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聽着張玄蘊和姜琰的對話, 一旁的蚩寒洲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麽,一直老老實實坐着啥話都沒有多說。

好似是也不想打擾好事?

該探聽的探聽得差不多了,那麽接下來就是讓這件事變得更牢不可破。

于是張玄蘊佯裝有些發愁地說道“我瞧着你這樣的姑娘就是好, 細心又溫柔知道照顧人, 我這次出門帶來的全都是男弟子, 一個個毛手毛腳的連個病人都伺候不好。”

“師姐說的沒錯。”蚩寒洲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右耳的翠綠耳環搖晃着“剛才, 小橘子還差點将謝子厭的傷口弄出血。”

一聽這兩人的話, 姜琰哪裏還坐得住, 倏地又站起身說道:“我這幾日沒有事, 我可以照顧阿厭, 請謝仙師尊許。”

張玄蘊有些為難地說道:“我雖說沒有意見, 但……你們畢竟男未婚女未嫁, 獨處一室我怕對你的聲譽影響不好, 再者……也不好向你父母交代。”

姜琰臉上都是堅決“照顧自己重傷的朋友,我父親理解的, 他……他也挺喜歡阿厭。身正不怕影斜,誰在乎其他人說什麽。”

“真是個讓人喜歡的姑娘。”瞌睡來了就送枕頭,等謝子厭醒來一看見是姜琰悉心照顧,即便是鐵石一樣的心都會融化。徹底解決了一樁大事,張玄蘊唇邊的笑意更深了“那你去吧,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來找我就好。”

等姜琰一走, 張玄蘊一回頭就看見蚩寒洲望着自己,那明顯就是一種看好戲的眼神, 她挑了挑眉“蚩寒洲, 你這什麽眼神?”

“師姐,我還沒發現你挺适合做紅娘的。”蚩寒洲搖着二郎腿, 優哉游哉地說道“你說要不我該明兒給你摘朵紅牡丹花戴在頭上,再給你嘴邊點一粒黑痣,你就可以改行了。”

“我看你也不錯,很有潛力,要不你也在頭上戴朵紅杜丹?”她說完,還煞有介事地從上到下掃了眼蚩寒洲“想必又是另一種風情,定能将女子們看得三迷五道的。”

“哼。我為什麽要給別人看?”他環抱雙手揚起下巴,一臉驕矜地說道“師姐若是想看我簪花,直說便是,我自然是願意給師姐看的。”

兩人又互怼了幾句,蚩寒洲突然問道“謝子厭為什麽會域外三洲使用的祭天人殉?”

張玄蘊搖了搖頭。

蚩寒洲緩緩敲擊着扶手說道:“說來謝子厭九歲被你撿回來之後,只有十四歲那年出過巴郡,可九洲中幾乎無人會這樣兇殘的法術,再說即便會也不可能輕易傳給他一個別派弟子,所以會不會是在他九歲之前學會的?”

“當時撿回來時他九歲前的記憶殘缺,所以不排除這個可能。”張玄蘊說到這裏,伸了個懶腰“現在不用想這麽多,反正他很快要走其它的路,現在只等他醒過來就行了。”

謝子厭是在第二天傍晚醒過來的,不過到底是傷得太重,只醒來幾息,連床邊的人都模模糊糊沒有看清又昏睡了過去。

一直到第四天下午,少年緩緩地睜開眼。

明亮的光線刺得他閉了閉眼,再次勉強睜開時就看見一個纖細的身影逆光朝他走來。

人影晃動中,幹裂的唇瓣嚅動着喚了聲“師……尊……”

“阿厭。”姜琰快步走到床榻邊,一臉欣喜地說道“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聽到這個聲音,謝子厭的眉頭下意識地皺了皺,像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似的,待到眼睛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時,他怔了怔“姜小姐?”

“嗯,是我。”姜琰點了點頭,體貼地問道“要不要扶你起來喝點水?”

謝子厭的視線越過姜琰,掃了掃屋子像是在尋找什麽,隔了幾息才點了點頭,咬牙撐着手臂想要坐起身時,姜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借着她的力量終于坐了起來,謝子厭緩了緩說了聲“謝謝。”

姜琰笑着搖了搖頭“我們是朋友,不用這麽客氣的,你等等我去把水杯給你拿來。”

姜琰拿過杯子,慣性地在床榻邊坐下,端着水杯想喂到謝子厭嘴邊時,少年卻偏了偏臉頰,錯開了。

在姜琰尴尬中,謝子厭說道“謝謝,我自己來。”

“可是你的傷……”姜琰吶吶地還未說完就見謝子厭已經強忍着劇痛擡起手。

等到謝子厭慢慢地将一杯溫水喝完,他恢複了一點精力,這才看向姜琰“……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擔心你的傷勢。”姜琰說完,見謝子厭還盯着自己,于是她又下意識地解釋道“張仙師說帶過來的都是男弟子,毛手毛腳照顧不好你。”

“我師尊……讓你來的?”謝子厭重複道。

姜琰抿了抿唇,見謝子厭表情不太好,她有些不解地問道“怎麽了,你不高興嗎?”

謝子厭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麽神情,卻有一種雪光的冷。

師尊為什麽要這樣做,她……到底想做什麽?

少年抿了抿唇瓣,一雙深眸看向姜琰,生疏有禮地感謝道:“姜小姐,謝謝你的照顧,他日若有需要我一定會報答這份恩情。”

“……你在說什麽呢?”姜琰被這個呆子氣的跺腳“我照顧你又不是稀罕你的報答。”

謝子厭:“那不知,我能為你做什麽?”

姜琰氣鼓鼓地盯着面前的少年,視線又不由自主地從他好看的墨瞳落到了淚痣之上,天大的氣在看到這樣一張臉時都消氣了,她了咬唇氣呼呼地說道:“我不想跟你說了。”

從謝子厭手裏搶過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朝門口沖去。

剛拉開門,就碰到了路過的張玄蘊。

女孩子委委屈屈地喚了聲“張仙師。”

屋子裏的謝子厭瞬間擡眸,卻只能看到被微風吹動的竹青色裙擺。

張玄蘊不解地問道:“怎麽了姜小姐,誰欺負你了?”

“沒有誰欺負我。”姜琰搖了搖頭“對了,阿厭……他醒了,張仙師你去看看他吧。”

姜琰剛走幾步,就被張玄蘊叫住了“姜小姐你放心,我會跟謝子厭好好聊聊的。”

“謝謝張仙師。”姜琰臉上有了點笑意。

目送姜琰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張玄蘊收回視線,提步走了進去。

她踩着光線一步步走近,搖晃的明亮光線讓謝子厭眯了眯眼,直到竹青色的身影居高臨下地站在了床榻邊,謝子厭率先喚了聲“師尊。”

少年的睫毛太濃太密,擡起時眼皮折出了深深的弧度,鴉羽般壓着瞳仁又冷又利,好似已經知道了什麽。

在他一動不動地注視下,張玄蘊直言不諱地開口說道“你準備一下,過兩日去向姜琰的父母提親。”

“師尊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謝子厭瞳孔都震了一瞬,分明愕然之極。

張玄蘊挑了挑眉“姜小姐心悅于你,你與她也算是天作之合。”

“所以……她喜歡我我就得與她成親?”少年胸膛起伏劇烈,牽扯到了渾身的傷疼得他瞬間弓起了腰。他死死咬着牙忍受着,脖頸青筋都被逼得暴突,一直到這股劇痛被壓下,他再次望向張玄蘊“你憑什麽替我做這樣的決定?”

相比他的怒氣,張玄蘊就輕飄飄多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你無父無母,我作為你的師尊自然是能為你做主。”

死死盯着張玄蘊,少年緊緊攥着被褥指節都因為用力到泛白,明明渾身都疼到了極致,眼中的兇戾卻越來越勝,他甚至愣是從喉嚨一點點逼出了聲音質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麽?”

張玄蘊表情依然淡淡:“我說了,讓你和姜琰成婚。娶了姜琰你就能背靠無極門,到時候兩人再生個孩子,這人生便是一帆風順多少修士都羨慕不來?”末了她說道“這是為你好。”

思緒劇烈翻湧間,謝子厭突然将一切都想通了,這一瞬怒意直接逼紅了雙眼,“所以,你教我法術,送我新衣,讓我在比賽中拿到名次……你從開始就計算好了,就為了攀附上無極門……所以你做了這一切?”怒氣攻心,少年唇邊都溢出了猩紅的鮮血,“從始至終都不過只是把我當成物件當成被交易的東西……你從來……你從來沒有想過……”

後面的話謝子厭說不出來,因為太過愚蠢,愚蠢到可笑。

他死死地盯着張玄蘊,登喉的殺意逼得少年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你知道就好。”面對他怒極的質問,張玄蘊沒否認,她也沒有任何的愧疚。

居高臨下地望着謝子厭,她的神情說不出的漠然,像是挂在九天之上的冷月,觸不可及,無悲無喜。

她這幅模樣是引爆炸藥的引線,‘噼裏啪啦間’謝子厭眼裏的恨意和憤怒如烈火噴薄,血絲彌漫星火四濺。

一切一切都往事再次沖進腦海中……

這一刻謝子厭終于清醒過來,一切都沒變,張玄蘊還是張玄蘊,她怎麽可能變?

怎麽可能?

什麽讓他好好活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是愧疚不是彌補……只有算計利用高高在上的肆意……玩弄。

一個人怎麽能惡成這樣!

怎麽能……惡成這樣?

滔天的恨意逼得少年身體都在抖,猩紅的血液在眼眸中燃燒,狂亂陰鸷的殺意被壓得極盡扭曲

,沒有哪一刻這樣憎惡張玄蘊,恨不得……立刻殺了她。

将謝子厭眼底的恨意全都納入眼裏,張玄蘊沒有一點在乎,不容置疑地說了句“就這樣決定了,你的聘禮我也為你準備好,無論你願意與否都必須娶姜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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