誇誇。
小男生清亮的眸子閃着靈動的光,漂亮極了。
只是眨巴速度比平時偏快些的眼睫隐約透出幾絲疑惑。
腦子沒完全轉過彎,蔔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為什麽小狗髒,顧昀城會擔心他生病啊?最可能會生病的不應該是髒髒小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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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
沒給蔔夏徹底想明白的機會,顧昀城懷裏的小狗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往他懷裏跑了。
小狗無力的四肢來回蹬動,踢踩着顧昀城的手臂和胸膛,粗短的胖胖狗尾巴對着蔔夏搖成螺旋槳,嗓子眼裏卻發出警告的低嗚聲,似是想把小主人懷裏的讨厭東西趕走。
顧昀城今天穿了一件簡潔款的白T,狗爪在他覆着一層薄薄肌肉的手臂上留下或輕或重的紅色印子。
蔔夏看得心虛,伸手想去接幹了壞事的小狗,這一動,他才反應過來懷裏還抱着那個猶豫着是否送出去的飯盒,顧昀城的目光也适時落下來。
“夏夏,你懷裏的東西是帶給我和不求的嗎?”
得,這個情況,也不用再糾結了,蔔夏幹脆大大方方把飯盒朝顧昀城展示了一下,聲音軟軟輕輕說:“這是早上我烙的小餅,我想要帶給哥哥你嘗嘗來着。”
想着反正都已經展示了,再糾結是否窮酸也沒用了,倒不如借着這份小餅,“借題發揮”,讓小餅的價值最大化。
飯轉動方向,白嫩手指上的紅色燎泡不經意顯現。
顧昀城眉心微蹙,單手夾着小狗,空出一只手托住蔔夏的手掌,動作輕緩地調整角度,聲線緊繃詢問:“這是你給我烙餅時受的傷?”
蔔夏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小眼神亂飛,就是不肯和顧昀城擔憂的眼神對上。
他微微用力想把手收回來,聲音軟綿綿的,帶點顫音:“沒事的,哥哥,你不用擔心,很快就會好的。”
顧昀城眉頭蹙得更緊,目光一直追着那處略微有些鼓起來的不規則紅痕看。
“這麽大兩塊燙傷,哪裏就會很快好。天氣這麽熱,說不定還會惡化。”
要是真的惡化,小男生漂亮纖長的手指變醜了,愛漂亮的小男生指不定得後悔傷心成什麽樣子。
原本只是想用小傷博取同情的蔔夏聽顧昀城這樣說,也生出些許真真切切的害怕來。
他語調顫顫,可憐又害怕地看着顧昀城:“哥哥,我的手指真的會惡化嗎?”
被小男生濕漉漉的求助眼神看着,顧昀城找回些許理智。
他剛才那樣說,好像吓到小男生了。
剛才還說得很兇的少年又立馬改口:“燙傷不處理才會惡化。你跟着我去家裏,我讓劉姨找些藥出來給你擦擦,擦完肯定不會惡化。”
聽顧昀城這樣說,蔔夏仿若找到主心骨,腦袋重重點着,說好。
因着蔔夏手上有燙傷,不管是小狗,還是飯盒,顧昀城都沒舍得讓他抱,而是全部摟在自己懷裏。
不求用行動表示抗議,顧昀城也只是冷冷看它一眼,任由他繼續折騰。
被眼神和冷氣鎮壓的不求委屈巴巴,但又躍躍欲試着,試圖對和自己同處一個懷裏的不明物體發起攻擊。
眼見小狗在顧昀城懷裏搗蛋得越來越過分,蔔夏都顧不上手指上細細密密的刺痛,壓着綿軟清甜的聲音訓小狗。
“不求,乖一點。”
臭小狗!一點都不知道珍惜來之不易的大方飯票。
生怕不求太不聽話把顧昀城氣到後悔養小狗,蔔夏伸手想要去安撫小狗,卻被顧昀城閃身躲開了。
怕蔔夏亂想,顧昀城解釋:“雖然我昨天給不求做過清潔,但也不能保證它身上百分百幹淨。你手上有傷,要是沾上細菌容易感染。”
蔔夏頓在半空中的手掌收回,也有些後怕。
但他又不舍得看小狗失望,便換了一只手。
“這只手沒受傷,我可以用這只手摸小狗。”小男生嗓音輕快,顯然是覺得自己靈機一動想出來的主意是頂頂好的。
顧昀城的視線落在蔔夏已經搭在小狗頭頂上的手掌上,嘴唇動動,到底沒說出掃興的話。
幹淨修長、指甲蓋透着粉白顏色的指尖輕輕順着小狗毛發的方向撫弄,安撫着躁動的小狗。
小狗很久沒見漂亮香香主人,實在是想得緊,剛開始還滿足于被摸摸頭,後面便不安分起來,仰着腦袋一直想去舔主人香香軟軟的手掌肉。
顧昀城視線落在小狗亂舔的濕潤舌頭上,眸光不明。
蔔夏專注和小狗互動,對顧昀城的視線沒有察覺。
見小狗想舔自己手,指尖輕輕點戳小狗的粉紅鼻尖。
“不能舔我手,很髒髒,知道嗎?”
小男生面皮嫩,長得又顯小,明明自己都是一副沒有經歷過半點不好的單純稚嫩模樣,教訓起小狗來,倒是一本正經的,很有小主人架勢。
在蔔夏教訓小狗的時間裏,不算寬敞的村道上,迎面走來一家三口。
表情慫慫的爸爸抱着哭唧唧的娃,媽媽跟在旁邊走着,正板着臉數落着父子倆“狼狽為奸”幹壞事的行為。
等和不認識的一家三口擦肩而過,蔔夏用肩膀蹭蹭顧昀城,小眼神往還沒走遠的一家三口背影上送。
他聲音俏皮問顧昀城:“哥哥,你覺不覺得我們和他們好像啊?剛才那個媽媽在訓小孩兒,我也正好在訓不求,哥哥你和那個爸爸也像,都是抱着娃不吭聲。”
說完,蔔夏自己先笑出了聲。
顧昀城被他的描述和笑聲撓得心癢癢,溫聲嗯了一下。
聲音輕到蔔夏沒聽見。
像。
孩子、丈夫,和生氣訓人時也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的貌美小妻子。
*
蔔夏家離顧宅不遠,沒多久便到了。
和昨天撿到小狗回家的情形很相似,顧昀城進屋,又是第一時間提高音量喊劉姨。
劉姨很快應答,同時快步走出來,只是和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劉姨對自家少爺難得的不穩重已經習以為常。
難道今天出去又撿到了一只小狗?劉姨如是想。
不知劉姨在心中如何吐槽自己的顧昀城溫聲卻難掩擔心道:“劉姨,夏夏的手燙傷了,麻煩你去拿一下藥箱。”
能從一堆競争者中脫穎而出,并且在顧昀城身邊一待就是好多年,劉姨除了學歷高會雙語外,還有很多其他技能點,懂醫術就是其中之一。
昨天和蔔夏聊過養小狗經之後,劉姨對着蔔夏也不再是第一次見面時那般公事公辦。
聽說那個乖乖巧巧的漂亮小男生手被燙傷了,劉姨不自覺哦喲一聲,說了句燙傷可要好好處理,轉身就朝放藥箱的位置疾步走去。
蔔夏被兩人表露出的擔憂情緒感染,一時間也有些慌慌的。
顧昀城把掙紮了一路的小狗放到蔔夏腳邊,讓活潑小狗分散蔔夏的注意力,他自己則将裝了小餅的保溫盒用紙巾清潔好,再妥善放在餐桌上。
劉姨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步伐矯健地提着紅白配色的小藥箱走來。
一邊開藥箱,劉姨一邊對蔔夏說:“夏夏你伸手,給我看看你被燙到的地方。”
蔔夏白着小臉,乖乖攤着手。
只見原本白皙光滑的中指和無名指上分別點綴着兩個燙得通紅的傷疤。
仔細看,還會發現在兩個大燙疤的附近,四散分布着一些被飛濺的油星燙出來的紅點。
要說被燙得多嚴重,也不至于。
在被燙到的第一時間,蔔夏就沖了涼水。
因為他處理得很及時,傷處都沒有起水泡,只有幹癟的紅痕。
但奈何他這雙手又實在生得漂亮,幹幹淨淨的,沒有一點傷疤,那幾點破壞美感的紅痕,自然就無比礙眼起來。
顧昀城心情複雜問:“劉姨,怎麽樣,夏夏這傷需要去醫院嗎?”
顧昀城一開口就是去醫院,吓得蔔夏也跟着滿臉緊張看向劉姨。
劉姨被兩人看得語塞。
幾息後,她搖搖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少爺,夏夏,沒事的。夏夏應該是在被燙到的第一時間就處理了,情況不是很嚴重,不用去醫院,塗幾天燙傷膏就好。”
聞言,蔔夏一顆心緩緩落下。
不用去醫院就好,他可讨厭去醫院了。
顧昀城卻好像并沒有百分百放心,聽了劉姨的話之後,他還捧着蔔夏的手,輕輕左右翻動,似是在驗證劉姨話裏的真假。
劉姨:……
最後顧昀城到底還是信了劉姨的話,沒讓蔔夏去醫院。
在劉姨的指導下,顧昀城小心謹慎地給蔔夏燙傷的地方消了毒,再抹上了燙傷藥。
感受着手指灼痛處覆蓋上的冰涼觸感,蔔夏眨動眼睫,看着顧昀城的發頂。
他心裏感嘆,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顧昀城連頭頂的發旋都和普通人不一樣。
絕大多數人都只有一個發旋,而顧昀城竟然有兩個!
連在一起的發旋像兩個打架的小漩渦,飄逸的頭發絲透着一股不羁随性的“世家少爺”氣質。
蔔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顧昀城擡頭的瞬間,他切換表情切換得差點臉頰肌肉抽搐。
顧昀城放下藥膏和棉簽,目光關切:“夏夏,塗上藥之後,舒服些了嗎?”
蔔夏忍着嘴角肌肉的酸爽,小可憐似的點頭:“好多了,謝謝哥哥。”
怕自己反應太過平淡,蔔夏又軟着聲音,補了一句:“哥哥你對我真好。”
顧昀城苦笑。
“我這算對你好嗎?要不是為了給我做小餅,你也不會燙到自己。”
蔔夏:???
啊?
啊!
他倒也不是專門給顧昀城做的小餅。
他是做的時候想到了顧昀城,順便多做了些,想着可以用來刷好感。
視線觸及到顧昀城眼裏的擔憂和心疼後,蔔夏咽咽口水,選擇順着顧昀城的話說。
他搖搖頭,又乖又漂亮:“不怪哥哥,是我自己想給哥哥做的。”
顧昀城無言:“夏夏——”
顧昀城一時之間竟有些語塞,不知道說些什麽。
“哥哥,對了,小餅呢?小餅要趁熱才好吃。”
顧昀城現在哪裏有心情吃什麽小餅?
但想到那小餅是夏夏忍着燙傷的疼痛也要做出來帶給他吃的,裏面全是夏夏的心意,顧昀城就沒辦法真的怨恨上那一飯盒的小餅。
“在餐桌上,我現在就吃。”
刷好感成功的蔔夏單手撸着小狗,甜甜一笑:“好呀。”
和上次吃包子一樣,顧昀城這次吃小餅,又特地用了一個精致的乳白色瓷碟給小餅裝盤,同時還配了一個同色系的瓷杯裝飲品。
蔔夏也分得了一杯,裏面是乳白色的甜牛奶。
一盒總造價不超過五塊錢的鹹味小餅,硬是被顧昀城吃出了品嘗珍馐美味的架勢。
看到顧昀城用閃着暗光的筷子夾着形狀不規則的小餅細嚼慢咽時,蔔夏忍不住臉頰一陣陣發燙。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自己做的食物被食用的人認真對待、真誠誇贊,這是讓人很開心,也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夏夏,”顧昀城慢條斯理吃完最後一口小餅,頗為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而後目光專注望着蔔夏,“謝謝你為我做的小餅,很美味,和上次的包子一樣好吃,我很喜歡。”
顧昀城表現得太正經,蔔夏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想到這小餅真的不是他特意給顧昀城做的,他就又心虛又尴尬。
臉頰粉紅,聲音小小:“不客氣喲,哥哥喜歡吃就好,下次——”
蔔夏正想習慣性說“下次我還給你做”,就被顧昀城擡手打斷了。
這還是蔔夏第一次見顧昀城這般正經的神色。
“夏夏,你手上有傷,最近一段時間最好都不要碰水。如果你有什麽想吃的,可以來家裏,我讓劉姨做給你吃。”
蔔夏能說什麽呢?
自然是答應着說好。
反正他也不怎麽喜歡在廚房裏煙熏火燎,而且他都已經用做食物來刷了兩回顧昀城的好感。
同樣的招數,用太多次可就沒有那麽好效果了,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
*
擦過藥,解決完小餅,蔔夏面前擺着切得精致的果盤,不遠處的大電視裏,放着他喜歡看的電視劇。
舒服,惬意。
偏生小狗是個不安分的,忍受不了主人對自己的忽略,硬是用牙齒咬拽着蔔夏的鞋帶,想蔔夏和它玩。
小短腿都還沒長得足夠粗壯,走路也歪歪扭扭的,卻一心想着黏主人,想和主人一起玩。
自己養的小狗,還能怎麽樣呢?自然是寵着它呀。
蔔夏放下遙控器和抱枕,轉而拿起小狗玩具和不求玩耍。
顧昀城坐在旁邊,沒有參與,只是用那種專注的眼神看着他和不求玩。
有時候蔔夏沒注意到,用到了傷手和不求互動,顧昀城才會連忙出聲提醒,讓他注意。
次數一多,蔔夏發現到,原來顧昀城一直在暗地裏守護他的手。
他想說,真的不需要這麽小心的。
他只是看着肉嫩,但實際上,他從小跟着奶奶長大,多多少少是幹過活的,自然也受過傷。
這一點點小燙傷,對于他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可視線一觸及到顧昀城的眼睛時,他又忍住沒有說。
他想起自己的目的,就是要讓顧昀城喜歡上他。
現在顧昀城這麽關注他,在乎他,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
不求還小,精力旺盛,但續航不足,和蔔夏玩了會兒,就趴在地板上裝小烏龜了,吐出來的小舌頭一片通紅,一看就是累得夠嗆。
等氣喘勻了,小狗也睡着了。
蔔夏想到什麽,提出想把不求送回房間睡狗窩,顧昀城沒有異議,只是趕在蔔夏動手前,先一步把地板上睡得軟趴趴的小狗抱起來,不讓蔔夏沾手一點。
才過一夜,不求的房間就變了樣。
原本簡潔大方的房間裏到處擺滿了寵物用品。
一部分是昨天蔔夏和顧昀城從城裏帶回來的,另一部分,則是顧昀城昨天下單,今天一大早由專人送來的。
要不是想起自己在顧宅也有房間,還比不求的大,蔔夏肯定又會忍不住心裏泛酸。
不過一想到自己那個正在“精修”的大房間,蔔夏又覺得自己心胸開闊得像科爾沁大草原。
等顧昀城說有事出去的時間裏,他還背着手,好心情的在房間裏四處看着走着,“檢閱”自家小狗的生活環境。
毛絨絨的小狗玩具?捏一把。
鍛煉咬合力的繩結玩具?拽一拽。
胖乎乎圓滾滾的小狗屁股?摸一摸。
蔔夏化身好奇鬼,把重新布置後的小狗房間仔仔細細研究了一番。
研究結束時,他從櫃子上看到了那根昨天在寵物店裏他就很喜歡的狗狗牽引繩。
繩子不知道是用什麽布料做的,摸起來手感滑滑的,像硬質絲綢,但又很結實且好看,整體是閃着五彩光芒的白色,兩道繩圈的正中央,固定着一個流光溢彩的乳白色小翅膀。
或許是剛才在房間裏四處探索過一圈,蔔夏已經熟悉了這個房間,不再緊繃。
鬼使神差的,他走在浴室的鏡子前,輕顫着指尖解開了牽引繩的卡扣。
“咔噠。”
“咔噠。”
不算響亮,但很清脆的兩道聲響,在蔔夏的神經上起舞。
每響一下,他就忍不住抖上一下,沒人觸碰的白嫩肌膚染上一層羞意的薄紅。
有好幾個瞬間,蔔夏都忍不住想,要不還是算了吧,這樣做好奇怪啊。
但他又實在壓制不下內心的好奇和渴望。
一番掙紮後,他還是關好門,順從本心地将本來應該固定在小狗前肢處的兩道繩圈,一齊扣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原本會出現在小狗背上的天使小翅膀,被他調整到前面,正好擋住因為緊挨而有些別扭和皺巴的繩圈。
蔔夏的脖子修長,專為小體型狗狗設計的繩圈,扣在他脖子上卻不會擠。
調整繩結時,下颌被小翅膀的尖尖戳到,有些癢,蔔夏伸手去撓。
鏡子裏,脖子上戴着小翅膀狗繩的小男生也跟着他同步抓撓,把瑩白的下巴尖抓出暧/昧旖/旎的紅痕,看着隐約像是被指腹捏揉過的手指印記。
恍惚間,蔔夏生出一股別人正在對面看着他偷偷戴小狗牽引繩的錯覺,本來還能壓制的羞恥感瞬間呈指數增長。
無聲無息的一瞬間裏,蔔夏臉頰飛速紅透,紅意點綴在腮上,如同兩顆飽滿到熟透的可口櫻桃。
很羞恥。
但他又遲遲下不去解開卡扣的手,反而扭捏着握住那根從喉結處、小翅膀下面,蔓延出去的白色繩子。
“咔噠。”
突如其來的、和卡扣解開類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一聲響動,吓得蔔夏握着繩子的手很兇地抖動了兩下。
繩子在空中劃過蕩悠,拉扯感傳遞到蔔夏的喉結處,窒息感的餘調提醒着他——此時此刻,他的脖子上還栓着原本屬于小狗的繩子,并且,他還像牽着小狗那樣,正牽着自己。
蔔夏緩慢轉動有些滞澀的眼球,看向鏡子裏尴尬到無措的自己。
同時,他也看到了在半開的浴室門旁站着的顧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