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慶大在教學設施上的投入向來舍得,幾千萬的實驗器材,又或者是最新款的全息投影買起來眼睛眨都不眨。

用校長的話來講,就是“只有付出才有回報”,以及“最優秀的器材才能培養出最優秀的學生”。

聽起來和某位財閥大少在初中入學典禮上的發表感言很相似,但面前的自動販賣機顯然并不歸于“教學器材的行列”。

換句話講,就是常修常壞,常壞常修。

清柚平日裏都自帶保溫杯,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飲料被卡住,但好在鹿島游是自動販賣機的常客,她記得應該是——

“在靠近出口處大概二十公分的地方……然後……”

“砰!”

縱使是影山也吓了一跳:“你、你沒事吧?”

哪有人一上來就用手錘機器的,何況還是看起來這麽柔柔弱弱的女孩子?!

清柚:嗚嗚嗚非常有事!手超級痛的!

這就是塊鐵吧,硬的不能再硬的鐵了吧?哪裏來的“只要稍微敲擊就能收獲失而複得的飲料以及公主們為英雄獻上的禮贊”啊鹿島?

她尚且沒有搞明白自家好友明明是戲劇部的臺柱,卻為何有一身奇奇怪怪的技藝。

一扭頭,看到外校男生錯愕的表情,又覺得自己還能再堅持一下。

“是轉軸老化,卡住了飲料的瓶身。”輕咳一聲,清柚笑得雲淡風輕,“記住這裏了嗎,握拳砸。”

影山将信将疑:“真的?”

清柚一臉篤定:“真的。”大不了她就去找鹿島申訴。

但流程顯然不用進行到下一個環節。

随着更大的“砰”一聲響,販賣機晃了兩下,草莓酸奶應聲而出。

清柚:……我懷疑你們背着我偷偷加了點,還是我們跨了服?

那麽大一聲巨響,他居然一臉輕松,甚至“居然這就行了嗎”的樣子诶!又不是鐵臂阿童木。

更加尴尬的是,她本來打算事了拂身去,結果在少年暗含傾佩的眼神中站起身來,就發現自己忘帶了零錢。

清柚:落後了,不能換個與時俱進的刷卡機器嗎校長?

*

“哦,買了草莓酸奶嗎?這個味道還不錯哦。”

清柚走進教室的時候還沒上課,鹿島從女孩子的空隙裏探出頭。

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還會為這種“女兒國”一樣熱鬧的場景驚嘆,但在和鹿島當了三年同學後,清柚已經處變不驚,甚至可以友好的一邊和女孩子們打招呼,一邊回到自己的位置。

“吶,鹿島,手借我看一下。”

鹿島的手指節勻稱,除了中指因為握筆的緣故有一層薄薄的繭外,就是一雙普通男孩……不,是女孩子的手。

甚至和她的手差不多大小。

“要是做出什麽十指相扣的動作的話,我一定會打你的哦,鹿島。”清柚笑得眉眼彎彎。

“诶——我原來是工具人啊。”鹿島不明白青春期的少女在想什麽,但鹿島委屈。

不過,排球嗎?

清柚回想起彼時黑發的少年不容分說把酸奶塞到她手裏,又說了句“排球部的比賽快開始了再見”,三兩步消失在樓梯口。

開始思考起用排球進行力量訓練的可能性。

*

通識教育課是兩節連上,因為上一節課沒有讨論出結果,這一節妃英理幹脆随機挑選了在場的學生進行投票。

清柚本來只是作壁上觀,沒想到自己第一個就被點了名。

妃英理:“那邊那位黑色長發的女孩子,我看你一直沒有參與到讨論之中,是有什麽其他看法嗎?”

一下子成為整個課堂的關注中心,被兩百多雙眼睛注目的确會有些壓迫感。

清柚想了想,站起身來,嗓音溫軟,說出來的話卻石破天驚:“因為沒有意義。”

妃英理有些意外,但這節課本來就是開放讨論,不是一言堂,因此用眼神鼓勵她繼續。

清柚斟酌着措辭,舉了個例子:“我記得妃律師是東大法學院出身,雖然現在作為嘉賓在這裏為我們授課,但出了課堂,在其他的任何場合,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東大法學院的形象、會為了東大而拼搏,而不是慶應。換句話說,立場不同,做出的事情也就不同。”

妃英理做出總結:“所以你認為社會導致反社會人格?”

社會導致反社會人格?為什麽要執着于這樣定義呢?

清柚笑着搖了搖頭:“人與社會無法割裂,就像‘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無法厘清因果,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比起問‘為什麽’,更應該有人去傾聽,去告訴他們‘怎麽’才是正确的路。”

人就是這樣,泛泛而談的大道理并不能治愈過去,過去和未來一樣,需要有專門的人去梳理,去把無人傾聽的感情傳遞。

雨宮家代代相傳并為之筆耕不辍,為的就是這樣的事。

全然不管清柚的話在班裏又掀起怎樣新一波的熱烈讨論,鹿島在清柚坐下來後笑容燦爛的向清柚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清柚~”

清柚只是笑了笑:“是婆婆說過的。”

是婆婆在她六歲那年,第一次拿起毛筆的時候說過的。

清柚一直認為婆婆說的很對,并且相信要是婆婆的話,一定會願意傾聽芥川的故事,并且為他的人生指出另一條路來。

畢竟之前的那些年來,婆婆都是這樣為不同的人們投遞人生的。

但是她已經決定不去走這條路了。

可惜嗎?清柚不知道。

後悔嗎?清柚也不知道。

畢竟誰也沒有辦法給自己的未來下定義。

*

等到下了課,已經是下午五點半。

清柚在戲劇部不用每天參加部活。

但鹿島不一樣,剛下課就被在門口守株待兔的堀學長一把揪住衣領,像破舊的抹布一樣被拖走了。

堀學長走之前還不忘了替伊藤社長傳話:“社長說你要是最近有靈感的話,劇本可以先自己寫寫,那個什麽□□的故事就不錯,以及,他當然沒有要催稿的意思,以上。”

向堀學長和萬念俱灰伸出爾康手的鹿島道了別,清柚收拾好東西,就意外在門口遇到了真田。

因為不是在訓練,真田今天沒有戴上他那頂象征性的帽子,拿着筆記本向清柚點頭:“你的思考角度很獨特。”

清柚:嗯?

這是真田诶,那個一言不合就讓人揮拍500下的真田诶,要是告訴赤也他絕對就今晚做夢都能被吓醒。

一周之內被真田連誇兩次的後勁太大,清柚不由扭頭看了看窗外。

太陽居然沒從東邊落下,扭過頭來還順帶收獲了真田疑惑的眼神。

但收到了別人真誠的誇獎,總歸要感謝,于是清柚彎了彎眼睛:“謝謝。”

真田:“但少玩手機,好好聽課。”

什麽叫KY,這就是了。

清柚(笑容即将崩塌):“好的。”

但回過頭來一想,既然看到了真田他們班的班長,說明法學院A班也是這堂課。

但是教室裏足足有兩百多號人,再怎麽樣風紀委員你的眼神也太好了吧喂。

這時候清柚的手機收到了信息。

【切原赤也:學姐學姐!我今天的比賽贏了诶,是不是超棒!】

“吶,真田,今天網球部是有比賽嗎?”清柚問。

真田點頭:“嗯,和立海大有一場友誼賽。”

清柚:“太松懈了。”

真田:“???”

*

面對立海大昔日的皇帝說出那一句經典的“太松懈了”實在解壓。

但更加解壓的是,聽到這句話後真田臉上的表情。

要說起來的話,大概就是三份錯愕、四分迷茫、兩分你在說什麽、還有一分勉強可以算是怒上眉梢?

難得看到真田臉上能夠出現這麽豐富的表情,以至于清柚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收獲重力使意外的一挑眉:“怎麽了?”

買錯了的生肉由于趕回去上課的緣故,清柚并沒有能夠送回偵探社。

又或者說等到想起來的時候,東西都被重力使帶走了,就算被重力使第一次見面就表白了,但好歹是敵對組織,清柚也不會腦殘到讓偵探社去拿,又或者讓重力使派人去送。

于是最後的結果,就演變成了她出材料,重力使出力。

——換句話來說,就是她要去重力使家吃晚飯了。

清柚:總感覺被國木田先生知道了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雖然對方到現在還沒有回複,看起來是接到了一項重要的委托。

于是此時此刻,清柚就将下午的情況複述了一遍,說到最後不由眉眼彎彎:“要是用手機拍下來就好了,被高中的那群人看到一定會大跌眼鏡呢~”

中原中也并沒有參與過清柚的校園生活,不明白這樣孩子氣的小事為什麽能讓她如此開心,但看着那溫軟的眉眼,又不由勾起唇角:“真是可惜。”

重力使的廚房很大,中央有一個漂亮的流理臺,臺面寬敞,可以輕易放下食材和刀具。

清柚雖然已經來過一次,但還是第一次見做飯狀态的重力使,對挽着袖口、正在處理配菜的幹部先生有着天然的好奇。

比如:“土豆、洋蔥和西藍花的話,是準備用烤箱做燴菜嗎?”

又比如:“肋排那麽大,需要自己處理嗎?”

耐心解釋,最後發現她關注的重點是自己什麽時候拿刀切肉的中原中也默默關上水龍頭:……

“大概還有半小時,先去客廳休息吧。”

被塞了一碗洗好的櫻桃哄去客廳的清柚:什麽嘛,她真的很想看重力使做飯诶,唔,櫻桃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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