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送完小東西,看着人往樓上走,周瞿生轉身往屋外走。
管家急忙跟上,“周小先生,淩晨了還要出去嗎?”
回答管家的是,打開又關上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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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紅酒綠,原本不赴約的人竟然到場。
其中一人揶揄,“難得,周小先生與咱們同流合污,還是大半夜,必是受了女人的氣。”
深夜來這都是消遣娛樂,若有人故作白日沉穩,會叫人覺得此人非常裝。
可眼前的人不會。他一身深色休閑服,步伐悠閑,一舉一動姿态自然。包廂內燈光昏暗,将他身上氣質清隽散去幾分,沉穩更甚。
此時周瞿生走進,落座另側,睇一眼起哄的裴逸之。
瞬時,裴逸之聲勢收緊。身側女伴疑惑:“逸之,你們這麽有錢,還能受女人的氣嗎?”
恍然聽見笑話,裴逸之同她耳鬓厮磨,“ 寶貝,我們''這種人''也是人,也是會受感情支配的物種。”
人是情感動物,無論誰,好似都逃不了這個定律。
組局的東道主過來,同周瞿生年紀相差無幾,兩人碰杯。
周瞿生輕聲道:“謹賀新喜,禮物已派人送往家中。 ”
“謝謝,”好友舉杯示意,笑意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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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瞿生知他往事,難得見他一絲落寞失意。
他們這個圈子,自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鮮在人前媒體出面,談吐舉止、情緒神情素來隐藏得極好。
好友揚了揚手中酒杯,再另倒一杯白蘭地入喉,洋酒濃烈,被裹着情緒咽了下去,激起好友眼中水光波動。
在這個圈子,聯姻是常事。兩情相悅是錦上添花。若不是,年少情感只能随時間埋葬,同伴侶煎熬着,直到白頭如新。
很殘酷,也很現實。
“需要幫忙,可以告訴我。”周瞿生道。
“這次幫了,下次呢?”好友後靠椅背,掌心遮住眼睛,靜靜将情緒消化。
好在燈光昏暗,衆人忙着歡樂放縱,無人關注這裏。
“我與她也算各取所需,相敬如賓也能過一生。”好友自勸,他放下掌心,搭在周瞿生肩上,“我倒羨慕佩服瞿生你,可恨我沒你這般和家族抗衡的本事。”
周小公子,周氏集團掌權人。別看他平時同人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圈內人盡皆知,手段狠到将親叔叔送進局子。
成為周家人眼中的‘叛逆子’,直到最後一絲親緣淡薄,成為衆矢之的。
周瞿生面容沉浸半明半昧燈光之中,答得雲淡風輕:“你也可以。”
人人懼他、怕他,背地裏咒罵他,可當‘周小先生’走上周氏集團最頂端,人人又不敢不敬他。
“算了,太痛苦。我可是看着你一步步,當真是熬過來的。”
周瞿生輕笑,不甚在意以往,“你不也熬麽?”
好友嘆氣,“瞿生,作為吃過愛情苦的人,衷心奉勸,不要淌這渾水。食不知味,全然是苦。”
。
淩晨兩點,還未有散場意味。周瞿生率先離去,臨走前将裴逸之帶走。
裴逸之正同女伴面耳相貼,說着不為人知呢喃。女伴眼尖,見周瞿生往這邊來,連忙伸手提醒身邊人。
“哥。”裴逸之絲毫不在意,摟着女伴,散漫沒個正形。
周瞿生淡淡看了他一眼,語氣平常,卻帶着不容人拒絕的口吻,“回家。”
女伴早想開溜,卻被人伸手拽住手腕,裴逸之氣得無奈,“你怕什麽,我哥又不會吃了你。是吧哥?”
“哥,今晚難得輕松,就準我再玩會兒嘛。過年那大半個月得和一堆老封建窩在家裏。”裴逸之同哥哥撒嬌商量着。
臨近年關,集團工作繁多。周瞿生疲憊,“真不走?”
“不走!”得到裴逸之肯定,周瞿生不同他多言,轉身離去,
兩分鐘後,兩位身形健壯身着黑色西裝的人走進來,聲音恭敬,“裴先生,周小先生請您一道回去。”
“那個裴總,你還是快走吧。我要也回家了。”女伴太怯懦,縮着肩也催促他離開。
這方,那衆公子哥不敢揶揄周瞿生周小先生,只能将哄笑轉向裴逸之,“裴逸之,跟你哥哥回去吧,晚上小孩兒不能在外留夜哦。”
不時,又有一名保镖進來,徑直走向裴逸之,“裴少爺,先生已再催促,再給我們一分鐘時間,無論用什麽方式,都要帶您離開這裏。”
言下之意,裴先生自己走還是我們架着走,您随意選。
爵蘭門口,豪車雲集。
一輛銀白車身線條流暢的邁巴赫後座被人用力關上,仿在宣洩不滿。
周瞿生懶懶掀了掀眼皮,語氣平淡吩咐司機開車。
随後伸出左手,周瞿生神情溫潤,細看唇畔甚至噙着笑,他精準捏住裴逸之後脖頸。
車子平穩駛離,只留某人聲音嚎叫,“哥!哥!哥!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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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太靜,沒有狂風亂吠,沒有同宿舍樓喧鬧。曲柔一覺天明,好眠之後,心情也好。
她走至房內小客廳,金青鳥叫得歡悅,在籠內撲騰着翅膀。
笑着打趣它:“你現在不怕人了?”
曲柔伸手,屈起手指順撫着背,給它喂了食,再逗弄着玩了一會兒,才拎着鳥籠下樓。
昨夜為她帶路的女傭已擺好餐點,請她用餐。
“抱歉,我學校還有事情,來不及吃早餐。”
曲柔委婉拒絕,拎着籠子往外走,女傭出口叫住她。曲柔卻生怕有人拽住自己,留下自己吃飯,因此步子有些淩亂。
門從外打開,已有人進來,冷風拂面。
她沒料想如此湊巧,急忙剎住腳。
“周先生。”
來人應是晨跑回來微垂着腦袋,用挂在脖頸上的巾帕擦拭面頰。大步往裏走,對上将要出去的曲柔。
可門已關,溜近屋內的冷風在兩人之間打了個圈兒,随之消散。
曲柔微怔,仿佛做壞事離場,結果被主人立即逮住般
周瞿生兩手拽着巾帕,他身材比例極好,寬肩窄腰,一身灰色運動裝,将西裝革履禁欲換去,多了幾分清隽溫沉。
他視線低垂,将她掃過,薄唇啓合,聲音接替了方才冷風,“曲小姐。要走?”
曲柔點點頭,彼時手中鳥雀在籠中撲騰,她拎了拎籠子,“多謝您幫助,這鳥我會照顧好,離開北城前會發消息給您。”
周瞿生回憶了一下,道:“它叫南方。”
許是知道自己被提及,南方叫得更歡。
“南方?好聽的名字。”曲柔溫婉一笑,眉眼彎彎。随後目光真誠,看向他猶豫道:“那……我可以走了嗎?”
“此處打不到車,稍等,我派司機送你。”周瞿生收回視線,與她錯身而過。
曲柔察覺到他自外攜來的冷意,不知是嗅覺還是心裏覺着。
頗為微妙。
女傭以為曲柔走了,從廚房出來快步往外,剛好碰見周瞿生。
“周小先生。”
周瞿生看一眼她手上東西,女傭解釋:“曲小姐說學校有急事,來不及吃,可哪有人不吃早餐呀,不吃胃也難受,我将早點打包,讓曲小姐帶在路上吃。”
女傭是從本家派來照顧周瞿生飲食,對待周瞿生盡心,他平常少帶人回來,女傭自然用心對待。
另一邊,正要開門的曲柔聽見這話,轉過身,周瞿生已經去而複返,手中拎着一個袋子。
曲柔接過來,輕聲說了句“謝謝”。
“謝誰?”
周瞿生并未松開袋子,兩人手指觸碰。
他眼眸微斂,她的指腹柔軟而冰涼,難道方才開門洩進的一點風也能将她體溫降低?
肌膚相觸,疑問近在咫尺。曲柔驚詫擡頭,一頭霧水,答道:“謝謝您和照顧我的人。”
驀地,周瞿生收回手,喉間發出一種清冽哼音,“曲小姐這般客氣,故意疏離我,我以為您多不待見我。”像在賭氣,學着她,将話中‘您’字咬得十分嚴謹。
“我沒有。”
曲柔下意識想為自己辯駁,可是擡頭對上周瞿生的目光,深邃如井又涼又沉,令人招架不住,“這是該有的禮節,我與您非親非故,您幫助了我,我應當道謝。”
周瞿生幾乎被她氣笑,單手扶額,放棄與她的別扭,将她名字全須全尾喚出來。
“曲柔。”
“我幫你,是想同你拉近關系,而非讓你一遍一遍喚我周先生,在你這裏,周先生變得好變扭好刻意。”