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秦朝朝帶着丫鬟走到的那位楊三公子近前,她沒有先打招呼,也有些怕自己認錯人造成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不過那位楊三公子認出了她,便率先與她打了招呼。

他禮貌地朝秦朝朝施了一禮,而後道:“秦小姐,在下楊束。”

嗯,人沒認錯,秦朝朝這時才大方打了招呼:“楊公子。”

這一來一回後,氣氛又短暫的沉默起來,其實秦朝朝也不知這種時候還應該說些什麽,她和楊束實在也是不熟。

但一想到這就是自己日後要說親的人了,她還是嘆了口氣,強迫自己找了些話來說。

秦朝朝:“這池子裏的錦鯉挺好看的。”

楊束:“嗯,是挺好看的。”

秦朝朝:“都夏末了這天兒還是有些熱。”

楊束:“嗯,是有些熱。”

秦朝朝:……

這麽木讷的麽?

她忍不住又看了楊束一眼,發現這人似是在等着她再說點新的什麽,完全沒有自己找些話題的意思。

秦朝朝在心裏扁了扁嘴,不免覺得日後要是嫁給了他,日子得多無趣啊……

今日在她面前的人若是聞人南星,光這兩個話題只怕都不知道要被他扯遠到哪裏去了。

她以前與聞人南星見過的那幾面全在與他拌嘴去了,但不妨礙她覺得聞人南星健談,每每兩人鬧着鬧着話題便會被扯出好遠,最後甚至都要忘了是因為什麽才拌起嘴來。

蓮池中一條有些胖胖的錦鯉這時突然從水面上冒了一個頭,吐了兩個泡泡,而後又重新游入了寬寬大大的蓮葉下頭。

這點水聲讓秦朝朝倏地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又想起了聞人南星。

也不知怎麽的,在此情此景下,面前還站着個将來要與她說親的人,她心裏突然就有點莫名的心虛起來。

只是面前的這位楊公子好像也沒有看出什麽來,只突然又道了一句:“我家也是經商,秦小姐應當也知道,日後若是你我能結親,生意往來也會方便許多。”

秦朝朝瞥了他一眼,突然就覺得有些索然無味起來。

雖然知道說親嘛,自然是家世也要考慮進去的,他們家生意做得大,楊家與他們家結親難免沒有擴大手頭生意的想法,只是聽人說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斂了眸,面上神色淡了一些,剛準備說什麽時突然覺得餘光裏似乎有個有點熟悉身影一閃而過,還沒等她看清,又瞧不見人了。

秦朝朝擡頭朝剛剛餘光的方向看了一下,是通往另一座佛殿的路,她奇怪的皺了皺眉,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只是也沒什麽心思再跟楊束說話了,秦朝朝客氣了兩句後便轉身離開,卻也沒有回寶殿裏,怕她娘和楊夫人又要問東問西。

她往剛剛看的那條路上走過去,等繞過那座佛殿才發現,這竟然有另一條下山的路。

只是看起來好像平日裏走的人少,現下也沒什麽人。

青石板的臺階還是濕漉漉的,秦朝朝瞧着莫名嘀咕了一句:“看起來好滑……”

她話音剛落下,身邊突然冒出一個熟悉的聲音:“那你可別走這條路。”

秦朝朝一驚,倏地回身,看到聞人南星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他立在佛殿前的臺階上,身子颀長挺拔,還是那張明豔張揚的臉,只是不知是佛殿肅穆,還是雨落潇潇,秦朝朝總覺得今日的聞人南星身上少了些少年人的意氣,竟顯得沉了幾分。

一點也不似之前一遇到便愛逗她的那個少年郎了。

秦朝朝愣了愣:“你怎麽在這裏?”

聞人南星驀地笑了一下,那身肆意的少年氣好像在這一刻又回來了,他走下臺階,與秦朝朝隔了些不遠不近的距離:“來燒香拜佛啊,怎麽,我就不能來了?”

秦朝朝輕哼一聲,這次卻罕見地沒還嘴,而是想起了剛剛自己餘光看到的那個身影,應該就是聞人南星了?

那……他是不是也看見自己跟楊束說話了?

秦朝朝心裏突然悶了一下,忍不住問:“那你剛剛……”

“嗯?”聞人南星微微偏頭,“剛剛什麽?”

“沒什麽。”

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沒注意到,秦朝朝也不知怎麽的不想跟他說這件事。

她低下頭不說話了,沒看到聞人南星眼裏的那抹無奈神色。

少年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這姑娘要說親了啊。

他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攥了攥,片刻後倏又松開,若無其事地走到了秦朝朝面前,臉上還是那樣有些張揚的笑意:“這條路确實滑,你日後千萬別走這兒,不然可沒有我來扶你了。”

說完聞人南星便與她擦肩而過,踏上下山的青石板路。

天氣灰蒙蒙的,周身似乎還有濕熱的暑氣叫秦朝朝心裏覺得難受,她看着聞人南星的背影,忽然便忍不住叫了他一聲:“聞人南星!”

已經走下幾級臺階的聞人南星回頭,眉眼好像籠在了山間的一點霧氣中,秦朝朝驀地有些看不真切他了。

卻見他好像又笑了一下,朝她高高揚了一下手:“走了。”

說完便不再停留,再次轉身離開。

只是這一轉身,背對着她,他唇邊的笑便淡了,輕輕抿直唇角,一步一步下了石階,心裏也莫名有些空了一瞬似的。

秦朝朝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走下石階,走出很遠,而後斂好神色,一言不發的回了前頭的寶殿,心裏那股子像被什麽壓住的憋悶感卻沒有減緩一些。

直到坐上了馬車,秦朝朝在車輪的辘辘聲中還是不自覺想到剛剛聞人南星離開的背影,她蹙着眉頭,也不知道自己今日這是怎麽了?

是落了雨,外頭濕漉漉的讓人覺得煩悶,還是什麽其他呢?明明她與聞人南星以前都不怎麽對付的。

他總喜歡逗她,好像看她氣鼓鼓他就挺高興的模樣。

秦朝朝想着想着便出了神,連秦夫人叫她都沒聽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什麽?娘你剛剛說什麽啦?”

秦夫人嗔她一眼:“你這孩子剛剛又是在發什麽呆了?娘是問你那位楊三公子剛剛你們見過之後聊的如何了?”

“唔,”秦朝朝低頭,“也沒如何,他有些木讷,沒什麽話與我說。”

說着,秦朝朝便将早前在蓮池邊與楊束一來一回那幾句無聊的對話原封不動給她娘又說了一遍。

末了,秦朝朝挽着她娘的手臂靠上她的肩,嘀咕了一句:“感覺好無趣。”

秦夫人自然能聽出女兒心裏是有些不滿意的,但她摸了摸秦朝朝的頭,卻道:“木讷些也沒什麽不好的,總比滿肚花花腸子盡說些花言巧語的人要實在,也許等成了親日後相處起來也就好了。”

這樣看來這位楊三公子倒是與外頭旁人說的差不多,秦夫人覺得事事不可盡善盡美,但這樣一個人日後能與秦朝朝相敬如賓,兩方的家世也在這兒,日子哪怕平平淡淡,也不會太差,只要不讓她受委屈就好。

秦朝朝沒再說什麽,爹娘應當都覺得這是門好親事,兩個哥哥與楊束有些交集也都道人品是過得去的人,好像除了自己,大家都挺滿意的。

她覺得自己好像也不能因為人家木讷不會與她說笑就說人家不好,也許像娘說的,等日後也許就好了。

只是她也忍不住在心裏偷偷喃喃了一句,其實有些公子性子外放有趣,但人也是好的。

-

秦朝朝與楊束的親事就這樣定了下來,沒多久便開始挑着日子過三書六禮了。

氓城與兩家有些交情的人家都知曉了此事,又因為秦家是氓城的商賈大戶,城中百姓在他們鋪子裏買東西時便也對這件事有所聽聞。

秦朝朝開始被她娘叮囑着在家裏繡起了嫁衣,對自己要出嫁這件事興致缺缺。

好像只是人生到了這麽個階段,聽了父母之命而已,她自己對出嫁之事的熱情是一點都不高。

連帶着繡嫁衣都有點磨磨蹭蹭的。

秦朝朝其實有些迷茫。

阿沅和王爺,犀姐姐和沐骞哥哥,他們的感情很好,她還能看出他們看着彼此時眼裏都滿是溫柔的愛意。

那以後,她和楊束也能像這樣麽?

但她每每想象自己與楊束含情脈脈對視樣子就覺得怎麽都有些別扭,其實親事定下後她有在娘親和哥哥們的安排下見過楊束幾次,只是每次好像也都與第一次沒什麽不同。

她沒有因為這門親事而有什麽小女兒家的害羞,他待她好像也沒有什麽特殊的。

而寺中一別後,她再沒見過聞人南星了。

其實她知道他是住在沈良沅和陸賜之前的那個院子裏,但一來她被拘在家中繡嫁衣,二來她也沒有什麽理由去找他吧。

等等,她怎麽會想到這個?她去找他幹嘛??

秦朝朝不知多少次從繡嫁衣發呆的空擋裏回過神來,她扁了扁嘴,低頭繼續繡自己的衣裳。

這時丫鬟寶雀從外頭進來,帶回一個好消息:“小姐,夫人說過兩日廟會你可以去玩了呢!”

“真的?!”秦朝朝扔下手中針線站起來歡呼,“太好啦!終于能出門透透氣啦!”

她已經被拘在府中好些時日了,過兩日氓城有廟會,原本秦朝朝以為這次是與廟會無緣了,沒想到她娘竟然答應讓她出門了。

寶雀笑道:“夫人還是心疼小姐的,定是看你最近在府中悶壞了,所以便準了。”

秦朝朝歡欣雀躍,不管怎麽說,能出府走走總是好的,她可太想出門忘玩了!

于是到了這日,晚上才開始的廟會,秦朝朝硬是傍晚變便帶着丫鬟侍衛出了府,心裏想着能在外頭多玩會就玩會,之後又不知要什麽時候才能出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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