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沈良沅昨夜頭疼時自己還并不怎麽在意,以為只是晚上洗了頭發之後沒有及時絞幹,被風吹了才一時有些痛,睡一覺便好了。

誰想到今日一早便覺得混身無力,嗓子也幹啞的厲害,還頭暈眼花,發起了熱來。

她沒能起得來床,一早上都不太清醒,只記得迷迷糊糊間張雀兒發現她情況不對趕緊去叫了鐘娘來看,期間好像又來了大夫……

只是,王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她是不是又做夢了……

沈良沅還是有點恍惚,一時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只順着心裏的想法下意識摸了摸陸賜的頭,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手下發絲的觸感過于真實了。

她的手猛地頓住,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一些,為了确認什麽,手指還小心地輕輕捏了捏。

直到看見陸賜被她弄亂的一撮頭發鼓起來,沈良沅終于倒吸一口涼氣,她倏地收回了手,不顧還在幹啞發痛的嗓子,驚呼一聲:“是真的!”

陸賜從沈良沅摸上他的頭時便愣住了,這下聽見沈良沅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奇怪地問了一句:“什麽是真的?”

沈良沅顧不得震驚,這會便想趕緊從床上起身,不然也未免太失禮了。

但她生着病,一激動便忍不住咳起來,停也停不住。

陸賜按住她細瘦的肩,都能感覺到掌心下姑娘的纖弱,他小心又強勢地将人塞回了被子裏,又重新掖好被角,這才低聲道:“你還在生病,不要起來。”

沈良沅被他裹在被子裏,像一個蠶寶寶,她看着陸賜,心裏突然心緒如麻,湧起很多很多的話,最後到了唇邊,卻只能問出一句:“王爺……怎麽會在這裏?”

剛剛她好像還聽見,他與她說了一句“對不起”。

陸賜看着她似乎有點不安的模樣,微微抿緊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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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找到她的那天早晨她對着那個買早點的老婆婆巧笑倩兮的模樣,但在雙梁城,沈良沅對他,一直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所以自己出現這裏,也讓她覺得不好了麽?

陸賜一想到這兒,心便控制不住的往下沉了一些,郁郁起來,但他還是如實道:“我來找你。”

沈良沅愣住,下意識說:“我給你留了信與和離書……”

她以為陸賜沒有看到這些,不然怎麽會來找她呢?

陸賜卻點點頭:“我看了。”

頓了一下,他又道:“和離書沒有看,已經讓孫管家撕了。”

沈良沅:撕、撕了?

她瞪大眼睛看向陸賜,一時不知要說什麽才好,王爺這個意思是……是她想的那樣麽?

陸賜見她不說話了,放在膝上的那只手忍不住輕點,他低下頭,驚訝地發現自己這一刻竟然會覺得有些緊張。

凝神片刻,才終于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裏沒有做好,讓你産生了那樣的想法,我先與你說聲抱歉。”

“你不是什麽累贅,陸家也從來沒想過利用一門姻親關系來得到什麽,所以你不需要因為這些就妄自菲薄。”

“若是以前我沒有清楚地表達過,是我沒有考慮周全,那我現在便說明白一些吧……”

陸賜頓了頓,目光又落在了那雙已經太過纖細的小手上,他猶疑一瞬,終于伸出手握了上去。

姑娘的手很小,柔弱無骨,他力氣都不敢用大了,只能輕輕地握,然後認真看着她的眼睛:“這門親事我既然承諾過會讓你安穩度日,就沒有想過和離或再納他人,你會一直是寧北王妃,不管別人說什麽,這都不能改變。”

頓了一下,他想起什麽,又補充了一句:“這就是我自願的事,你不用多想。”

說完,陸賜為示友好,與沈良沅交握的那只手微微上下搖了搖,然後才收回來。

沈良沅聽着陸賜的這番話,心裏湧起一股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酸脹情緒,好像有點委屈,卻又很高興,莫名就又有些紅了眼睛。

然而又看見陸賜握上她的手搖一搖又松開,奇奇怪怪的動作,也不知他在表達什麽,沈良沅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王爺總有些叫她不能理解的地方,但他的本意又好像不是壞的,所以,她以後是不是也該問一問這些?

只是她還沒問呢,陸賜先問了:“你笑什麽?”

沈良沅輕輕擡眼,看了他片刻後,試探着指了指自己的手:“就是覺得王爺剛剛的動作……嗯,很有趣?但我不知是什麽意思。”

陸賜疑惑地微微偏頭:“不知道麽?是表示友好的意思,以前與北蒼來使談判,他們見面就這麽握的。”

所以他剛剛為了對沈良沅示好,也握了握她的手。

不過話剛說完,他又想起可能與姑娘不能這麽握?

從前李沐骞總說他不懂姑娘在想什麽,雖然這話确實沒錯,但他多問問就好了吧。

于是陸賜不恥下問:“你看不懂這個,那我應該怎麽握比較好?李沐骞說成親後這些夫人都會教。”

人不在此但精神常在的李沐骞:我說的調、教不是教這個!

沈良沅叫陸賜問得一愣,突然唇邊的笑就更深了些,她好像有點明白了,王爺是确實不太會跟姑娘相處吧?

看着他放在被子上的大手,沈良沅臉紅了紅,最後還是有點害羞地拉過他,把自己的小手握進去,十指交纏地扣了一下。

也只是這輕輕地一下,她就飛快地将手收了回去,但感覺臉上好像更燙了,小聲喃喃道:“話、話本子裏說夫妻好像是這、這樣握的。”

其實沈良沅也不知怎麽的,剛剛自己就是腦子一熱便握了上去,現在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好像有點太親密了些……

陸賜驚奇地将自己的手攤開來又看了看,剛剛的感覺有些……奇怪。

沈良沅應該還在發熱,連帶着手心的溫度也有些高,但是她的手真的很軟,很細,與他十指交纏的時候像是一片羽毛擦過他的指縫間,有點酥麻的癢意,是很叫人上瘾的感覺。

其實沈良沅剛剛摸他的頭也是。

所以這就是李沐骞在府裏總喜歡牽着陳靈犀的原因嗎……

那他以後是不是也可以經常牽着沈良沅?

陸賜想了想,覺得心情好像有點愉悅,遂準備問問沈良沅是不是可以跟他回王府了,卻聽見沈良沅突然問道:“王爺剛剛為什麽跟我說對不起?我好像聽到了。”

他面上神色一僵,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突然開始擔心沈良沅知道之後會不會剛剛看起來好了一點的心情又馬上被打回原形。

但男人,總不能這點擔當都沒有!

于是陸賜低着頭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來氓城之後做的事,末了又有點過意不去地再次道歉:“好像是我害你生病了,但我本意只是想投其所好。”

沈良沅不知這些竟然都是陸賜做的,也不知陸賜竟然已經在氓城待了這麽久了,住的還是隔壁的兇宅……

她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看着面前低眉斂目的陸賜,剛剛迷糊間那種看着一條大型犬的感覺又來了。

搖了搖頭,沈良沅柔聲道:“沒關系,其實王爺做的這些開始時我都是很歡喜的。”

如果不是後來越來越多的話……

她靠在床頭,柔軟的青絲鋪滿肩,模樣嬌豔,神色卻柔婉,讓陸賜的心裏好像也不自覺軟了一些。

他又給她拉了拉被子,終于問道:“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随我回雙梁?”

沈良沅剛剛還笑着的模樣,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又沉默了。

她其實還是有些害怕的。

她知道,若是跟着陸賜回到雙梁,勢必還要繼續面對那些并不好聽的流言蜚語,她坐在王妃的這個位置上,也不能一直不外出,不見人。

對沈良沅來說,回到雙梁,就意味着,她要去直面很多争議,哪怕她不是主動的,也必會走進那個她從不了解的世界,光鮮亮麗又紙醉金迷的權貴之所。

沈良沅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樣的勇氣。

這是陸賜幫不了她的,是她一個人的戰場,是她與心裏那個自卑小人的戰鬥。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好了準備……

陸賜見姑娘低着頭沉默下來,心裏有那麽一瞬的失落,卻也不想勉強她。

“你現在沒有想好也無妨,我可以等你想好了再一起回去,或者你有何顧慮,也可與我說,如果你願意的話。”

沈良沅揪着被子嘆了口氣,猶豫一番後,終于小聲道:“我就是有些害怕。”

陸賜沒有問怕什麽,他這次竟然懂了沈良沅的意思,她害怕回到雙梁城,因為會有很多人對她指指點點。

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而已。

“好,我知道了,那便先在氓城吧。”

他想起沈良沅曾在信裏說如果他娶了別人可能就不用去西境了,想着這小姑娘好像很容易被他人的言論影響,遂又道:“你不用在意他們的話,很多人都是胡說八道,就像我去西境的事情也與你無關,不管娶我都會要去。”

得讓人查查是誰在說這些不着調的謠言,讓沈良沅一天到晚胡思亂想。

他不說還好,一說沈良沅又想起來鐘二小姐那些話,她擡眼看陸賜,忍不住問:“可是那位姜小姐怎麽辦?我聽人說你們小時候就認識。”

陸賜聽後面露疑惑,真誠發問:“那又是誰?”

沈良沅:……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陸賜見沈良沅又是“聽人說”,終于一臉嚴肅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想起她剛剛教的,拉起她的手扣進掌心裏。

因為這個動作,他的耳尖會微微發熱,嘴上卻一點不含糊。

“你以後不要聽人說,你就聽我說。”

陸賜向她保證:“我的消息才是最真實可靠的,他們都是在道聽途說。”

沈良沅紅着臉,因為與他十指相扣而覺得心跳快得厲害,又因為他坐在她的對面十分不好擺這個姿勢,只能把兩人的手都立起來,讓這個十指相扣奇怪地懸了空而心情微妙的有點想笑。

但經過屋裏這番長時間的交流,她覺得心裏輕松了不少,好像連與王爺之間的距離也近了一分。

這讓她覺得有些開心,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糯糯的應了一聲“好”。

陸賜看見她的笑,便覺自己也松了一口氣。

沈良沅總算是笑了,他這樣算是……有把她哄好一點麽?

陸賜不是很确定,于是進一步伸出了試探的腳:“若是不回雙梁,你可要繼續住在這裏?其實我在旁邊的院子也很好,很寬敞。”

沈良沅:你說那個會發出奇怪響聲的兇宅??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的我抓耳撓腮,主要是在為憨憨和沅沅的感情線鋪路,把前面的誤會稍微講講清楚,我們阿沅心理包袱還是比較重的!

陸憨憨就不同了,他沒有包袱 =w=

這一章也發紅包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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