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沈良沅自然要送的,畢竟她現在已經是陸賜正式拜堂過了門的妻子了啊。

她收拾好心情,重新揚起一個笑臉,點了點頭:“自然是要的。”

陸賜應了一聲,心裏莫名松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剛剛竟然在想如果沈良沅生氣了說不送要怎麽辦?

他心裏疑惑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琢磨着是不是成了親之後因為關系的轉變,自己的心理也會有些變化?

但現在也沒人能為他解答,他只能把這奇怪的感覺先壓在心底。

兩人一起出了院子。

沈良沅學着記憶中娘親送他爹出門的模樣,又參考了一下話本子裏的內容,走在陸賜身邊輕聲叮囑道:“王爺萬事小心,我聽說西境比青州更加潮濕陰冷些,王爺記得多穿些衣裳。”

陸賜聽了她的話,一邊點頭一邊垂眸看向身邊的姑娘。

她還是裹着那件月牙白的披風,睫毛纖長,瓊鼻小巧,被外頭的風吹得鼻頭泛紅,看起來竟有些可愛。

陸賜對于自己成親其實沒有什麽真實感,卻在這一刻突然想到,所以以後,自己就要跟這個姑娘共度一生了?

以後若是出征,沈良沅也會像他娘一樣絮絮叮囑他的衣食住行,如現在一般。

這麽想着,陸賜突然有點理解了李沐骞以前那句話:成親有成親的好處。

至少這樣被人叮囑時,心裏也是會覺得熨帖的。

沈良沅怕陸賜覺得她啰嗦,叮囑了幾句日常後便沒說了,結果片刻後陸賜又看了看她,認真道:“你不再多說一點了嗎?還沒有走到府門口。”

沈良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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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王爺是喜歡聽羅嗦話的人?

這與她想的有點不一樣!

沈良沅“啊”了一聲,擡頭看向陸賜,竟莫名從他眼裏看出了一點期待。

她覺得可能是自己魔怔了,但還是應了陸賜的要求,又絮絮叨叨起來:“我沒怎麽出過遠門,也不知驿站夥食好不好,若不是這麽急,該給王爺準備點幹糧路上吃的……”

她就這樣輕輕念叨了一路,陸賜跟着點頭,心裏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直到在前院碰見了陸夫人和陸老爺。

看來他們也是得知了消息,來給陸賜送行的。

陸老爺也是武将出身,上慣了戰場殺敵,對陸賜只有一句話:“好好打,早點回。”

陸夫人像沈良沅一樣叮囑了一些瑣事,然後惆悵地嘆了口氣:“也真是不湊巧,你才剛成親就要出征,都還沒有跟阿沅過上小日子呢。”

沈良沅聽後臉色微紅,輕輕搖了搖頭:“沒關系的娘,正事要緊。”

一行人到了王府門口,馬大人已經牽着馬在外頭等着了。

陸賜以前外出都是上馬就走,這次想着自己成親了,爹娘也在,好像他也應該說些什麽,誰承想陸夫人走到門口,手一揮,便道:“我與你爹去城西吃早點了,這是給阿沅的新婦紅包,那些敬茶的虛禮便免了吧。”

說着陸夫人便給沈良沅塞了一個大紅包,然後麻溜地拉着陸老爺走了,留下沈良沅和陸賜在門口面面相觑。

馬大人在後頭輕咳一聲,無言催促,陸賜看了沈良沅一眼,還是按照剛剛心裏的計劃,與她道:“這門親事突然,是父母之命,所以略有草率,如今我要出征,王府無人,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吧。”

陸賜本意是覺得這門親事因為突然所以準備的有些倉促,加之成親第二日他又要離家,怕沈良沅不豫,便希望她能自己在王府裏過得好一點,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沈良沅心裏一驚,突然惶惶:這人為何會突然這樣說?是、是在暗示讓我走嗎?

他早前說我口出狂言,又非自願娶我,如今還讓我愛去哪兒去哪兒,他果然還是有些嫌我的吧……

可是我們都已經成親了他才說……

沈良沅低下頭,攥着手不說話了。

陸賜以為她還是有些不開心,但也不知自己要怎麽做才好,遂像以前對李沐骞一樣擡手拍了拍她的肩。

站在一邊的文竹和馬大人:……

這是你夫人不是你兄弟啊!

沈良沅沉浸在自己的難過裏,根本沒反應過來這動作有多奇怪,好在陸賜自己突然福至心靈,覺得好像不妥,複又拍了拍她的頭。

沈良沅終于擡頭看他,而陸賜已經一個翻身利落上馬。

他朝沈良沅擺了擺手道:“你進去吧。”

然後一揚馬鞭,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良沅站在冬日一點淺薄的陽光下靜靜地看着他很快就消失在視線盡頭的背影,良久後才攏了一下披風,默默回了府裏。

院中的紅綢還未撤下,新房的喜字也還在門窗上貼着,下人們臉上都還有未褪去的喜慶笑容,一切好像都還熱熱鬧鬧的。

可沈良沅卻覺得心裏寂寂,總感覺這親成了,又好像沒成。

她回了屋裏,也不知要做什麽,以前在理縣時舅母每天都要扔很多活兒給她,洗衣做飯,掃地擦桌,還有家裏各種零碎的活計,都是沈良沅在做。

但現在,她什麽都不用做了。

沈良沅拿過一本之前從陳靈犀那兒借來的詩集,坐在窗邊慢慢翻看,沒過多久王府的下人便端了早飯進來,章嬷嬷跟在後頭,手裏拿了幾疊冊子。

她先朝沈良沅躬身行禮,而後道:“夫人,用過早飯後老奴便教夫人看賬,日後夫人要打理王府中饋,還有許多東西需要學。”

陸夫人和陸老爺不會在雙梁城久待,很快就又要去別的地方游歷,如今沈良沅成了王府的女主人,自然要學這些。

她點點頭,柔聲應“好”,想着能多學些東西,給自己找點事做也不至于每日百無聊賴。

于是沈良沅開始着手學習如何看賬,每日都挑燈夜讀,忙忙碌碌,好像這樣就能把腦子裏多餘的想法和心底的一點不安趕跑,不至太過心慌。

半個月後陸夫人和陸老爺離開了雙梁城,臨別時陸夫人特意拉着沈良沅去房裏敘話,她關心了她許多,言語間都盡是溫柔。

這是雙梁城裏第二個對她這麽好的夫人,第一個還是犀姐姐。

沈良沅心裏有些不舍,她抱了抱陸夫人,輕聲問:“婆婆什麽時候再回來呀?”

陸夫人笑笑:“中秋的時候吧,回來與你們團圓。”

她和陸老爺年輕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邊境度過,陸老爺領兵打仗,她便在後方的城鎮裏守着他。

現在擔子既然交到了陸賜身上,他們便也想過一過年輕時向往的日子,行走至各處大川河山看看,自在度日。

沈良沅聽後心生羨慕,她從未想過有人能過上這樣無拘無束的生活。

而在陸夫人他們離開後,偌大的王府便又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她偶爾會邀陳靈犀來府裏說說話,但也不好總讓人來,于是其餘的時間,沈良沅便繼續在屋裏看賬,學着管理王府的吃穿用度。

她不參加聚會,也不出去社交,有一種鴕鳥心态,覺得只要她窩在王府裏,就不會聽見外頭的那些議論紛紛。

陸賜成親第二日便出征西境的事在他離開沒多久便在城裏傳開了。

時間太湊巧,大家讨論的落腳點自然都放在了沈良沅的身上。

從成親那日期,城中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世家貴族,對沈良沅嫉妒的有之,羨慕的有之,這時候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也有之。

冬葵有時候出府都能聽見外頭的人議論沈良沅,但很少有什麽好話。

許多人便是這樣,柿子挑軟的捏,看到別人突然有一日高于自己一頭了,便喜歡冒着酸水說些陰陽怪氣的話,好像這樣自己心裏便能平衡一些。

冬葵從不與沈良沅說,但沈良沅自成親那日聽到那些話後,自己心裏也有數了。

她笑話自己以前天真,以為只要陸賜應下來這門親事,自己就有地方待了,就能安穩了。

從沒想過這門親事真的被應下來是好是壞,或者說,這門親事對她來說自然是好的,但對陸賜來說,可能并不好吧。

她除了給寧北王府帶來這麽多流言蜚語,其他的什麽給不了。

好像一個累贅。

說起來,自己在舅舅家的時候,舅母也總說她是個累贅。

沈良沅趴在桌子上,頭抵着手臂,難過的想,自己好像到哪兒都是累贅,一點用的沒有啊。

這個想法一旦産生,便好像在她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每每到了夜深人靜時,便會靜靜跑出來,攪得沈浪元心裏不得安生。

而她也無人可訴說。

在這雙梁城裏沈良沅沒有什麽朋友,除了陳靈犀,然而陳靈犀近些時日出了趟遠門去看望生病的外祖,還未回來,是以這些事,她都只能自己憋在心裏。

冬葵見她最近似是總不大開心的樣子,便想着法子想讓她家夫人出門散散心。

這日她拿了染香閣最新出來的春季款紋樣冊子給沈良沅看,說道:“夫人,染香閣的繡娘們好像研究出了一種新繡法,會用到春季衣服樣式上去,你不是最喜歡刺繡了嘛,我們去看看吧?”

雖然還未入春,但過了年後天氣便一天天好了起來,今日是個明媚的好天氣。

沈良沅如今最大的愛好便是刺繡,但因為身份原因,也無法将自己繡的東西拿出去賣了,讓她少了些成就感,只能日日在屋子裏繡了後将東西放着,但她依然是喜歡研究這些的。

聽了冬葵的話,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出去走走也好,她已經許久未出門了,戴上帷帽應該沒人會認出來吧?

只是她沒想到,她的運氣就這麽差,又在染香閣裏遇見了鐘二小姐,她的身邊還有一位姑娘,沈良沅想起來,是姜家那位小小姐姜婉。

她們在二樓的雅間裏看料子,背對着敞開的門,閑聊的話語落進了沈良沅的耳朵裏。

鐘二道:“真是可惜了,若不是那突然出現的……姜家只怕已經與王爺議上親了吧,婉妹妹小叔不是在內閣做事?也許有他在京中策應幾句,王爺就不用去西境上戰場了,多危險啊。”

沈良沅走過門邊的腳步一頓,提着裙擺的手微微收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阿沅已經把鍋給自己背上了,嗚嗚嗚嗚可憐的沅沅QAQ

沒關系,很快陸賜就會回來找她,跟她說那些都是屁話!感謝在2022-08-30 10:14:37~2022-08-31 09:55: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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