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清柚:!!!

這個時候爬窗逃走來得及嗎?前腳剛說要騙人,後腳正主就趕到什麽的,這運氣也太背了吧?

她尚且還想掙紮一下:“到……是指?”

立原一個稍息立正,指了指醫務室門口的人影:“在、在那兒。”

行叭,逃是逃不掉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知道怎麽跟重力使解釋自己給他惹下的這一大攤爛攤子。

——我也不知道他會咬的這麽緊。

直接坐實了自己幫偵探社阻攔芥川任務的事情。

——他怎麽總對中原先生的事情這麽上心。

不僅倒打一耙還顯得斤斤計較頭腦不是很聰明。

清柚扭頭,想從直系下屬那裏獲得一些靈感,卻發現身邊的立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跑到了門口,正畢恭畢敬的給自家老大開門。

清柚:狗腿子!

虧她和他掏心掏肺說了那麽多,一到關鍵地方就抛下她自己跑路去了!

立原:不是他不仗義啊大嫂,實在是你不知道這個男人他有多雙标!

立原一躬身,物理隔絕自家大嫂難以置信的控訴眼神:“芥川先生沒打算下死手,那位小姐安然無恙。”

撇開命懸一線中途對峙的場面不談,目的和結果他可是都沒有說謊。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加油大嫂!

看着醫務室的門再度關閉,連同立原加油鼓勁的眼神和最後一抹日光一起被阻隔在門外,清柚心如死灰。

密閉的空間,看不清情緒的重力使,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她。

人物變了,只有她依舊弱小、可憐、又無助。

這個時候可憐巴巴的說上一句“疼”,又或者哭唧唧的撲到他懷裏有用嗎?清柚陷入沉思。

比起她的猶猶豫豫,中原中也的反應就要直接得多。

“傷到哪裏了?”钴藍色的眼睛銳利的過了分。

清柚:您剛剛是不是漏聽了立原的話?他分明說了安然無恙诶。

被這麽一看,原本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瞬間偃旗息鼓,連帶着裹成粽子的左手也下意識地往身後藏了藏,就被更加銳利的目光捕捉。

“手受傷了?”

在看影視劇的時候,清柚曾經多次對于“因為心虛,所以在被詢問時下意識藏起傷口”這件事嗤之以鼻。

——那麽大一卷繃帶你想藏是能藏到異空間怎麽的?

——人家都關心你了,這時候直接順杆子往下爬再裝裝可憐,事情不就過去了嗎?

但真到了自己身上,清柚發現,對不起,還是之前的她太年輕了一點。

重力使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背對着窗戶和醫務室頂的白熾燈泡,整個人都籠在陰影之中,顯得壓迫感十足。

清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從那雙钴藍色的眼睛裏隐隐察覺出一個不争的事實——他生氣了。

括號,現在進行時,括號。

不然也不會再次重複一遍:“傷在哪裏了。”

這下就不能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了。

清柚不情不願的把藏在身後的左手一點一點挪出來,試圖解釋:“就是被道具組的東西不小心蹭到了,沒什麽事的……”

後面那一句“校醫老師業務不熟練才會包這麽厚”在越發具有壓迫感的眼神下被迫噤聲。

清柚:可憐巴巴.jpg

頭頂似乎傳來沉沉的呼吸聲,黑色的手套越過清柚的視線,托起那只包裹的足足有她兩只手那麽大的左手反複查看。

“沒什麽事?安然無恙?”

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的衣袖上還殘存着硝煙和鐵鏽的味道,似乎是才從任務場所匆匆趕來。

這種因為自己考慮不周偷襲他家同僚被抓包,再威逼利誘當面對質以至于身受重傷,最後被姍姍來遲的男朋友逮個正着的橋段太糟糕了。

但清柚覺得自己還能再掙紮一下。

“真的只是破皮了,而且芥川也沒有想要傷害我。”

“雨宮清柚。”

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點名道姓的叫她,清柚甚至能感覺到他握住自己的手都在發怒,只是靠着殘存的理智,才不至于讓自己傷上加傷。

而清柚也是第一次聽到重力使這樣嚴厲的對自己說話。

“對方是芥川,是mafia最殘暴的禍犬,要不是因為首領一通電話,此時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只會是你的屍體你明白嗎?!”

立原還沒有來得及向他彙報。

那通召回芥川的電話,是中原中也做的。

*

大概所有的抒情類合唱都是一樣的套路。

整齊的排位,清爽而統一的衣衫,表情悠遠而寧靜,嗓音溫和而悠揚。

乍一看中規中矩,沒什麽出彩,也挑不出什麽錯。

就當衆人以為所謂的壓軸只是如此,準備活動活動筋骨,為下面的十佳頒獎攢足精神時,臺上突然有了變數。

學生們手牽着手,從合唱梯上一一走上舞臺,在舞臺兩側各自形成一個半圓。

而就在觀衆好奇為什麽突然變換隊形時,舞臺正中突然亮起兩束光。

一束打在合唱梯的邊緣,那裏坐着一個女孩,一邊眺望遠方,一邊唱着憂傷的歌曲懷念遠方的戀人。

另一束則打在高高的窗臺,那裏站着一位俊朗的少年,手中摩挲着一把木質小提琴,眼神寂寥的探尋着、渴求着,仿佛想要跨越千山萬水趕到愛人的身旁。

衆人輕聲哼唱:“家鄉的路,

牽動我的過去,

我不回頭,也不能回頭。”

像是聽到了不知何處傳來的呼喚,少年快步走到窗邊,落寞的眼神與少女思念的目光相對,他那憂郁的眼中,終于溢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啓唇唱到:

“今天也好,明天也好,

終有天會再見吧,

家鄉的路……”

“能和你遇見,真是太好了。”注視着宛然一笑的鹿島,堀政行念出這樣一句。

“你提前知道臺詞?”看着臺上臺下異口同聲的兩名部員,伊藤部長好奇。

“不,完全不知道。”堀政行鄭重否認,一扭頭卻吓了一跳,“你怎麽哭成這樣,部長?”

伊藤部長甩着小手帕擺了擺手:“害,這不是我家女兒第一次上臺表演為父開心嘛!你看她在舞臺上唱歌表演的那份從容,那在思念中拉扯的嫣然欲泣的眼神!”

堀政行:……

我覺得你最好別說話,不然會被打。

拉不拉扯清柚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确挺想哭的。

彼時重力使一副被自己氣到咬牙切齒的模樣,氣場強到清柚都不敢說話,生怕哪一句又捅到自家男朋友的肺管子,讓他直接爆炸。

——要不是灰呂一個電話打過來,說是表演馬上要開始了,要是她實在覺得身體不适他們立刻調方案沒關系。

清柚:額,謝邀,但情況有那麽一點複雜。

但重力使居然跟尊大佛一樣又盯了她兩秒,最終一側身,給她讓出了那麽條路出來。

彼時開學典禮馬上就要開始,還能騙自己把一切都抛之腦後,等結束了再考慮。

但清柚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總覺得那分明是“把你的事情都處理好,我們再來算賬”的意思。

是嗎?是吧?

從禮堂走到醫務室明明只有十分鐘的路程,清柚卻感覺自己仿佛走了一個世紀。

最後站在醫務室的門口敲門等待回複的時候,又感覺回到了小學被老師約談的年紀,那叫一個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明明那是自家男朋友诶,又不是老師。

更何況被他家同僚為難找茬的是她诶,他為什麽還倒打一耙,還那麽兇!

“進。”紅酒般的嗓音沉沉響起。

“我錯了,真的。”清柚一臉真摯。

中原中也似乎也沒想到門一開就收到了清柚的道歉,他坐在校醫老師的辦公椅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嗯了一聲。

“那一次芥川襲擊偵探社我只是偶然撞見,因為聯系不到幫手,沒有辦法,才想到用墜落的花盆吸引他們注意力的想法,因為沒有被芥川發現,又不想給中原先生添麻煩,才一直沒有和你提起。”

清柚一口氣把剛才路上想到的臺詞說出口,還不忘了聲音有些失落、又帶點委屈的補充一句,“沒想到芥川會一路查到了學校。”

她也不知道的,她也是受害者诶。

充其量只是怕讓他為難所以隐瞞了一些事情嘛,就不要用這副審訊叛徒的兇巴巴模樣對着她了!

她手超痛的!

“說完了?”中原中也擡眸看了清柚一眼,“手還疼嗎?”

清柚:“不疼的。”一臉真摯。

中原中也也不拆穿,只是淡淡的看了她片刻,直到看得清柚又有些不确定了:“疼?”

她到底是該疼還是不疼。

中原中也短促的笑了一聲,大概是被她氣笑了,擡起右手,赭紅色的光芒在指尖彙集的下一秒,清柚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拽到了他的面前。

逃都沒法逃,這異能還怪好用的。

眼看着重力使的右手向自己遞來,清柚逃避式的閉上眼睛。

耳畔的呼吸聲一頓,中原中也開了口:“你害怕我?”

清柚:……

你看起來那麽生氣那麽壓迫,她害怕不是正常嗎???

“因為……中原先生看起來很生氣……”

大概是她眼神中的茫然和控訴太過明顯,中原中也深深吸了一口氣,捏了捏鼻梁:“我只是……”

清柚:只是什麽?

但最終中原中也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垂眸,輕輕托住清柚裹成粽子一樣的左手,那模樣,簡直像在托着什麽易碎的陶瓷。

看着他這幅樣子,清柚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難道他這麽生氣,不是因為自己有事瞞着他又或者和他家同僚結仇以至于要他去請自家首領解決,而是……因為她把自己弄傷了?

不會吧?自己不會在他心裏分量這麽重吧?

清柚強行掩蓋心底的驚濤駭浪,試探性的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口。

中原中也的動作一頓。

誰看到這麽可憐巴巴的動作都會于心不忍,更何況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中原中也又嘆了一口氣,喟嘆一般閉上眼,握着捏在他衣袖的指尖将清柚輕輕抱在懷裏。

“對不起吶,中原先生,讓你擔心了。”

下巴抵在重力使的肩膀,清柚這一天以來所有的驚吓、恐懼、擔憂都在此刻莫名瓦解,被強行壓下去的委屈逐漸湧上了眼睛。

“下一次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沒有下一次了。”

肩頭傳來溫熱而濡濕的觸感,中原中也攥緊指尖,“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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