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呼呼
呼呼
“沒意思。”蘭玉竹犯了懶,頗為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看也不看地上的人。“我看我還是暈着好了,還能聽昭兒說些軟話,唉——”
嘆氣聲還沒到尾巴,影昭就如貓兒一樣跳上了床,乖巧地盤腿坐直。
只是他太急了,一個不察竟然坐在了蘭玉竹的傷腿上,好在力道輕,沒把他坐出個好歹來。
“沒事,”蘭玉竹看他懊惱的樣子不忍心,便出言安慰說,“反正都沒有知覺的。”
哪曾想這一句話卻是雪上加霜,影昭那嘴撅得就差吊個壺了。
“主子,都是屬下無能——”
“還不起啊?坐着舒服嗎?嗯?”蘭玉竹戲谑地望着他,可惜自己動不了腿,不然無論如何也要再過分一點的。
因着窘迫,影昭被迫紅了臉,急急忙忙撐起身又想跳下床。“屬下該死。”
“停!”蘭玉竹失望搖頭,還拿餘光瞥着床尾一動不敢動的人,“你嫌棄我是不是?連我受傷了也不肯離近點。”
那人果然中計,語氣中聽得出些許無奈。“屬下哪敢,主子……”
“那就坐好。”
“……是。”
趁着影昭幫他把腿挪到床內側的時候,他問:“你回來最少也要三天,怎麽回來得這樣早?”
影昭回答說:“屬下在途中遇到了趕回的薛清,他說他收到線報,今夜邕州将會發生嘩變,屬下擔憂您的安危,所以自作主張提前返回了,等安頓好了您,屬下再去神龍莊取玉珏。”
給蘭玉竹擺好了傷腿,影昭熟稔地替他按摩揉捏,溫熱的內力持續不斷地輸入,蘭玉竹多次制止他這種行徑都無濟于事,索性便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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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考之時會下意識想擡手摸下巴,通常都是右手摸下巴,左手拖右肘,這次當他想這麽幹之前,忽然想起來,自己現在可是傷患。
“嘶。”
壓抑的吸氣聲沒能逃過影昭的耳朵,他把視線從蘭玉竹的腿上挪到他的臉上,再移動到手肘上,草草包裹的手掌如同一個粽子,看起來滑稽至極,影昭卻很難笑得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蘭玉竹受傷的手,仿佛透過厚厚的布料看見了那道深深的傷口,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主子,忍一忍,屬下已經差人去找顧青衣了。”他擡眸,眸中水光潋滟,完全是對蘭玉竹亳不設防的臣服姿态,無論他說什麽都會相信。
蘭玉竹也相信,他無論做什麽這個人都不會生氣,都不會反抗,可是時機未到,他也還沒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他身上的什麽東西。
他裝作可憐的樣子向影昭示弱,眉頭壓得低低的。“忍不了,疼。”
影昭的心跳狠狠地漏跳了一拍,腦子幾乎要轉不過彎來,他僵硬地問:“那怎麽辦?”
在他的印象中,蘭玉竹從來沒有柔弱過,更別提開口喊疼了,他懷疑他的主子傷着腦袋了。
蘭玉竹還沉浸在美好幻想中,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直到額頭上貼上來一只溫熱的手,聽到對面的人嘟哝道:“沒發燒。”
他笑不出來了。
“吹。”影昭茫然擡頭,蘭玉竹負氣轉過頭去,“你怎麽哄影殿那群小孩的,快點。”
“主、主……”八成是他功力退步了,主子這肯定是燒壞腦子了啊!
蘭玉竹也只是逗逗他,撇過頭去只是不想被看見自己那暴露心情的嘴角。
“呼、呼……痛、痛……飛……”斷斷續續,影昭的聲音猶如蚊吟,對着撒嬌耍賴的蘭玉竹,他徒勞地放棄了自我。
就在此時,蘭玉竹憋笑憋得快要背過氣去,而門口的兩個不速之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影昭羞恥地咬住了唇,閉上了眼睛,感覺已經沒臉見人了。
還是顧青衣臉皮厚,先影七一步踏了進來,陰陽怪氣地說:“小七,看來咱倆來得不是時候,人家小兩口密話閨中呢。”
從腳脖子到耳後根,影昭紅得跟昨晚的月亮一樣,他實在受不了影七信念崩坍般的視線,在顧青衣還沒揶揄完之前便跳窗而逃。
蘭玉竹等他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才慢慢收了笑,對着顧青衣怼了回去:“你的确從不挑時候。”
“我千裏迢迢來給你治傷,連杯茶都不倒就算了,”顧青衣氣得把随身藥箱往桌上一扔,“你還挖苦我!”
“昭兒還千裏迢迢趕回來救我呢。”蘭玉竹靠在床頭,雙臂抱胸,一副讨了便宜還賣乖的欠揍樣子。
顧青衣那點小心思早被他看在眼裏,他不遺餘力地展現自己對于影昭的特殊,何嘗沒有打醒顧青衣的意思呢。
“行了行了,膩得慌,我可對你倆的事沒興趣。”
嘴上那麽硬氣,顧青衣還是免不了心中難過,可他的尊嚴不許他為情所困,他也想過争取,可蘭玉竹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給,要是不顧一切捅破,別說他自己,連青衣堂恐怕也保不住的。
蘭玉竹這人外表看上去溫潤善良,可骨子裏卻藏着深刻的惡劣狠絕,他從不懷疑這點。
他身上的兩處傷看着很吓人,好在沒傷及筋脈,又加之影昭無微不至的照顧,其實無甚大礙了,只要好好修養便可。
“我說,下次這麽小的傷早點叫我,”顧青衣臭着臉給他敷藥,世人都道妙手神醫一針難求,卻不知他現在願意把針全紮在面前之人的身上,“不然痊愈了,你又不付我診金。”
他心中有氣,包紮的力道自然就大,然而剛剛因為一點觸碰就在喊疼的某人,這會兒卻悠閑自在,猶如關羽刮骨療毒時一樣淡定自若。
逃也似的飛奔而出的影昭恰好撞上了前來探視的王虎成,二人四目相對,一人興奮一人窘迫。
“蘭昭兄弟,你家哥哥好些了嗎?”
“……哥哥?”
“就是蘭——攝政王大人啊。”
影昭呆呆地點頭:“哦哦,他醒了。”
王虎成實在是佩服蘭玉竹僅憑一己之力便鎮住那十數萬大軍的氣度,有心與他重新交好,便強拉着影昭回房去。“那我去看望看望他,走吧走吧。”
“不,”影昭掙脫了他的手,羞恥感如影随形,他暫時無顏見那房中二人,“我有點事,你先去吧。”
“诶诶——跑什麽啊?”王虎成沒叫住他,自言自語道,“難道他被罵了?……不成,我得去勸勸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