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被邀請到他人家裏吃飯的具體操作大致有兩種。

第一種,各自帶上食材,一起洗菜做飯,結束了以後一起收拾洗碗。了解廚藝的過程有助于增進感情。

第二種,擅長料理的人留在廚房,剩餘的人聊天吃零食,結束了以後一起收拾洗碗。唠嗑的過程有助于增進感情。

但是現在,重力使一不讓她進廚房,二又沒有其他人可以陪她聊天,即使櫻桃再甜也沒有用了。

清柚:就是說有點無聊。

甚至他還為了防止偷看把門都關起來了!小氣!

她還以為能在圍觀重力使做飯的過程中增進對他的了解呢!

等到腹诽完畢,清柚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就看到上次來的時候沒有出現的一個老式唱片機。

是棕色的實木底座,上面安置着一個舊銅色的唱片喇叭,中間一杆長長的黑色唱針,撥動到黑膠唱片上、再開啓開關,就能夠得到懷舊的音樂。

清柚記得兔山商店街裏有一家叫做“星與小醜”的咖啡店。

那裏的店長是個看起來儒雅卻打扮帶着些朋克的中年人,熱衷手沖咖啡,正對着門的吧臺上就放了一個老式的唱片機,看起來對音樂和唱片頗有研究的樣子。

或許下次可以向老板取取經,清柚想。

“土豆切成适中大小……放入羅勒、鹽、孜然适量……”

廚房內,中原中也看着立原發來的料理手冊,擰起眉頭,“就沒有更加準确的計量方式嗎?”

但好在他不是真田,不然此時此刻就會指責上一句“真是太松懈了!”。

mafia的重力使對于“制作料理”并沒有什麽研究。

早些年還在擂缽街的時候,“羊”沒有挑食的選擇,往往是什麽便宜大碗還抗餓就吃什麽,等到進入了mafia,一路在觥籌交錯、刀光劍影中成為五大幹部之一,“吃飯”對于中原中也而言,不過是在“應酬”和“保持生命體征”之間做出的選擇。

自己做飯?不存在的。

因此,即使學習能力過人,但沒有實踐經驗,中原中也還是對着面前這份堪稱詳細的料理手冊陷入沉思。

不過,外面是不是太安靜了?

中原中也推開廚房門。

現在是下午六點,春日的天黑的早,客廳裏已經亮起了燈,而清柚靠在沙發上沉沉睡去,就沐浴在中原中也所喜歡的柔和燈光之中。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了一會兒,才垂下眼睑,阖上門。

*

清柚是在一聲巨響中被吵醒的。

醒來以後,才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身上還蓋着一條絨毯,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給她蓋上的。

屋內的擺件沒有震動,屋外也沒有出現濃煙或者火光。

排除掉地震以及爆炸的可能性,剩下的原因,大概就是——

“中原先生,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清柚敲了兩下廚房門,在沒有得到回應後直接推門而入。

沒有想太多就直接上前的後果,就是面前的門只被推開了大約二十厘米就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抵住。

緊接着眼前一暗。

“無妨。”紅酒般的嗓音離得很近,幾乎貼在清柚的耳邊。

覆蓋在她眼睛上的指尖由于剛才還在料理食材的緣故,還帶着些濕意,微微的涼。

視線被遮擋總會讓人産生不安的狀态,更何況細究下去,重力使剛才的嗓音裏似乎還帶着隐約的,慌亂?

在清柚的印象裏,中原中也總是一副雲淡風輕又游刃有餘的模樣,她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是遇到什麽樣的事才會讓他如此緊張。

以至于連抵住門、又或者用重力控制住門不讓它打開都忘記了,要直接上前一步捂住自己的眼睛。

就算是把廚房炸掉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吧?

那麽,或許是有暗殺?

清柚抿了抿唇:“發生什麽事了?”

說完,又覺得如果涉及到暗殺,那麽就是mafia內部的機密,于是又補充了一句:“我聽到了很大一聲動靜,有些擔心。”

覆蓋在她眼睛上的手指一頓,像是有些出乎意料。

中原中也笑聲低沉:“還真是……”

真是孩子氣?

真是想象力豐富?

還是真是杞人憂天?

清柚胡思亂想,思索着這半句話的可能性,就被揉了揉發頂,溫和而不容抗拒的帶離了廚房門口。

失去指尖阻擋的視野逐漸清晰,她只能看到阖上的門扉,以及那一抹稍縱即逝的钴藍色。

耳畔的聲音很輕。

“我只是擔心前功盡棄。”

前功盡棄?

什麽前功盡棄?

晚飯的料理嗎?

清柚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廚房門,沒有搞明白中原中也到底是什麽意思。

因此也就不知道,一門之隔的中原中也正看着自己的手,睫毛掠過掌心的微癢觸感似乎還殘存在神經末梢,讓他的指尖都微微發燙。

那麽,接下來的殘局該如何收拾呢?

中原中也看着身後懸浮在空中的焦黑烤箱,以及烤箱內同樣變成焦炭的牛排,陷入沉思。

雖然中間發生了這樣一個小插曲,但好在最後的成品效果不錯。

用九層塔和羅勒葉腌制的牛肋骨烤得外焦裏嫩,夾雜着檸檬的香氣,一口咬下去唇齒留香。

多餘的油脂則被烤盤上的土豆、蘆筍和西藍花完美吸收,土豆軟糯,蘆筍脆嫩,實在是一場出乎意外的味覺盛宴。

清柚從小就不擅長做飯,自從婆婆去世後,也是在食堂又或者是兔山商業街外食居多,因此不由眉眼彎彎:“好吃的,中原先生好厲害~”

武力值高、家裝品味得當,再加上一個廚藝高超,讓清柚不由感嘆果然上帝對長得好看的人總是格外優待。

被這麽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中原中也輕咳一聲,抿了一口茶:“合你的口味就好。”

清柚:他都不帶驕傲的。

不過烤燴菜這種東西,是不到半小時就能做出來的嗎?她記得烤箱還需要預熱吧。

算了,畢竟是重力使,肯定有什麽凡人不得而知的門道。

這麽一點小小的疑惑很快就被清柚抛到腦後。

等到吃完晚飯,接下來就是“被邀請到他人家裏吃飯”的最後一個環節。

“我來清洗碗筷,中原先生坐在那裏休息就好。”清柚頗有作為客人的自覺。

中原中也站起身來:“不必。”

清柚:?

中原中也:“沒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更何況,家裏有洗碗機。”

所以說科技改變生活是對的。

之前的流程果然是因為我們太窮了嗎,鹿島、千代?

省去洗碗步驟的結果,就是兩個人可以在飯後消食的階段決定吃上一個笑臉面包。

但由于對烤牛肋排過于捧場,清柚有些飽了,吃不下一整個,最後的協商結果就是讓重力使分上一小塊給她。

不過——

清柚看着正在分面包的中原中也:“為什麽要用上餐刀?”

一般不都是直接掰上一小塊嗎?

指尖抵着餐刀,在面包上劃出一個45°的印記,中原中也笑:“這樣才能均勻吃到內餡。”

原來如此,清柚沒有想到重力使想的這樣周到,甚至連面包的內餡是不均勻分布在中間都考慮到了。

這樣回想起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得體又周到,除了剛才。

即使有些失禮地捂住她的眼睛,也要避免看到的事情,會是什麽呢?

餐刀切開內餡,觸碰到瓷盤,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清柚順着聲音看過去,重力使修長的指尖執着銀色的餐刀,是意料之內的賞心悅目,甚至讓她産生了一種,“即使這個人手裏拿的是剔骨刀,也會格外好看”的錯覺。

不對,剔骨刀,你是在看漢尼拔嗎雨宮清柚?

等等,漢尼拔……

說起來,她買的是新鮮的牛肋骨,由于不知道國木田先生的用途,所以并沒有叫老板進行處理。

也就是說,當時在廚房裏,重力使不僅要清洗帶着血水的牛肋骨,還需要将它切割成合适的大小。

清柚回想起當時推開門,似乎空氣裏是有一種淡淡的鐵鏽味,只不過重力使離得太近,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海鹽與青茶的味道上了。

所以,重力使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拿刀切割生肉的模樣?

“我只是不想前功盡棄”不是怕她會添亂,而是。

怕她會對這樣的自己産生恐懼?

清柚的心狂跳了兩下,在得出這個結論後有幾分不可置信。

那可是重力使诶,不可一世的重力使诶,居然會瞻前顧後,以至于會說出“前功盡棄”這種話來。

“怎麽了?”

察覺到清柚的視線,中原中也将切好的面包用墊紙包好、遞給她,見她愣了一下,又挑眉笑:“不夠的話我這份給你。”

清柚搖了搖頭,接過,向他道了聲謝。

直到看着重力使收拾好瓷盤和餐刀,向廚房走去,才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一直都以為重力使的告白或許是一時心血來潮,或者有其他什麽想法。

但其實……或許……他是真心的?

這件事太過複雜,以至于等到晚飯完畢,重力使送她回家時,清柚都沒有想明白。

“明天有早課嗎?”出門後,中原中也問。

清柚回了一句“沒有”,想說些什麽,就被手機鈴聲打斷。

【清柚嗎?我現在在你家附近,你在哪裏?】

國木田先生嚴肅的聲音從聽筒裏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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