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小區的草坪上,月光和燈光同時而下,周圍的建築将其包裹,遠處的一切都模糊了。

商凝正興致勃勃地玩着小二的爪子,秦舒這句話來得猝不及防,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秦舒見商凝不說話,只是見商凝将自己的頭發向後撥,心想:“害羞了?”

“小二,爪子撒開!別趴在姐姐身上。”秦舒想分開一人一狗。

“沒事。”商凝說。

“怎麽沒事!我還沒抱你呢,它都抱好一會兒了!”秦舒看向商凝的眼神十分真摯。

商凝連忙扯開話題,結結巴巴地問:“它、為什麽叫小二啊?”

秦舒好不容易将小二控制住,對小二嚴肅地說:“再皮,我下次就不帶你出來見姐姐了!”

小二像是聽懂了一樣,蹲在秦舒腿邊對商凝笑。

秦舒:“…………”

商凝看秦舒的表情相當精彩,安慰道:“你跟一只小狗計較什麽。”

小……狗?

秦舒看了小二一眼,商凝可能不知道小二人送外號“雙倍石墩子”。她輕“哼”一聲,狠狠揉了揉小二的腦袋。

“你還沒告訴我它為什麽叫小二。”商凝說。

秦舒剛想開口,心中壞水湧出,“你抱抱我,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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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秦舒:“??!”

商凝說完轉身就走,秦舒趕緊牽着狗跟上,“商凝!!”

“怎麽了?”

商凝看上去十分平淡,秦舒倒是一臉委屈,朝她伸出手。

這下商凝更懵了。

“牽手!!牽一下你女朋友的手!!”

秦舒都這麽激動了,商凝還是慢慢吞吞,像是沒反應過來的一樣。最後還是秦舒不服氣地拿過商凝的手,十指相扣。

小二走在二人前面,商凝低頭看路。

“我把它抱回家的時候,我媽說,以後我是這個家的老大,它就是這個家老二。但是老二有點難聽,我媽就叫它小二了。”秦舒說。

“這樣啊。”商凝迎合着。

“是啊,誰能想拿到它現在長這麽大了。”秦舒調侃着,“當初從初中部把它抱回來,就那麽小一只,又瘦又髒。”秦舒說着用手比劃着。

兩只十指相扣的手在路燈下存在片刻,又重新回到陰暗的身側。

商凝說:“這不證明你們把它養得很好嘛。”

秦舒一聽到這話,像是在向商凝告狀,“何止是好,我媽都溺愛它了。”

商凝搖搖頭,“你不明白嗎?”

秦舒“啊”了一聲,沒跟上商凝的思路。

“因為小二是你抱回家的。”商凝擡頭望着無邊夜色,眼裏的情緒有一種說不上的落寞和豔羨,“阿姨是愛屋及烏。”

商凝這話一出,秦舒也安靜了。秦娟不喜歡小貓小狗,以前對秦舒很嚴格,到後來直接沒有要求。自從秦父死後,秦舒總覺得秦娟有時候、在某些方面和父親越來越像了。

“聽到沒小二?”秦舒對小二說。

商凝提醒道:“它又聽不懂。”

秦舒貼近商凝耳邊,“它聰明着呢。”

商凝覺得燥熱,用手拂了耳邊。秦舒注意到她手上的顏料,“你在家的時候是在畫畫嗎?”

“畫畫?”

秦舒用眼神示意,商凝看了下手腕處,解釋道:“墨水。我下樓前在寫字。”

“毛筆字?”

“嗯。”

“你喜歡寫字嗎?”

“談不上,只是姑姑跟我說過,寫字能靜心。”

原來商凝也會有煩心事。秦舒想。

“我到了。”商凝站在單元樓門口,“你回家吧。”又低頭對小二說:“你跟着秦舒回去吧。”

樹影搖曳時,秦舒走到商凝身前,商凝問:“還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就是想起來我的女朋友還沒有抱抱我。”秦舒雙手背在身後,眼神亂瞟,若無其事地看着四周。

撒嬌。

商凝彎了的眉眼裏一種無可奈何,她只是微微擡起一只手,秦舒便瞅準時機跑到她面前,将她整個人抱住。

“抱抱~”秦舒靠在商凝肩上,心滿意足地說。

秦舒突然問:“女朋友,你作業寫完了嗎?”

“寫完了。”

“我也寫完了。”

“那你複習過了嗎?”

“嗯。”

“我也複習過了,還刷了幾張卷子。”

秦舒抱着商凝微微晃着身子,“抱一抱,煩惱消~”

酸澀像藤蔓纏繞在商凝的心頭,她悶哼一聲,輕拍秦舒的後背。

商凝将臉埋進秦舒的脖子旁,聞秦舒身上的味道,看上去小心翼翼。二人抱了一會兒,商凝聽到秦舒說:“那我們明天去約會,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八點,岑莜被商凝的視頻通話吵醒。

“商凝凝,這一大早的,找我有什麽事?”

既然都醒了,岑莜準備在床上再躺一會兒就起來。

“我要去約會。”商凝對着鏡頭說。

岑莜:“......”

商凝又補充了一句,“和秦舒。”

“神經病啊!!!!你知道睡一個懶覺對高中生有多奢侈嗎??!!!”岑莜這下被氣得困意全無,起身在床上怒吼。

“秦舒是吧。”岑莜正打算語言問候一下秦舒,便商凝說:“我想問問你,約會要怎麽準備?”

岑莜深呼吸,閉上眼睛又睜開,“你告訴我,你今天準備穿什麽?”

“我上網搜了一下——”商凝消失在屏幕裏。

孩子長大了,還知道上網。

随後,商凝拿出了她的長袖襯衫。

“哈。”岑莜被氣笑了。

商凝單手撐着下巴,拿着衣服問:“你笑什麽?”

“沒什麽,你把你衣櫃打開。”岑莜選擇放棄解釋,直接給出方案。

商凝打開衣櫃,裏面一大半是襯衫,其他的衣服基本都是岑莜給商凝挑的,都是搭配好了的。岑莜告訴商凝:下次不知道穿什麽時,就穿衣架上相鄰的衣服。

然而商凝選擇已閱不改。

岑莜看到那些長袖襯衫就頭疼,她扶着額頭說:“商凝凝,我遲早把你那些襯衫扔了。”

“襯衫怎麽你了。”商凝有些不服氣。

“你等下,我看看今天的天氣。”

“今天還挺熱的,穿裙子吧。”岑莜說。

商凝點頭,一邊移動鏡頭一邊問:“那你看看,穿哪一條?”

其實,商凝衣櫃裏的裙子不多,都是半身裙。

“等一下。”岑莜像是發現了什麽,“最右邊是不是我媽之前買的那件?”

“是。”

這是商凝衣櫃裏唯一一件連衣裙。

“就穿這件。”岑莜一錘定音。

“好的。”

“吃早飯沒?”岑莜問。

“吃了幾片吐司。”商凝說。

岑莜起來時,岑母已經将早飯做好。

“穿好了,你看看。”商凝左搖右晃,全方位展示衣服在自己身上的效果。

岑莜洗漱好坐在餐桌前,喝了一口海鮮粥,思考片刻,“你不是有一件白色開衫嗎?搭配這個裙子,正好遮一下胳膊上的傷口。”

商凝聞言拿出開衫穿上,“這樣。”

岑莜點點頭,吃着包子問:“要化妝嗎?”

“我不太會”

“那就不畫了,大熱天化妝臉也不舒服。”

岑莜看了看,“我之前不是送了你一條淡粉色珍珠項鏈嗎?拿出來帶上。”

商凝拿出來一條項鏈就要帶上,岑莜連忙制止:“不是這條,這條珍珠有點大。”

“這條?”商凝又拿出一條,岑莜點點頭。

商凝戴着項鏈,思索片刻,“你今天是不是要去複查?”

“你不說我都忘了。”岑莜一拍腦門。

“你會編側邊麻花辮嗎?”岑莜問。

“不會。低馬尾我會。”

“我也會。”岑莜低頭喝粥,“你是不是又光腳?”

“卧室裏都是毛毯。”

“等我吃完教你怎麽編,你先去把鞋子穿上,白鞋白襪就行了。”

岑莜吃完回卧室,拿出三條已經不打算戴了的銀項鏈,“洗頭沒?”

“今早去理發店洗的。”商凝說。

岑莜心裏“啧”了一聲,也不知道昨天是誰在嘴硬。

“先把頭發分成三股。”

岑莜用項鏈開始了手把手教學,正當一切結束時,她看見商凝拿起一個紅色發圈兩眼一黑。

“停停停!紅配綠你怎麽想的!?用白色的!!”

這一大早的,心梗幾次。

商凝穿戴整齊、全身出鏡,岑莜滿意地點着頭,截了頻後說:“不錯不錯。”

“對了,你們幾點見面?”

“下午三點。”

“哈。”

現在幾點?

現在是首都時間八點五十一分。

“叮——”

岑莜把視頻挂了後,單手扶額,再次被氣笑了。

我的懶覺就這麽沒了。

平時連吃飯都嫌麻煩的人,竟然會花心思出去約會。

岑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戀愛還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看商凝這樣,岑莜又喜又憂。希望商凝只是體驗這個過程,不要太認真。

商凝和秦舒約好了在小公園的涼亭見面,商凝去時,秦舒已經到了。

秦舒脖子裏挂着個單反,透過窗柩拍對面的樹。

商凝看了看秦舒的穿搭:克蘭因藍短袖襯衫加冰袖;黑色短褲;白色單鞋配中筒襪。

“襯衫不是挺好的嗎?”商凝心裏嘀咕道。

秦舒像是感應到了什麽,回頭就看到商凝站在她身後。

商凝看上去這樣遺世獨立,飄然于塵。秦舒一伸手,商凝便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側。

“我們怎麽去?”商凝問。

秦舒看着商凝,像是沒聽見一樣。商凝問第二遍時,她才反應過來,摸着耳垂說:“不好意思”。

“我原本是想騎公共自行車的。”秦舒說。

“啊?”商凝驚嘆一聲。

秦舒看商凝的反應有點奇怪,試探性地問:“你該不會是不會吧?”

不會就是不會,商凝只能點頭承認。

“沒事,我們做公交車去就好啦。”秦舒說着說着就牽上了商凝的手,“再說了,就算你會騎,你穿裙子也不方便。”

二人出了亭子,六角攢尖頂的寶頂上方驚走一只鳥,亭子周圍是郁郁蔥蔥的樹,再者是四方高聳建築。陽光明媚下,有一對小情侶。

二人上了公交車,商凝看着秦舒的相機,“我們不是去畫室嗎?”

“是呀。”秦舒拿着單反,解釋道:“但學校難得放一次假,我想随便拍拍。”

商凝突然伸手捏秦舒的頭發,頭發長了,可以紮小揪揪了。

秦舒靠在商凝肩上,“商凝,你用我頭發幹嗎?是想給我紮辮子嗎?”

商凝渾身一激靈,将臉偏向車窗,碎發随着風的節奏舞動,“自己的頭發自己做主。”

這個瞬間,被秦舒拍下了。

秦舒還在一旁喋喋不休,見商凝閉上眼睛,秦舒“哎呀”一聲。商凝轉過臉問:“怎麽了?”

“你的頭發,刮到我眼睛了。”秦舒捂着一只眼,委屈地說。

商凝拿開她的手,手覆在秦舒的眼睛上輕輕揉,問:“很疼嗎?”

“不疼。”秦舒說着猛地搖頭,“其實也沒很疼,真的一點也不疼。你給我吹吹就好。”

“那你試着把眼睛睜開。”

秦舒微微睜眼,眼淚流了出來,一瞬間梨花帶雨。

商凝替她擦着眼淚,低着頭說:“對不起。”

“三道街到了,請準備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電子提示音響起,秦舒拉着商凝的手說:“我們到了。”

二人下車後,秦舒見商凝悶悶不樂,“我真的不疼了。”

商凝和她保持一定距離,看了看秦舒,“奧”了一聲後朝對面的畫室走去。

完了,演過了。

秦舒跟在商凝身後,“商凝,你等等我!”

這家畫室現在沒什麽人,二樓開設興趣班。

前臺的小姐姐見有客人來,上前問:“二位是來畫畫的嗎?”

“嗯。”

“畫框的在左邊,二位自行選擇。”小姐姐說着将手伸向左邊。

商凝選了一個8開畫框,問:“有油畫棒嗎?”

“下面就是,需要自取。”

秦舒拿了一個60×60cm的正方形畫框,“我用水彩。”

二人坐在一起,小姐姐替秦舒拿來顏料,說:“其他顏色石膏下面,需要自取。”

“謝謝。”

“你想畫什麽?”秦舒問。

商凝望着門外的街道,門前還有幾個小孩在嬉鬧,“不知道。”

“好吧。”秦舒已經拿起畫筆,道:“我先畫了。”

秦舒打好底稿後用水打濕畫面,準備鋪底色時,商凝突然将自己的畫框扔在地上。

“怎麽了?”秦舒看着那個已經畫了三分之一的畫框問。

商凝起身重新拿了一個畫框,看上去心平氣和,“上錯色了,重畫。”

秦舒拿起那張廢稿,認真看了看,“你沒打底稿嗎?”

“不喜歡打。”商凝拿出一黑一白的油畫棒,開始大面積上色,然後用手将其抹勻。

秦舒提醒道:“其實可以用衛生紙。”

商凝表明原因:“不喜歡。”

秦舒歪了一下腦袋,心中冒出“任性”二字。

太陽高度角慢慢移動,店裏的人越來越多。

秦舒太久沒畫了,所以畫得很慢,單是處理光影就花了很長時間。她伸了個懶腰,剛想看看商凝畫的怎麽樣了,就聽見“哐”的一聲。

秦舒看着地上第二個畫框,又看見商凝拿了一個畫框過來,“又不要了?”

“嗯。”商凝剛想上色,一旁的小姐姐過來好心提醒:“你好,你剛才畫毀的那些畫框,也是要收費的。”

商凝拿出手機,邊付錢邊說:“我知道,她那幅我替她付了。”小姐姐聞言退下。

“畫得很好啊。”

秦舒拿起地上那幅畫仔細端詳,“畫完了吧?”

“嗯。”商凝淡淡答道。

既然都畫完了,那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你真不要了?”秦舒問。

“嗯。”

秦舒拿過來将其放在高腳凳旁,“那我要。”

“你要真想要,我手上這幅送你。”商凝彎腰将第二幅畫扔了。

秦舒手裏拿着毛筆無法阻止,只是問:“你扔它幹嘛?”

商凝倒是十分認真地說:“那幅,不好。”

秦舒滿臉不在意,“可我覺得很好。”

“我畫的,我說不好就是不好。”

“诶——你這人真霸道。”秦舒嘟囔一句,見商凝不理她便沒再說什麽。

只見開衫從商凝的肩頭滑落,飄窗外的陽光穿過一堆支架,像一片輕紗籠在商凝身上,商凝的側臉在碎發和麻花辮的加持下若隐若現,顯山不露水。電線杆的影子斜進店內,現在不過才下午五點多,塵埃悠揚漂浮,仿佛傍晚時分。

秦舒悄然起身,拿着單反、找角度拍了好幾張,但都不太滿意。她準備拍最後一張時,商凝突然回頭。

這個回眸!!!

秦舒暗自叫絕,拍完立刻跑過去給商凝看自己的成果。

“商商,你看!”秦舒滿眼欣喜,等着被誇獎。

商凝:“你是畫畫還是拍我?”

“兩不誤兩不誤。”

秦舒又回坐回高腳凳,水彩沾水,繼續畫着。她突發奇想,在自己左掌心畫了一朵标準的花,“商商,你看......”

“啪——”

商凝剛一擡手,手裏的那根油畫棒突然斷了,她如驚弓之鳥,吓得松了手,手裏的那半根也掉了。她扭頭看了眼收納盒,裏面沒有第二根。

商凝疲憊地閉上眼睛,一只手伸來:“給。”

秦舒手裏是斷了的油畫棒,商凝接過,說了聲“謝謝,你剛才想讓我看什麽?”

秦舒伸出左掌心,商凝偏身靠近時開衫從肩上滑落:“你的胎記還挺像一朵五瓣花。”

“我跟你說過這是胎記嗎?”秦舒好奇地看向商凝,瘦削的肩膀連接漂亮的肩頸線,像塊白玉一般。

商凝随口道:“我猜的。”

秦舒捏着蘭花指,低頭将商凝滑落的開衫搭好,始終不敢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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