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章
25 第 25 章
行吧, 還是命重要,大夫說啥就是啥。
餘嬌嬌苦瓜一樣看着這碗藥,憋足氣一口氣将藥全部灌下去。
正要叫苦, 就感到嘴裏塞進來一個甜甜的東西。
一咬清涼的汁水炸裂開, 将嘴裏的腥臭味散了大半。
沈獻神色別扭解釋道:“可不是專門給你找的, 摘藥時順道摘的野果子。”
喝了藥,沈獻扶着餘嬌嬌躺下,他的手突然一僵, 迅速将左手背在身後。
若是往日,餘嬌嬌定能發現他的反常。
可如今她自顧不暇, 頭暈腦脹痛得厲害,渾身軟綿無力的感覺太過難受,讓她沒辦法仔細思考,只覺得被窩溫暖舒适。
這些日子操勞, 她也幾乎未曾阖眼, 如今松懈下來,又有藥物助眠, 很快就進入夢鄉。
沈獻深深望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出了帳篷, 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時的元主管急忙走上前關切道。
“怎麽樣了?”
“她喝了藥睡着了,只要好好用藥休息,身體不日就能痊愈,這幾日就先不要打擾她了。”
“哎,好的好的。”
元主管連連應下,長松了口氣道, “這次多謝沈神醫仗義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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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着沈獻臉色慘白, 有些擔憂:“神醫, 您看起來不太舒服,要不回去休息會吧。”
“不用。”
沈獻緩緩道,“時不我待,剩下的人也要救。”
“可是您的臉色看起來……”
“我沒事。”
他望向身後的帳篷,似乎穿過帳簾看到了裏面正在床榻安睡的面容,蒼白的嘴角無意識的微微彎起一道弧度。
“照顧好她。”
*
相比于西郊望山的陰雲遮天,揚州城卻是豔陽高照。
萬裏晴空和碧澄河水交輝之間,運丁将貨物運上船只,卸了艞板。風起揚帆,幾十條巨船風帆疊疊,如振翅長鷗,浩浩蕩蕩出河遠去。
袖風樓中,吳栩因覺着自己做了件好事而春風得意,一手拎着酒壺搖搖晃晃站起身,豪言壯志。
“本少爺今日開心!在場的酒水,都包在本少爺名下!”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哄然鼓掌叫好。
吳栩更是得意,摟着美嬌娘厮混到午後,家中下人來喚了幾次都不願意回去。直到管家匆匆趕來,才一步三跌撞搖搖晃晃走回家。
剛進家門一粗棍子就飛了過來,吳栩雖然醉酒,好在從小被打慣了,條件反射側身躲過去,然而酒醉失去平衡,腳下一歪差點仰摔在地,好在随性小厮機靈,彎身用後背抵住他,使勁起身一擡,将吳栩給頂了回去,七扭八歪的堪堪立住。
“逆子!!!你還敢回來!!!”
前堂吳老爺一聲大吼,已經風風火火趕出來。
吳栩打了個酒嗝嘟囔:“爹,不是你讓我回來的嗎。”
吳老爺瞧着他渾身酒氣醉醺醺的模樣,氣得就要抽他。手裏的棍子方才已經沒忍住甩了出去,手頭暫時沒其他東西,他氣得直接上手脫鞋子。
管家連忙攔住他:“老爺老爺,此事事關重大,事關重大啊!”
吳老爺聽到這話,瞧了眼四下已經見慣不慣正在幹活,卻都悄悄豎起耳朵的下人們,忍着氣穿上鞋,朝吳栩吼道:“給我滾去祠堂!”
*
“撲通!”
吳栩歪歪扭扭跪在祠堂牌位前,四下無人,吳老爺攥着倍兒粗的木棍就往他身上招呼。
“逆子,你幹得好事!你居然敢用海船私下運藥材出城,如今全城戒嚴,若是被查出來了我們全家都被你給毀了!”
吳栩已瞧見棍子就已經酒醒大半,竄天猴一樣竄了起來繞柱跑:“爹,這不正是因為全城戒嚴,才只能用咱家船運貨嗎!”
吳老爺聽到這話胡子都要氣得飛起:“你還敢說!要不是碼頭的劉主管擔心出事向我禀報,你還想隐瞞我多久。平日裏你吃喝玩樂我也沒怪過你,如今真是出息了,居然敢欺上瞞下,闖出這種天大的禍事來!還威脅旁人幫你作惡!說,那麽多藥材你運去哪了!”
吳栩躲在柱子後面,探出一個頭:“沒運到哪,出城就卸貨了。之後就是餘家的事兒,他們那邊會派人把貨送去西郊。”
吳老爺聽到這話眼前一黑,差點老淚縱橫:“天爺啊,我吳家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爹,你這說得好像我不是吳家人一樣,我好歹也是吳家少東家,為咱們家做點好事不是應該的嗎。”
“好事?你還有臉說好事?!我,我打死你這個逆子!”
“不是爹......”
一棍子敲在身上,吳栩一聲慘叫,也來不及耍橫,“哎呦喂!爹,爹別打了,你聽我說!”
“說什麽!你要害死我們吳家了你知道嗎!”
“我是在救吳家!”
吳栩見吳老爺發狠,左右躲也躲不過索性雙手一把抓住棍子,死活不放手,“那日,你和周師爺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此話一出,吳栩愣在原地。
吳栩道:“爹,咱們平日裏同楊知州交好,他是給了咱們不少方便,但咱們也給了他不少銀子啊,又不欠他的。可楊知州讓你不賣貨給餘家就是沒道理!”
官府封了餘家的倉庫和藥鋪米鋪,銀臺一開始也想過買下揚州城其他家的藥材和糧食運送出城。
雖然大批量的貨物不讓出城,但以商販走貨的方式,分批能運出去一袋是一袋。
可楊知州派人到各家商行下了命令,禁止賣貨給餘家,更不準派人運貨出城,等于是絕了從揚州送貨出去的路。
吳老爺原先也猶豫過,但吳家船隊出航在即,吳老爺對楊知州的命令不敢違抗,又送了不少銀子打點。
楊知州對吳家很是滿意,承諾日後在朝中必将為吳家開出一條皇商之道。
“爹,當初若不是楊知州下令将流民趕走,我知道您也是想赈災的。從小到大您時常告訴我不愛讀書經商就算了,但為人一定要正直良善,無愧于天地。如今西郊那群流民沒餓死也都快病死了,咱們有藥自然是要想辦法救人。”
吳老爺搖頭嘆了口氣:“你不明白啊......”
吳栩見他神色松動,小心翼翼将木棍從他手中抽出,緊緊抱在懷裏繼續勸道。
“楊知州承諾給咱們皇商又怎麽樣,咱們吳家的錢下輩子也夠花了,都說伴君如伴虎,那皇商出了錯可是有抄家掉腦袋的,要我看還不一定比現在好呢。”
他扶着吳老爺坐在椅子上繼續游說:“我知道您是擔心得罪了楊知州,可那新上任的付知州也不是好惹的啊。雖說付清輝之前上門取消了和餘家的婚約,但他們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親,占着血緣呢。
再說,本來就是付清輝虧欠了那丫頭,這男人一旦虧欠了女子必然對她心中有愧,若是他知道咱們袖手旁觀,說不定就轉頭記恨上咱們了。到時候遠水救不了近火,咱們在揚州城的日子也不好受啊。”
見吳老爺沉思,吳栩接着道,“但是如果咱們在這個時候幫上了餘家那就不一樣了。生死攸關,整個揚州城只有咱們吳家出手贈藥,這可是雪中送炭的恩情,既對餘家有恩,又有救助流民之譽,不僅付知州不會為難咱們,餘嬌那丫頭還欠了咱們一個人情,多劃算的買賣啊。”
忽然吳老爺伸出手,吳栩吓得一哆嗦以為他又要暴揍自己,趕緊抱緊木棍,沒想到吳老爺只是伸手摸了摸胡須,沉聲道:“接着說。”
吳栩暗地松了口氣:“雖然我不喜歡餘家那丫頭,但爹您也是知道的,她向來恩怨分明,我們幫了她這一次,她不會虧待我們的。再說了,我們只是用船将貨運出城,而且是運到最近的小鎮附近。之後岸上的事不歸咱們管,餘家已經派人打點好了望山的守衛,不會出事的。就算出了事,咱們死咬着不承認,就說是他們自己從外面進的貨,這事就跟咱們沒關系!”
吳老爺點了點頭:“這倒也可行。”
吳栩聽到這話頓時大喜:“爹您同意了?”
吳老爺冷哼:“船都已經開走了,此時貨怕是都上岸了,我不同意有用嗎?你若是真想問我,就該做之前問!幹什麽事都莽莽撞撞,日後吳家怎麽放心交到你手上!”
吳栩見他氣消,連忙上趕為他捏肩笑道:“爹,這不還有您呢嗎。”
吳老爺長嘆口氣:“現在只能寄希望于楊知州那邊沒發現這事。”
這時,吳栩忽然想起來一事,得意道:“對了爹,我跟餘嬌身邊那丫頭說過了,等這事兒結束,得把十二米鋪還給咱們!”
吳老爺聽到這話眼睛瞪得老大,轉頭望向他不可置信:“這麽大的風險,這麽大的恩情,你就換了個十二米鋪?!”
吳栩撓了撓腦袋:“對啊。之前因為我把咱家米鋪送給了餘家,我得給咱拿回來!”
吳老爺只感到腦壓升高:“你要氣死我啊!!!”
他猛地抽出木棍,中氣十足,“我打死你這個敗家子!”
吳栩抱頭逃竄,連連哀嚎:“爹,您怎麽又打我!別打了,疼,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