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第 63 章
腳下就是周繁的房間,禮月環住離離的腰,将她護在身前,方便她傾身去看。
周繁已點了燈,屋內昏黃的光線映照出她焦急的身影。她在地板上急速地來回踩踏,離離定神一看,地上竟然有幾條特別長的蟲子在蠕動,黑色的身影在光線下顯得尤為恐怖。
房門推開,副官緩步走了進來。周繁一見到他,頓時哭喊着撲到了他身上,泣不成聲地說房裏有蟲子。
離離的腦子一時間有些發愣,她轉頭要問禮月,兩人的臉瞬間靠近,禮月則不動聲色的後仰,避開了兩人相觸。
“他們?!”離離疑惑地小聲問道。
禮月沉默地點點頭,用手指指向下方的情景。
"都是蟲子,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周繁哭得愈發無助,聲音顫抖。
副官的态度卻極為冷漠,他将周繁從身上推開,語氣強硬地說:“夫人,請您不要為難我。”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這些蟲子。”周繁的聲音因為恐懼而發顫。
林副官幾腳踩死了幾只蟲子,然後冷冷地說:“請夫人忍耐一晚,明天一早我們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我不能去和徐離離同住嗎?”周繁抹着眼淚乞求。
副官卻斷然拒絕:“不行。長官有令,您在旅程中不能與不明來歷的人接觸太多,那兩個人已是破例。”
“林副官……”周繁再次低聲哭泣,“我真的很害怕。”
離離看到林副官微微點頭,以為他肯定會留下來照顧的。出乎她意料的是,林副官轉身離開,并重重地将門關上,
離離一頭霧水地望向禮月,後者用眼神示意先撤退回房。
回到屋內,離離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像是憋壞了似的一躍而起,撲到禮月身邊,硬是把正準備躺回地板的他拽了起來。
“他們好古怪啊,”離離拖着禮月不住追問,"你肯定知道內情,不然怎會叫我去偷看他們"
“我知道,”
離離頓時來了精神,雙眼放光地盯着他。
禮月嘴角一挑,突然開條件:"我告訴你,不過得讓我睡床。"
離離沒好氣的翻了他一眼,“好好好,但是你不許隐瞞全部告訴我!”
禮月笑着躺了下來,雙臂交疊枕在腦後:“你問吧。”
“他們電話說了什麽?你肯定偷聽到了,對不對?”離離興奮地望着他。
"沒錯,"禮月直視着她的眼睛,"那女人說她會乖乖聽話,絕對不再做出格的事,不會像其他女學生那樣淘、氣、胡、鬧。"
離離等了半晌,見禮月不再開口,才驚呼,“沒了?”
“沒了。”
她怎麽感覺上當受騙了呢……為了區區幾句話,就白白讓出了舒服的床鋪,還得忍受冰冷堅硬的地板,更別提地面上似乎布滿了窸窸窣窣爬行的蟲子……
“還有一通電話。”禮月忽然說,“是劉旅長和林副官的。”
離離猛然回頭,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起來,直覺告訴她肯定重點肯定在這通電話裏!
禮月單手撐起身子,在兩人之間攤開掌心,掌中赫然是幾顆飽滿的桑葚。
離離看着那紅到發黑的漿果有些饞,可是立馬想到幾天前吃的染血桑葚,手指又縮了回來。
"洗過了,沒有血。"禮月說着自己先吃了一顆,
離離這才放心,吃了一顆,果然酸甜汁水充盈,她催促着禮月快點說。
“劉旅長讓林副官殺了周繁。”
"咳咳……你說什麽"離離被這話一嗆,頓時驚叫出聲,"天啊,我得趕緊去提醒她!"
“噓。”禮月擡手止住離離的沖動,修長的手指抵上她的唇瓣,指腹冰冷,沾染的桑葚汁液在柔軟的唇上暈開,留下一抹濕潤黏膩。
短暫的一瞬,卻仿佛被無限拉長。
離離的心跳驟然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禮月指尖的涼意與她唇瓣的溫軟交織,激起一陣酥麻的電流。
那感覺又陌生又熟悉,離離有些茫然無措,她下意識地想要退縮,身體卻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待她回過神來,身子下意識地往後一縮,誰知禮月一把撐起身體,又将她拽了回來。
“你睡床。”
“這麽好心?”離離狐疑地盯着他。
“省的你半夜亂叫吵我。”禮月說着已經躺到了地板上。
離離不跟他客氣,她是願賭服輸,別人不肯她也不攔着。于是大大方方地重新躺回床上,一碰到柔軟的枕頭,頓時身心舒泰,鼻端也再次嗅到先前那股辛辣的氣味。
伸手摸索到枕邊的小布袋,側過身去問躺在地板上的禮月:"這是驅蟲的藥包吧"
“嗯。”禮月回答她。
“為什麽殺周繁啊?”離離追問。
“劉旅長給林副官的口令應該是,周繁如果對他不忠,不用通報就可以殺了。”
“什麽!周繁是個人啊!怎麽能随意殺了呢!”離離氣憤地捶打床鋪,忽然發現手邊還剩下幾個鮮紅欲滴的桑葚,散發着甜美的氣息。
離離氣鼓鼓地拿起一個,放入口中用力咀嚼着,酸甜的汁液在唇齒間流淌。
禮月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林副官說最近沒有同學給周繁寫信了,可能上次的信件的确是個誤會。”
“什麽信?”
話音剛落,一封信徑直飛來,落在了床上。
離離連忙起身,看着已經被拆開的信封,猶豫不決,“這是人家的隐私……”
“你可以不看。”禮月平靜地說。
離離剛把信遞出去又收了回來,不再啰嗦抽出信紙。
“這信好像沒有什麽啊。”離離疑惑地嘟囔着,這不就是普通同學之間的通信嗎而且似乎還是跟一個女同學。
“你看得懂?”這回輪到禮月感到驚訝了,“認字了?”
“這又不是墓裏那些古怪的字,”離離強調,“我是中國人啊,就算有幾個字不認識也不影響我知道大概意思的,再說,你能保證所有的漢字都認識嗎?”
“所以。”禮月點出問題。
“所以你倒是說問題出在哪裏!”離離小心翼翼地把信按原樣折好,放回信封中,折痕與先前別無二致。若不是特務,肯定發現不了信件曾被拆閱過。
"她稱呼周繁為'親愛的',還問周繁是不是忘記她了。"禮月的聲音悠悠傳來,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意味。
離離倒是忽略了這幾個字,主要是她不覺得這段文字有任何問題,“怎麽了呢,只是普通的問候語而已。”
"但劉旅長似乎不這麽認為,"禮月緩緩說道,“他懷疑這個女同學是個男人,讓林副官去調查。”
"就為了這個就要殺了周繁"離離震驚不已,
“不知道。”
“這也太過分了,周繁要是知道一定被氣死,她這麽愛她的未婚夫。”離離憤憤不平。
“你怎麽知道?”禮月好奇。
“因為她每次提到劉旅長都會臉紅啊。”
“噢——”禮月恍然大悟。
沉默了片刻,禮月又開口,"周繁還沒看過這封信。"
“他們在限制她的自由!這絕對不能容忍!我現在就要去告訴她!”離離猛地從床上跳下來,氣沖沖地跑到門邊。
但她并沒有直接沖出去,而是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神情有些遲疑,"萬一……萬一她不相信我說的話怎麽辦"
可是禮月已經不再說話,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離離想今夜周繁不會有危險的,明早再說也不遲,反正還在一輛車上。
然而,她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林副官也在車上。第二天一大早,林副官就形影不離地跟在周繁身邊。往常離離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但現在她認定這個男人就是劉旅長派來監視周繁的眼線,根本不是什麽保護者。
連他原本俊俏的容貌都變得令人生厭起來。
離離對林副官再也沒有好臉色,她借口要上廁所,一把拉起周繁的手,将她從林副官身邊拽開。
到了牆根處她也不找什麽說辭了,直接說出了昨晚偷聽到的事,只是暫時還沒提要殺她,她怕周繁一時受不了打擊。
原本以為周繁聽到自己的來往信件都被控制,就會發怒,可沒想到這個女孩子只是眼眶紅了而已,她把頭發別到耳後,竟然怪起了以往的同學,
"問題不在你的同學,而是那個劉旅長!"離離幾乎要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慨,"你怎麽能聽他的話,和朋友斷絕聯系呢!"
“是我同意林副官幫我處理信件的,我本來就不喜歡他們,畢業了也不想再聯系了,不行嗎?”周繁輕聲說道。
“啊?”離離一時反應不過來,“為什麽啊?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得離開劉旅長,我可以幫你。”
“不,他對我最好,我不會離開他的。”周繁堅決地搖了搖頭。
“可……可……可他要殺了你啊!”離離終于說了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周繁根本不相信。她笑着說:"你在騙我吧這怎麽可能呢,我可是他的未婚妻啊,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殺我簡直荒謬。"
"他——"離離想要解釋,卻被周繁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