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關于上京的事,陸賜沒有想立刻就給沈良沅說太多,她的生活向來簡單,他怕突然與她說這些會吓着她,反倒讓她徒添憂擾。

于是他只牽着人往後院走,搖搖頭道:“沒什麽,你說皇後娘娘讓人帶的口谕就是叫我們進京是麽,來傳谕的公公是個什麽樣的人,可好說話?”

沈良沅偏頭想了想:“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公公,瞧着十七八歲,丹鳳眼,面上一直笑眯眯的,态度也很恭敬,不過聽說你不在府中,我總覺得他好像眼裏有點喜色,也不知為何。”

“他說皇後娘娘叮囑了不用太正式,直接與我說了也是一樣的,說完便道身上還有事務,所以才沒等你回來就離開了。”

沈良沅盡量将自己剛剛留意到的事情都一一說了,因為也不知道哪樣會對陸賜來說比較重要。

雖然沒什麽根據,但她總覺得皇後娘娘這口谕來的挺突然的。

她不知道往年的時候太後壽辰陸賜是否會入京賀壽,但突然來道口谕告訴他們,讓他們一定要去,總感覺有些奇怪。

陸賜聽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裏将皇後身邊幾個随侍的公公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最後篩出來一個人,與沈良沅說的大致符合。

這個小太監叫福林,不是皇後身邊最得用的,但應該是最機靈的,他去上京的幾次,入宮經常能見到皇後差他去傳話。

如今傳到他府上了。

自己不在府中,沈良沅又沒去過上京,不會知曉什麽情況,對這口谕問不出什麽,他自然是大喜,也不可能等自己回來。

多一問不如少一問,說的越少透露的信息也就越少。

皇後一家若是真的有什麽盤算,那麽便是看着陸賜現在遠離上京,與他打個信息差,他知道的越少,于他們自然越有利。

如今親自派人來“請”自己進京,是讓他必須赴這一場鴻門宴。

但陸賜沒有與沈良沅說這些,他只輕捏着沈良沅的手把玩,然後笑道:“既然如此,正好我也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帶繡繡去一趟上京城,我們可以早些出發,路上不太匆忙便可游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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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沅被他這句話轉移了注意力,她還從未出過青州,別說青州了,若不是來找陸賜,她只怕是連小小的理縣都沒有離開過的。

她也知道,嫁為人婦後,許多女人這一輩子只怕便是在內宅裏相夫教子,鮮少能有機會再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了。

所以陸賜當初能讓她去繡樓,她心裏真的是非常開心的。

這次能有機會去上京,沈良沅不禁也有了幾分好奇和期待。

這是大庸的都城,是整個大庸最繁華的權利中心,是其餘任何一座城都比不上的地方。

她細數着日子,不禁問陸賜:“從雙梁到上京,要走多久呢?”

陸賜看着她臉上那點隐隐矚望的神色,也在這麽片刻,将心裏所有施謀用智暫時放下了,與她一起認真計算起來。

“若是走陸路大約是要兩個月,若是中途換水路,會快半個月,若是都走水路,去上京是順流,只需月餘。”

說着他低頭晃了晃沈良沅的手,好奇道:“繡繡坐過船麽?”

“沒有,”沈良沅搖頭,“坐船是什麽感覺啊?”

“坐船啊,坐船其實也挺穩的,若是遇着風浪可能會颠簸一些,大概就像……”

陸賜細細說着與沈良沅一起在王府的小路上走遠,竟突然覺得,雖然此行去往上京注定不會太平,但想到路上這一兩個月能與沈良沅一起看過山河廣闊,好像也足以撫平他對于京中那些爾虞我詐的厭煩了。

兩人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沈良沅在進門時才突然驚覺,好像應該還有一個人吧!

她睜大眼睛猛地轉頭:“你表弟呢?!”

陸賜不是跟他表弟一起去李府的麽?怎麽他都回來了聞人南星卻沒見人?

“不用管他,說要在街上再逛逛。”

陸賜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将沈良沅送回房後便準備去書房了。

他離開前沈良沅想起什麽,又拉住他的袖子仰頭緊張地問:“太後壽辰,我們得備禮吧?我在這方面沒有什麽經驗……怎麽辦呀?”

陸賜仔細想了下他往年給太後備的禮,一本認真:“金銀玉石我好像都給太後送過了,今年我給她老人家備了一座瑪瑙珊瑚樹,我爹在南海尋的,挺貴重,應該足夠了。”

沈良沅:金銀玉石……好,不愧是你,送禮也送的這麽簡單粗暴。

陸賜看着她的神色,摸了摸頭,面露疑惑:“這個不好麽?”

沈良沅無奈的笑了,輕輕拉了一下他高高束起的一縷發,軟聲道:“沒有,也挺好的,體面又大氣,不過我再給太後準備一樣繡品吧,我初次入宮面見,又是小輩,應該還是要單獨準備一個才顯心意吧。”

陸賜聞言點點頭:“繡繡考慮的很周到。”

沈良沅說什麽他都覺得好。

不過他也擔心沈良沅現在準備繡品會不會時間太緊,到時候若是趕工又要讓她累着了。

沈良沅抿唇想了想,突然小心翼翼道:“那我們過幾日可以去一趟氓城麽?我在那兒好像更容易專心一些……”

她在氓城時每日裏都是與刺繡打交道,不是在屋裏就是在旁邊的繡樓,要請教什麽也十分方便。

雖說在雙梁沒了蔣家一家人她便也不用顧慮什麽了,每日在府中刺繡也不會有人打擾,但就是不知怎麽的,總沒有在氓城時那麽能進入狀态了。

沈良沅想,大抵因為在氓城時,她只把自己當做沈良沅,而在雙梁,她總覺得自己還有王妃這個身份要兼顧吧。

只是這樣提出來,陸賜會不會不高興呢……

沈良沅其實是有些擔心的。

然而陸賜卻輕輕擡手摸了摸她的臉,微微俯身仔細看着她,認真道:“可以,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繡繡想去我們就去。”

他從來不隐藏自己對沈良沅有求必應的縱容,他覺得怎麽樣都好,沈良沅成了他的王妃,她便想做什麽都可以。

不然要他這個夫君有何用?

沈良沅瞧着陸賜認真的模樣,突然拉住他的衣襟墊腳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後抱住他的腰蹭了蹭肩頭,小聲喃喃:“陸賜,你怎麽這麽好啊。”

好到讓她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陸賜不知道沈良沅為什麽這麽問,但他仔細想了想,最後老實的說了一句:“謝謝夫人誇我。”

沈良沅“撲哧”一下在他懷裏笑出聲來,這人,說他不解風情他有時又十分讓人心動,說他巧舌如簧,他大部分時候說的話又叫人哭笑不得。

松開了陸賜腰,沈良沅拍拍他的肩,笑着瞥了他一眼,道:“不謝。”

然後便把人打發去書房了。

她得抓緊時間想想要給太後繡一副什麽樣繡品才好,陸賜打算提前兩個月出發,先走水路,若她不适應便中途換陸路,若能适應坐船那便一路走澱河進上京。

這樣滿打滿算,用來準備的時間也就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沈良沅一邊在心裏琢磨着,同時一邊讓冬葵這幾日收拾一下東西,只道他們要再去氓城住一段時間。

她是打算若時間湊巧,便正好再跟秦朝朝一起過去,朝朝若是知道了定會開心的。

然而沈良沅也沒想到,晌午過後秦朝朝便來找了她,哭唧唧的說她今日就要走了,是特意來與她道別的。

彼時沈良沅正準備着人去問問秦朝朝什麽時候離開,沒想到竟是馬上要走了。

“怎麽這麽急啊?我還以為會再過兩日呢。”

秦朝朝嘟嘟囔囔:“還不是我爹想我娘親了,催着呢!”

說着她便眼眶紅紅的抱住了沈良沅,一副要哭了的模樣:“我好舍不得你哦阿沅,你什麽時候才會去氓城啊嗚嗚嗚嗚……可是你就算是去了氓城也還是要回來的,我以後就不能像從前一樣日日見着你了,想想還是好難過……”

沈良沅叫她說的竟也有些想哭起來,忍不住抱緊了她,低聲道:“朝朝,我會想你的……如果有機會,你也一定要常來雙梁呀。”

不然若是有一天她出嫁了,兩人便更難走動了。

陸賜從書房回來,看到的正好是這一幕,話聽了半茬,有點不明白她們在哭什麽。

他走過去,猶豫了一會,終于還是忍不住道:“繡繡,你哭什麽?不是再過個幾日就又能在氓城見着了麽?”

沈良沅:……

她眼泛淚花地橫了陸賜一眼:“你別說話!”

然後繼續抱着秦朝朝絮絮叨叨的小聲說話。

陸賜立刻噤了聲,想着自己別是又說錯話了,怕惹着夫人又不高興,趕緊退兩步站遠了些,剛停住腳步,身邊就冒出了聞人南星小小的說話聲:“女子分別之際總是會格外多愁善感的,表哥你就別往上湊了。”

“你哪兒來的?”陸賜瞥了他一眼。

聞人南星指了指院子口,理所當然:“我那兒來的啊,怕打擾表嫂離別之緒,我特意貓着腰貼邊過來的,可不好打擾了她們姐妹說話。”

陸賜聞言突然眯了眯眼睛:“你很懂?”

聞人南星剛想點頭,準備給自己搖搖扇子大肆吹噓一番,突然覺得背後一涼,話到嘴邊拐了個彎:“也不是太懂,我都是蒙的。”

然後看着那邊秦朝朝抹眼淚的樣子,默默轉移話題小聲道:“表哥,皇後娘娘的口谕可是讓你入京?”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天班,我的身體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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