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每周日下午的數學周測雷打不動,一考完,二十班罵聲一片。
夏至作為班長最先帶頭:“這周考的都是什麽東西啊,我真他媽三百六十度後空翻加滑跪式五體投地!!我服了!!!”
千韻翊拿着英語答案回來,看夏至罵得起勁,決定再添一把火。她伸手扔給夏至一張答案,說:“看看讀後續寫的答案。”
夏至迅速掃了一眼,“主人公過生日沒人慶祝就算了,還被帶去爬樹救猴子?!”
任翹安細數着這周的奇葩試卷,“語文第二篇現代文考秦始皇夢女向愛情,語用題補充夫妻吵架片段;數學考進球概率、還要用到數列;物理考莫比烏斯環般傳送帶;生物考小三……”
夏至憤恨地看了一眼任翹安,任翹安閉嘴了。
“不錯啊,你還知道夢女啊。”千韻翊發着答案,略感意外。
“我妹跟我說的。”任翹安補充道,“我妹說,他們上午考語文的時候,一個班的做語文的時候,畫風就挺……啧,割裂的。”
夏至抓着任翹安的肩膀搖晃,鬼嚎:“怎麽辦啊?這學上不下去了!”
一般的周日食堂都特別冷清:一是周日食堂的飯最難吃,二是家長會來送飯。
千韻翊發着答案,看到秦舒的座位空着,問:“她人呢?”
宋頌目光停留在草稿紙上,一手接過答案一手指向窗外,“思考人生。”
狼王高一下學期給全年級開會時用到了這四個字,“思考人生”像是一個梗,在全年級裏流傳開來。
千韻翊瞟了一眼,雖然知道宋頌是在調侃,但她還是說了一句:“一天天跟個小太陽似的,怎麽也開始思考人生了。”
秦舒正雙臂搭在欄杆上,貓着身子看向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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泓一的周休在周日,岑莜匆匆忙忙趕到新初東門,左手抓着商凝,右手抓着任意,蹭蹭跳跳喊着:“啊啊啊啊啊啊!我可想死你們了!!!”
“商凝你是不是又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岑莜說着望向任意,任意無奈道:“別看我,誰能管得了她啊。”
“哎呀!回歸正題,想我沒?嗯?”岑莜兩只眼忙不過來,看看商凝又看看任意,“想我沒想我沒想我沒!”
任意陪着岑莜發瘋,跺着腳,極具真情實感地喊着:“想想想!死鬼,你就不能矜持一點~”
岑莜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商凝,商凝閉上眼睛,糊弄一聲:“想。”
岑莜斜着眼,一臉存疑:“真噠?”
商凝:“假的。”
岑莜“……”
岑莜松開二人,墊着腳手伸過鐵門,将禮物遞進去,又将奶茶遞給任意。“我就知道。你那張嘴就是擺設,你要是想我了才不會說。”
商凝擡手接過,而後,岑莜又一臉傲嬌地說:“我們商凝不說話的時候肯定都在想我。”
任意說:“你怎麽臉皮比我還厚。”
“奶茶還我。”岑莜沖任意伸手,不料任意拿出吸管“啪”地插進封口膜。“不好意思,已經喝了。”
商凝将試卷遞給她,“這是我們這次聯考的試卷,答案也在裏面了。”
“商凝凝我可愛死你了~~”
“這是物化。”任意将要來的試卷遞給岑莜。
“任意意我也愛你,那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岑莜指了指商凝手中的禮物,“裏面有信,要看。聽見沒。”
商凝點點頭,“謝謝。”
“咱倆謝個屁。”岑莜說。
“任意,她有新朋友了嗎?”岑莜問。
商凝用胳膊搗了一下剛想開口的任意,岑莜瞬間可憐起來:“我難道連知情權都沒有了嗎?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已經這般了嗎?”
岑莜說着慢悠悠地從口袋抽出一張衛生紙,用手一揚,然後假裝揩淚,“我也不是什麽蠻不講理、霸道的小女孩,我只是想有一個知情權罷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沒想到......嗚嗚嗚,終究是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商凝:“......”
任意的表情相當精彩,“你怎麽比我還能演?!!”
岑莜噘着嘴說:“謬贊謬贊,不過說真的,商凝你......”
岑莜話還沒說完,岑母打開副駕駛車窗,問:“好了沒呀?商凝、任意,好久不見啊。”岑母沖商凝和任意溫柔的笑着。
任意跳起來沖岑母招手,“阿姨好!!”
商凝倒是一貫作風,規規矩矩地揮了揮手,“阿姨好。”
岑母慈愛地望着她們,“你們好你們好。”
“這麽快?!”岑莜拽着商凝和任意的手,“到時間了,我要回學校了,不要太想我。”
“商凝,有什麽不開心地給我發消息,我不一定及時回但我一定會看的。五一還有幾天就到了,我們到時候再聚,昂~”
商凝點點頭,任意說:“好啦,你快回學校吧,不然時間太趕了。”
岑莜跑回車上,還不忘說:“商凝,不用太想我。任意,你也是。”說完還各給了她倆一個飛吻。
任意:“……”
商凝很有先見之明地閉上了眼睛。
任意和商凝的身影愈來愈遠,岑莜坐在車上,情緒慢慢冷了下來。
“怎麽,不開心嗎?”岑母問 。
岑莜搖搖頭,說:“恰恰相反。哎呀,還好有她們。”
“好了。”岑母安慰她,“以後上大學有的是時間聚。”
二人目送岑莜離開,任意看了看商凝,最終還是沒有将想問的問題問出來。任意猜到秦商二人可能有什麽事,她悵然地嘆了一口氣,“現階段的日子不就這點盼頭,走吧。”
她們路過高三教學樓時,任意忍不住嘆了口氣,
“嘆什麽氣?”商凝問。
“你知道嗎?”
“什麽?”
任意開口問商凝本就沒抱多大希望,畢竟商凝向來以“關我屁事”作為人生信條。
“去年,高三有兩個女生被開除了。”
“開除?”商凝聽到這兩個字略感不解。開除學籍不是小事,新初建立到現在還沒開除過幾個學生。
“和同性談戀愛,被舉報了。聽說有一個不承認,說對方勾引她。”任意言簡意赅,似乎在提醒商凝。
“舉報,啧。”任意努了下嘴,“真無聊。”
新中對于早戀這個事,相比之下已經很寬松。可能是老師年輕,思想觀念靠近學生。只要不是太不知收斂,老師一般都選擇睜一眼閉一只眼。
高麗之前去食堂晚飯,趕上高一下課。高麗在走廊裏遇到牽着手的男女,高麗在後面咳嗽了好幾聲,結果他們向後瞅了一眼高麗,嘲諷地對高麗笑了一聲,直接靠在彼此身上——挑釁老師。高麗當機立斷:拿出手機拍照,發給了高一年級主任。高麗和一班學生說的時候,那兩個學生已經回家反省了。
高麗當時就在班裏拿着戒尺,瞧着講臺苦口婆心地說:“老師理解你們,但你們是學生,你們在學校,什麽時間幹什麽事。你說你們要是被開除了,連高中學歷都沒有,你們難道想賴父母一輩子嗎?”
任意語氣很是惋惜,“但願學校只是對外宣稱開除。”
“不懂。”商凝冷漠道。
“不懂什麽。”任意以為商凝只是聽聽,沒想到商凝會發表感想。
“她在談戀愛之前,有想過今天嗎?為什麽要為不确定的将來做到這種地步?為什麽要為不确定冒險?她當時為什麽肯定自己是被堅定選擇的?她會覺得自己不可替代嗎?她為什麽覺得一個本毫無聯系的人,能接受自己的一切?還是說,她覺得只要喜歡就夠了?喜歡能代表什麽?她有想過以後嗎?”
商凝一下子抛出這麽多問題,問的任意措手不及,她幹笑一聲:“這不像你啊,商凝。”
任意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她喝完最後一口奶茶,将杯子扔進足球狀的垃圾桶,邊伸懶腰邊說:“人人都為以後打算,人人都活在當下。”
“或許吧。”商凝面色淡淡,肯定着任意的部分觀點。
潔白如雪的教學樓外牆被鍍上金身,二人的身影在跨上臺階的那刻消失。
商凝與岑莜手拉着手。
商凝很自然地接受了岑莜禮物。
商凝沒有和岑莜争吵。
商凝目送岑莜離開。
秦舒認得岑莜,因為岑莜初中時總是在商凝左右。
秦舒轉身背靠欄杆上,閉上雙眼,心潮萬緒似山崩而來。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她是不是早就讨厭我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她學文是不是為了避開我?可是沒理由啊。
高一基本沒什麽交集。
是不是因為我是女生,她才這麽激動?
她無法接受嗎?
還是說,商凝和岑莜是一對?
我來晚了嗎?
是我當時太随意了嗎?
不該這麽心急的,應該再多了解她一點。
這一周以來,沒有和商凝說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給我。
為什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是在故意躲我嗎?
秦舒想到這兒,心裏突然有些酸澀地慶幸:“還好在一個學校、在一屆、在一個小區。”
總會見到的。
總能見到的。
其實秦舒拿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難怪商凝不喜歡戴眼鏡,戴久了是有些不舒服。
商凝蠻有先見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